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须靡大步跑回,一把将滑到在地上的细君抱起,还冷眼瞪了呼莫一下,立刻将她抱在床上,盖好被子,动作一气呵成。
他的身子很凉,就站在床边,轻皱眉头道:“君儿,你怎么半夜起来了?”
细君定定的看着军须靡,想从他眼里看出什么端倪,可是她发现军须靡的脸上除了一闪而过的紧张,就已经全然恢复平常,她的心剧烈地跳动不止,可是表面上却显得极为平静,淡淡的说:“我口渴了。”
“不要声张,让夫人远远看一眼,瞒过一时是一时。去吧——”
“你有没有什么事瞒着我?”细君柔柔的开了口。
面尚化和荷面和。“军,明天可以让我见见长夫吗?只一眼,否则我会疯的,我会怀疑是不是你们都在骗我——”
“去把那个男婴抱过来吧。”
“可是——”
“大王?”
三人坐好后,有侍者送来早膳,军须靡居中,霍峻居左,云逸寒居右,三人都各怀心事,霍峻道:“大王,怎么不见肥王?”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摇头,这让霍峻顿生不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公主发生了什么事?”
云逸寒看着军须靡,沉默下去,而军须靡痛苦的揉捏着自己的太阳穴,将事情简单的复述了一下。
从殿外上来的云逸寒、霍峻看到大殿上颓然的军须靡,都止住了脚步,军须靡抬头看见他们二位,淡淡的说:“二位请上座。”
他们已经四个多月没有同眠了,军须靡迟疑的站在那里,慢慢走到床边,轻轻的拥住细君,低声道:“让我抱你一会儿,就一会儿……”
他心里有鬼!
他怎么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即便是知道孩子是他的,也似乎让人感觉到万分不安,平静的表面下似乎藏了太多让她不敢解开的秘密。
他没有正面看她!
他的怀抱那样温暖坚实,将她密密的围在其中,那熟悉的气息缭绕在鼻间,仿佛是回到了曾经有过的那么一段短暂的交心时光,可是为什么,她总有一种生离死别的感觉,仿佛这种感觉一点都不真实。
他轻轻的将细君放好,自己和衣躺在床的外侧,感受着细君因为狂喜而激动不已的心跳声,他慢慢搂住了细君娇弱的身子,只想好好的拥她入怀,希望明天可以到来的慢一些——
军须靡听到水沸腾的声音,拿过一只碗来,倒好水,自己的身体也被炉火烤暖了,他坐在床边,端着碗,凝望着细君那双水漾的眼,迟疑了一下道:“大汉探亲使来了。”
军须靡在她身后,眼神变得幽暗,他点了点头:“好!”
军须靡沉默了一下,淡然说:“有!”
军须靡的手一颤,看向云逸寒,两个人四目相对,心中都暗暗一颤,霍峻看在眼里,脸上顿时变色:“你们两个到底隐瞒了何事?”
军须靡的眉头也略略开了一些:“霍峻也在。”
军须靡皱了下眉头,轻叹了口气道:“过些时日,他会从封地返回,届时霍将军若还在,或可以再见到他。”知道自己的谬误后,他也解除了对翁归靡的禁足,可是似乎他们兄弟之间,已经隔上了厚厚的障壁,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到最初的两无猜忌!
军须靡转过身,将水壶放在炉火上,背对着细君,这才轻轻的长舒一口气,她大概什么都没有听见,因为他们说的声音实在太低。
军须靡轻声道:“要见见他吗?”
军须靡轻轻叹了一口气,低声道:“那还要问云大夫,乖,不要想太多,睡吧,本王陪你。”
军须靡道:“何出此言?”
只是呼莫找了几天,非但一点消息都没有,就连他让呼莫去找个差不多的女婴都没有结果,呼莫说只有一个刚出生的男婴,早知道这样,就该骗细君,生出来的是个男孩了!再这样下去,恐怕瞒也瞒不住了!
呼莫领命而去。
她几乎要沉溺,可是胸前的胀痛提醒着她,她多么渴望见到自己的孩子。
无论如何,他也要不惜代价,哪怕先弄一个孩子过来,也要先骗过细君,否则他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细君那双渴望的眼。
清晨,来的那么迅速,一夜难眠的细君在清晨终于陷入了浅眠,军须靡起身后,留恋的看了一眼细君,整理了一下生出皱褶的外衣,走出寝宫,径直来到前殿,宣了呼莫上殿。
细君坐在床榻上,心跳得越来越快,她颤抖的说:“告诉我!”
细君惊喜的转过头,看着军须靡的脸:“你真的同意了?那——我是不是就可以和她永远在一起了?”
细君摇了摇头,没有说话,而是将碗捧到唇边,慢慢的喝起水来,直到喝完,军须靡接过水碗,放在几案上,回过身对她轻声道:“早点睡吧,有事的话就唤醒紫苏,不要自己起来,免得受风。”
细君点点头:“你去歇息吧。”
细君看着军须靡的背影,他的身姿魁伟修长,气势凛然,即便是坐在炉火边一动不动,似乎也透着几分逼人的英气。
细君迟疑了一下,接过水碗,微烫的水汽熏着她的面庞,使苍白的脸变得微粉,凭添了几分动人的颜色:“哦。”
细君长舒了一口气,原来不是和孩子有关,她幽然道:“这有什么好瞒的?”
霍峻放下手中的碗,正视军须靡,眼中闪过一丝隐痛:“她一向最恨欺骗,霍某骗过她一次,今生也不再奢求她的谅解。”
霍峻的手停顿了一下,眉宇之间尽是清愁:“公主恐怕不会想见我,知道她的音讯就足矣了。”
霍峻轻皱了一下眉头,喝掉了杯中的酥乳,就听见军须靡又道:“霍将军千里而来,不想见夫人一面吗?”
霍峻腾地站起身来,厉声道:“军须靡,我真后悔,为什么当初在边市没把你杀了!倘若不是公主非要回去,怎么会有今天这种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