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妙儿说完之后,卫子夫摇了摇头,冷静的水眸闪过一丝隐忧,她柔声道:“妙儿,如你所说,今日卫家炙手可热,你选一个如意郎君容易得很,为何偏偏去招惹对你无意之人?”
妙儿一甩手,娇声道:“姐姐,别人我都不要,我只要他一人。如意郎君虽多,我见不得那种趋炎附势的嘴脸!”
卫子夫无奈的看着她道:“妙儿,这世态炎凉本就是人之常情,就如姐姐——”她突然噤口不说,内心的惆怅却越来越浓,皇上的确对她格外宠爱,封她为六宫之首,给予她独特的尊重,可是——前日的王夫人,近日的李夫人,还有那数不清的三宫六院、贵妃女嫔,她的爱实在太过卑微,卑微到不敢表露出来,只能以此赢得他的心。
“住口!”霍峻转过身子,来到卫妙儿面前,俯瞰着她,冷声道:“不准你说出去!”
一时踌躇不定的霍峻,眼中尽是痛苦之色。
一番话说得委婉动情,若是旁人,恐怕早已受宠若惊,可惜,那个人是霍峻,经历了细君一事,他的心也早已封锁,故此他站起身来,对卫子夫恭敬施了一礼道:“霍峻何德何能,竟得此厚爱,只是霍某生性愚钝,配不上皇姨。如皇后娘娘没有其他事差遣,霍峻明日就回边关,好向卫元帅覆命。”
他懊恼的捏捏额头,不知如何应对,一抬头就看到一双光滑的**,再不敢向上看,谁知妙儿竟然蹲子,贴在他的怀里道:“将军,妙儿只求能与将军日日相伴——”手已经模上了霍峻的脸。
众人纷纷退下,侍卫在外面关上了门,卫妙儿微微一笑道:“我不要你的命,你知道我要什么,只要你答应了我,我就保证绝口不提,如何?”
刚到酉时,卫贤传道:“霍将军到!”
卫妙儿听着心里更加不是滋味,她冷声道:“你们都下去。”
卫妙儿脸上露出得意的微笑,她娇媚的说:“你猜我会不会说?”
卫妙儿脸色一变:“霍峻,你就这么在意那个女人?她不过是个罪王之女,皇上给她封号,让她去和亲,已经是抬举她了!你若是不让我说出去,那也有个办法——”
团。幻裁,团裁。卫子夫也站了起来,淡淡的说:“既然如此,还请将军代向吾弟卫青问候,盼他早日归来。”说罢又转向妙儿道:“妙儿,姐姐要回去了,改日再来宫中看望姐姐吧。”
卫子夫听他抬出卫青来,已知他心中恐怕只把此次当做任务,并无杂念,却受不住妙儿的颜色,只得又轻声道:“固然如此,有劳将军了,快快请坐,万不可如此拘礼。”
卫子夫微笑道:“他若肯和你说这话,那倒有几分意思了。”
卫子夫淡淡一笑,柔声道:“霍将军,大丈夫功名虽然要紧,却也不要误了人生大事,吾家出身贫贱,吾兄妹言语直率,今日见将军也是爽利之人,吾就有话直言,冒昧之处,还请将军见谅。吾妹妙儿对将军颇有好感,虽然品貌不甚佳,然秉性单纯,不知将军是否肯屈就?”
卫子夫细细的看去,只见霍峻素以黑发,面若朗月,神气清朗,微微一笑,柔声道:“将军,舍妹一向不通世故,单纯真率,恐怕常有冒犯之处,吾在此向将军赔礼了。”
卫子夫藏过自己的心思,诚恳的说:“妙儿,感情还是要两情相悦的好,他既然不是趋炎附势的人,那恐怕你纵然是我的妹妹,也得不到他的真心,不如就此放手,顺其自然吧。”
卫子夫轻叹口气道:“那也要我看过人再说,倘若他不值得,我也不帮,倘若他对你真的无意,我帮也无用,又或者他早有发妻,我劝你还是死心为好。”
卫子夫轻轻开口道:“久闻霍将军大名,卫青也多次赞将军智勇双全,今日设下薄酒素菜,一来犒劳将军千里护送的辛劳,二来感谢将军对吾弟、妹的厚意,请将军满饮一杯。”
卫贤谗笑的说:“小姐,已经打探清楚,她叫刘细君。”又附在妙儿的耳边道:“小的只是叫出那个侍女,不出半个时辰,就问的一清二楚了。”
妙儿一跺脚:“姐姐,他根本就没有娶过妻,这是我亲耳听他说的。”
妙儿也不说话,只是嘻嘻的笑道:“将军,难道妙儿就这般不入将军的眼吗?”说着居然褪下了外面的锦袍,露出单薄的裙裳,细腻的肌肤在敞开的领口若隐若现,她的手轻轻一抽,腰带立刻解开——
妙儿以为她害羞了,娇声道:“将军当日不是都看了?今日何必如此?”
