这时,何奇雍又加了一句:“周嫣你这样说就不对了,会打击我们柳莉红美眉幼小的心灵的!”
又是一场爆笑。
柳莉红本来就无处发泄,这回算是找准目标了,把气全撒何奇雍一人身上,霍然站起,就要来撕他的嘴。何奇雍笑着跑开了。
气氛就这样被闹开了。几个小骚货你一句我一句,说个没完。不过,林韶却出奇地安静,既不掺和到她们的谈话中,也不怎么笑。我知道她有心事,也不以为然。只是不时朝她瞟两眼。而几乎每次我看她的时候,她都正在盯着我。害得我反而像做贼一样赶紧转移视线。
吃过饭他们接着打牌,我本想开溜,却被何奇雍抓去斗地主。玩了一会,林韶也过来了,嚷着她也要玩。我忙站起来让她,可她不依,非要另外一个同事让,还说早就想赢我的钱了,不留下几层皮,休想月兑身。我就算再笨也知道她是故意针对我,更不想再陪她疯。但是何奇雍偏偏跟着瞎起哄,弄得我有点狼狈,想走也走不成了。
林韶坐我上家,老是顶我的牌,不管我是不是地主,跟不跟她一边,她还很得意,仿佛终于出了一口恶气,将我气得真想把她拖到一边,先奸后杀,再奸再杀。
不一会,我身上的两百多块钱就输掉了一半。我越打越气。有一把又是林韶和我一家,而且又在不断地顶牌,终于我毛了,把牌丢到桌子上,说:“哪有你这样打牌的?不玩了!”
林韶讥笑道:“怎么,男子汉大丈夫输不起呀?”
我说:“是输不起,你找个输得起的人来玩噻!”
何奇雍也一早看出林韶在玩猫腻,这时忙出来对我说:“好了,好了,别气了,大不了我把赢你的钱全还你!”
我说:“这不是钱的问题,是……”
何奇雍按住我,说:“得了,大老爷们,跟一个女孩子较什么劲!”
我哭笑不得,这算什么呀?反而变成我的不是了!
斗地主没法玩下去了,我索性又跑出去瞎转。我不在上山的主路上走,而是顺着小径走走停停。路过一个桃园,正赶上一伙人在照相,有老有小,有男有女,估计是一家子。他们叫我帮忙照一张,我于是接过相机,让他们叫“茄子”。
拍完照正想走,不经意间却看到侯晓禾正在不远处的一颗桃树下,和另外几个女孩子打麻将。
我犹豫半天,还是走了过去。
“侯晓禾!”在离她们四五米开外,我喊了一声。
侯晓禾听到叫声立刻看过来,见到是我,她脸色顿时变了。
这是我们分手之后第一次站在一起。
侯晓禾与以前相比,没多大变化,只是身上的服饰,都换成了一些有名的牌子货。还有,颈上不再挂着我送她的那条廉价珍珠链子,而是一条看起来成色还不错的铂金项链。但我怎么看,都觉得像狗圈子,不显华贵,更见滑稽。她眼睛骨碌碌地转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站在一米以外的地方,心情十分复杂。我开始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走过来,当是没看到走开不是更好吗?
沉默良久,侯晓禾说:“这个世界真小,转个弯大家又照面了。”
我附和道:“是呀,真是低头不见抬头见!”
侯晓禾说:“怎么样,最近还好吗?又谈了朋友吧?”
她的语气很淡然。但我觉得她是刻意装出来的。
我苦笑着说:“还好吧,反正还没饿死。至于朋友,不是想谈就谈得出来的。”
侯晓禾说:“也是,这东西,要看缘分的。”
我说:“不错。再说现在的女孩,有几个能看上我的?我既没钱,又没房子车子!挣的那点工资,连养活自己都有点拮据!”
话说出口,我自己也觉得有点过分。其实,在我心中,对侯晓禾的怨恨已经渐渐淡了。尤其是和温月在一起之后,我的心更是平静了不少。可是,为什么一面对侯晓禾的时候,我又不自觉地说这样的话呢?难道,我对侯晓禾的怨恨已经深入骨子里而不自知?又或者我非得出一下气才觉得解恨?
侯晓禾当然听出我话里有话,她脸上浮起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说:“好久不见,你似乎变刻薄了!”
我冷笑道:“是吗?不过这些好像都是拜你所赐!”
侯晓禾说:“星星,我们都分了这么久了,你怎么还没醒豁?不错,我当初是觉得你没房没车没钱,但是,你真以为我们分手只是为了这些?难道我跟了你四年才知道你没房没车没钱吗?”
一直以来我都以为侯晓禾是嫌我穷,嫌我没房没车没钱才跟我分手的,而且当时她的确是这么说的。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才使得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对她的恨意日益加深。可是现在她却又说出这样的话来,我不由愣了:“那……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侯晓禾说:“韩星星!你最悲哀的地方是,不仅自己没出息,而且还死不承认!算了,反正我们早就不是恋人了,我也管不着你!你要是没其他的事情,还是走吧,我不想跟你吵!”
我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脑海里充斥了侯晓禾的各种话语。有最初相识时说的,有热恋时说的,有吵架时说的,有分手时说的,还有今天相遇时说的。我把这些零零碎碎的话串在一起,再把一些零零碎碎的往事串在一起,可是,想得越多,我越发觉自己其实并不真正了解侯晓禾。也许,有时候两个人在一起太近了,太久了,反而忽视了去了解对方。
我似乎开始明白了,原来横亘在我和侯晓禾中间的,并不只有金钱和所谓的现实。
只是人在失去理智的时候,往往被一些表面的东西所蒙蔽。
也许当初侯晓禾怨我没钱没车没房子,嫌我没有出息,只是她随便找的一个牵强的分手的借口罢了。可是,我竟然信以为真,还因此而怨恨她,甚至还落下心理疾病,认为全天下的女人都只看重钱,都不会跟穷小子在一起,以至于连再去追求爱情的勇气都没有。
但是,令我不明白的是,倘若侯晓禾不是钻进钱眼里,为何要和一个老家伙混到一起?难道,是我让她对爱情失去了信心,因此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找个有钱人?!倘果真如此,那我才是真正该死之人!真正可恨之辈!
想到这些,我忽然有种想躲在被窝里大哭一场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