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慢慢阖上了眼睛,刚要睡着,突然听到耳边有人聒噪,她捏着万分疼痛的太阳穴,睁开了眼睛,看着侍女焦急的跪在地上,拉着她的衣角,嘴中不停的说着:“公主,王上有旨!”
解忧摇了摇头,她只觉得好困,好困,好想继续睡去,可是在侍女急急反复的禀告中,还是勉强的支撑起来,哑声道:“为本宫梳妆。”
坐在梳妆台前,解忧定睛看着镜中的自己,脸色泛黄,眼睛红肿,没奈何的简单收拾一下,随着侍女冉冉向寝宫外走去——
“云大哥,真的是你?”细君轻翘唇角,笑意却掩饰不住浓浓的忧愁。
“云大哥,请到里面暂歇。青书,去捧两杯西湖龙井来。”说罢,她冉冉带路,绕过绿叶蓁蓁的桃树,来到后花园中的竹楼处,雨下得不大,满园中翠绿满眼,散发着沁人的清香。
“青书,给他们也上几柱香吧。”公子打扮的人低声道。
…………………………………………雨归来…………………………………………
一声长叹从别宫中传出——
一抬头,居然是翁归靡和呼莫站在那里,翁归靡的眼中在扫到解忧时,几乎是本能的鄙弃,冷声对呼莫道:“你来宣旨吧。”
云逸寒定定的看着细君,满脸怜惜:“细君,这半年多,你怎么又瘦成这样?”
云逸寒放下袅袅的热茶,看向细君,柔声道:“我闻知匈奴发兵,数万骑入代郡,杀掠数千人,料想大汉定然发兵,又收到霍将军的传书,所以赶回长安看你。”
云逸寒轻声道:“细君,让云大哥给你号号脉。”
他深拜了几下之后,牵着马向长安城中而去,来到韩家药铺门前,敲了几下门环。半晌才有人在里面道:“药铺暂已关门,请别处去吧。”
只是,难道这就是她的命吗?
只此一转念,翁归靡脸色就变了,他冷声道:“王嫂能安分守己自然好,还请把心思放在王兄身上,至于本王爷的心事,与王嫂无关!”
呼莫讷讷的说:“王上身体有恙,故暂不举行封典,着公主以别宫为行宫,封为解忧夫人。”
梅白俗九四梅九。她们离开不久,一个素衣男子牵着一匹枣红色的马来到墓前,刚要摆放香烛,赫然看到还未熄灭的火烛,立刻站起身来,朝回路望去,只见细雨靡靡,柳树如烟,早已不辨来人。
她的下巴尖俏,白肤胜雪,落寞之中天然一身优雅雍容,只是细雨之下,更增几分单薄。
她的脸上浮上一丝不正常的艳红,云逸寒看在眼里,轻声道:“袁无算早已声名卓著,他既然敢下断语,你大可放心,云某再陪你三年。”
深拜了三下之后,细君这才起身,举着遮住容颜的湖蓝色的伞,和青书冉冉向长安城中而去。
素衣男子在门外道:“就说云逸寒求见,烦为通禀一声。”
细君收回手腕,低声道:“当日若不是云大哥,细君此刻早已视黄土陇中之人,之所以苟延残喘,只是还抱一线生机,听闻长安卜者袁无算道,三年之内定能于长安城中得知长夫音讯,如今已过半年——”
细君敛下双眸:“云大哥谢谢你,霍俊本有心在边关报效国家,他此番所得其所。细君一切均好,让云大哥费心了。”
细君用袖子裹住手腕,递送到云逸寒跟前,云逸寒坐在那里,专注的听了半晌,俊逸的面容上闪过几丝愁郁:“细君,何苦如此哀毁?”
翁归靡皱了一下头,看着眼前这个蓦然安静下来的女人,她的眼睛是肿的,想必是昨夜的话刺激到她了,只是她问什么?他厌恶她的原因?
翁归靡顿了一下,冷然的转过身,看着垂下脸的解忧,淡然说:“王嫂有事?”
解忧抬起头,知道自己此刻的模样定然十分憔悴,她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和清愁:“王爷不必如此,解忧不会再有任何轻举妄动,情愿守在这别宫之中,只希望——王爷能告知厌恶解忧的原因。”
解忧站在殿中,呆呆的看着翁归靡远去的背影,捏了捏太阳穴,望着空落落的宫殿,苦笑一声,颓然的回到寝宫,伏在梳妆台上,无声的恸哭起来。
解忧默默的接过王旨,呼莫告退,转过身,两个人正准备一同往出走,解忧突然唤住翁归靡:“王爷留步,解忧有几句话要和王爷讲。”
许久,她才擦干眼泪,望着镜中的自己,低声道:“刘解忧,子曰,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你如今什么都有,不过是无人怜爱而已,比起当日江都所受的苦楚,你这已经好上百倍!”
说完一拂袖而去。
说完就转过身,看也不看解忧。
那脚步声渐渐远去,不多时,就听见两个人的脚步声,从门缝中看到云逸寒的身影后,门吱吱的开了,云逸寒牵着马走进大门,赫然看着换了女子装束的细君,虽然只是一身素白,神色顾盼之间,却依旧流转着醉人的秋波。
长安城中,桃花落尽柳花残,正是清明时节,细雨纷纷,行人绝少,原本该是青年男女踏青之日,人也都缓缓散去,两个穿着素衣、公子打扮的人从山上慢慢下来,路过另一组墓前,那两人停了下来。
雨落在竹楼上,宛若敲打丝竹的乐声,沿着飞檐成股流下,有若清泉。
青书从油布包中取出香烛,用伞遮住,点燃了香烛,放在墓前,那个公子低声道:“细君代云大哥给诸位上香,云大哥一切都好。”
细君惊愕的看向云逸寒,坚定的摇摇头:“云大哥,这些日子,我仔细想过,女王对云大哥定然一片真情,更何况生有海清,云大哥还是回精绝国一家团聚吧!”
云逸寒脑中闪过当日离别之时,精绝女王柔媞那双含怨带怒的魅惑大眼,心中极为复杂,他轻叹了一口气,低声道:“当日我发过毒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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