妙儿低声道:“那匈奴常年骚扰不休,难道将军一辈子不成家吗?”
妙儿倒没有理会,只是接道:“姐姐现在是母仪天下,早已不是我们当日看人嘴脸的时候了,所以,妙儿一定要选个自己喜欢的男人。”
妙儿微微一笑,召唤过卫贤,娇声道:“霍峻,你好大的胆子!”
妙儿微微笑道:“霍将军,难道你还要我说得更清楚些吗?或者我该去告诉姐姐?让她禀知皇上?皇上命她去和亲,不但诈死,竟然就躲在这长安城中,你说她犯的是什么罪?”
妙儿撒娇的扯着卫子夫的手道:“姐姐怎么说这样的话,倘或姐姐不肯帮我,那谁肯帮我呢?你总不能看妙儿从此孤身一人吧?”
妙儿皱了下眉头道:“这么快就回去吗?是着急回去见家中的人吗?”
妙儿脸一红,当日若不是她让哥哥卫青来问,恐怕霍俊还不会说。
妙儿脸色变了,冲卫子夫道:“姐姐,你听他说话——”
妙儿迎了出去,霍峻拜倒在地,隔着帘子参见过皇后,领命后坐在下首,妙儿坐在对面,而卫子夫则坐在正中,前面垂着一道珠帘。
就听见她说:“卫贤,你说说,药铺里的女人叫什么名字?”
男女之爱,永远不平等。更何况她爱的那个男人是贵为九五至尊的帝王?
眼看到了酉时,妙儿心急的向外探望,让卫子夫看在眼里,又笑了她几回,这个霍峻是何人,她倒真的生出几分好奇来。
而卫妙儿被推倒在地,眼中已经露出怨恨来:“你——你敢推我?”
自从姐姐进了未央宫,还有谁敢如此待她?都怪那个女人!她越想越气,裹起锦裘厉声道:“我就是以此事要挟你,你能怎样?我即可下令包围药铺,捉了刘细君!”
说完轻叹了口气,冉冉的登上玉辇,太监、侍卫和仪仗缓缓随行。霍峻和妙儿跪送之后,霍峻站起身来,朗声道:“霍峻告辞!”
霍峻不卑不亢的应道:“臣恭敬不如从命。”说完一仰而尽。
霍峻不悦的立在那里,冷声道:“还请皇姨不要随意猜测,霍某告辞!”说完大踏步就要往出走,这时门口突然闪出四个人,将去处挡住,霍峻皱起眉头:“你这时什么意思?”
霍峻压下心头的怒火,单膝跪地道:“小姐贵为皇后之妹,想要何人不得?倘若只是因为怀恨霍某,大可不必如此妄自轻贱,反倒玷污贵体,还望皇姨有成人之美!”
霍峻已然知道此鸿门宴之用意,答道:“匈奴尚未灭,霍某亦无意成家。”
霍峻扫了一眼妙儿,冷声道:“倘若如此,霍某宁可只身到老。”
霍峻拳头捏紧,又缓缓松开,冷声道:“不要去碰她!如果有人告密,霍峻宁愿与他同归于尽。”
霍峻的脸腾地红了,谁知道她竟然是个女人?当时在卫青将军身边,以为她不过是普通侍卫,也从来不以为意,谁知那日喝醉酒后,她扶他回去,竟然——
霍峻眼中嫌恶更盛,他只是低下头道:“请皇姨不要如此!”
霍峻翻身跪倒道:“皇后此言,霍峻并不敢当,霍某奉卫元帅之命,护送皇姨回长安,一切都是为人属下的本分而已。”
霍峻脸色一变,一把将她推倒在地毯上,将锦裘一把披在她的**上,冷声道:“当日霍峻全无印象,今日再次清醒之时,岂能做出逾矩之事!倘若皇姨认为霍峻冒犯,大可赐霍峻一死!若非要以此事要挟,霍某——”他顿住了,他该怎么办?军须靡此刻已经出城去了,等他回来大概要两个月,此处长安并无人来保护公主,倘若卫妙儿真的前去告密,恐怕细君公主定然不能安生!欺君之罪,并非小事,纵然知会乌孙,恐怕来回数千里,往返两个月,她在这中间定遭羁押,而此后他们若想退隐,也怕是难上加难了!
霍峻转过身,皱紧眉头看着妙儿:“此话何解?“
霍峻还没有等她说出口,就冷声回道:“如果想要霍某的命,你自可拿去!”
霍峻这才回了座位,目不斜视,太监倒过酒又退在一边。卫子夫又道:“将军可曾成家?”
霍峻上前一步,捂上她的嘴,低声道:“休要做声!”
卫妙儿看出他的着急,冷声道:“我偏不!”
霍峻嘡啷抽出腰中的匕首,寒光闪亮,吓得卫妙儿身子一颤:“你——你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