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番话是出自太医院的太医们之口,太后一定会治他们的罪,但此话是从楚凌裳口中说出,这便让太后不得不重视了。
“皇上突然如此,难道是有人使了巫蛊之术?”巫蛊之术在汉宫之中视为禁忌,施行巫术之人一旦被发现将会暴刑伺候,既然皇上真正的病因竟然可以显示在卦象上,那么她自然会想到这一点,从大汉建朝以来,巫蛊之术不是没有在宫中发现过,此事非同小可,她这个做太后不得不防。
“太后娘娘您多虑了,皇上的病情正如太医们所说的确是气郁于心造成,卦象中的死门是皇上未来龙体预兆,再加上皇上的年命会遇上休囚,的确预示危险,但目前凌裳可以为皇上施针治疗,虽不能彻底根治病情,但也可以保证在十年之内皇上不会再受病痛折磨。”
“住手,你在做什么?”
“十年之内?”太后自然听出她的弦外之音,一把将她的手拉了过来,面色凝重低问,“你的意思是十年之后——”
“太后娘娘——”太常的汗都流下来了。
“太后娘娘息怒。”楚凌裳连忙开口制止,其实皇上的暗疾查不查明都已经是徒劳,原本命该如此,别说是太医院的太常,就连她也根本无力治好。“太常何罪之有呢?鬼谷岐黄之术原本就格格不入,皇上就目前的病情看不出暗疾也是正常。”
“太后娘娘,还是让凌裳为皇上诊疗吧,我这个徒儿说会保证皇上十年不出病痛必然就会如此,此时是皇上减缓病痛的最佳良机,一旦错过就不好了。”寒蝉子在一旁开口,由衷建议道。
“太常,楚寰妤在为皇上医病,你这般大呼小叫是没将哀家放在眼里吗?”太后娘娘本来就心里有些慌乱,面色自然泛出不悦。
“徒儿清楚。”楚凌裳点头,重新将银针执起,淡声说道:“我会在皇上的五脏全部经脉施针。”
“放肆,你这个太医院的太常是怎么当的?连皇上生了暗疾都察觉不到?哀家本来无瑕顾你,但你来的正好,哀家必要定你的罪!”楚凌裳师徒的话令她方寸大乱,见到太医院的人自然更加怒不可遏,将心中的怒火全都发泄在太常头上。
“来人,将太常给哀家拖出去。”太后心烦异常,一个呵斥下令。
“皇上气郁于心,走于肝,肝是阴部的阳脏,为阴中少阳,我为皇上施针的位置是太冲,左右各二穴。”太常的态度不冷不热的,他听说过这两师徒,不但搅乱了朝政,还打算搅合他们太医院了。
但这话,她不能说。
太后的脸色稍稍恢复了一些,又凝重地叹了口气,“凌裳,哀家这次相信你,所以你一定要为皇上延年才行。”
太常听了一愣,而后大惊——
太常太医令丞见状后连忙跪在地上,“太后娘娘,皇上的龙体怎么能让个丫头来诊治呢?再说,微臣刚刚已经为皇上施了针,皇上原本就虚弱,怎么能再度经受施针折磨?如果诊疗不得当,不但使得微臣治疗无用,就连龙体都会受损,太后娘娘,请让她停手吧,万万不可啊。”
太常这下子慌了神,连忙叩头,“太后娘娘,臣为皇上龙体一直是尽心尽力,皇上正值当年,怎么会有暗疾?太后娘娘千万不要被江湖术士骗了啊。”
太常这次虽然心有不甘,但也不敢再多嘴说话了,得到了太后允许后,灰头灰脸地站在了一边。
她抬眸看了一眼师父,其实卦象之事她也只是说了其一,没说其二,但想必太后如此聪明也应该及早做好准备。太后是长命之人,未必她的儿子也会长寿,皇上的天芮星预示着没有痊愈的时期,除了皇上本命遇上休囚外,凶星、死门全都加临在病患的年干之上,在十年之后,皇上命中的六门也是病魔缠身,这就预示着皇上的暗疾根本就无药可救,没有救神出现,如果推断没错的话,皇上十余年后便将因暗疾驾崩。
寒蝉子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微微笑了笑没拆穿,又看向楚凌裳,“清楚如何施针了吗?”
寒蝉子看了一眼太常,捋了捋胡须问道:“太常大人,请问刚刚你为皇上施针的位置是哪里?”
是太医院的太常太医令丞,他亲自将煎好的药端进寝宫大殿,没想到会看到一个年轻女子正要为皇上施针,完全顾不上太后娘娘还在便一声怒喝。
楚凌裳也的确没有再解释说明的意图,鬼谷之人能够做到的就是看破不说破,正因为他是皇上,目前又处于战乱之中,他们自然也不能袖手旁观。
楚凌裳接旨,拿过早已经备好的银针布袋,上前为皇上诊治。
楚凌裳暗自叹了口气,但还是领命道:“凌裳定当全力以赴。”这个时候如果再泼冷水,太后非得治罪不可,此时此刻眼前这个女人已不单单是太后,而是一个母亲,一个牵挂自己孩儿身体健康的母亲。
窦太后也明白其中的道理,也知道鬼谷之人在忌讳什么,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心头的沉重点点头,“哀家信你,这就去为皇上诊治吧。”
联们保我能联我。银针,泛着寒光,轻轻执起刚要落针,她便听得一道焦急的声音扬起——
“什、什么?不行不行,皇上刚刚已经接受了太冲左右二穴的施针,你还想施行全部经脉?这哪是为皇上治病?你分明是想害皇!”他毕竟是医者,纵使太后有一百个不情愿,他自然也会有要去坚持的医德。
太后一听,蹙着眉头喝道:“太常,你这是什么话?”
“太后娘娘,楚寰妤根本就不懂得医术,下官刚刚已经为皇上梳理好血脉,将其穴位打通血行畅快,如果再在同样的位置上施针必将会引起气血不畅,到时候皇上会感到更加疼痛不堪,甚至还有昏迷的可能。”太常急的都快要叫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