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眶竟然有些微润,不知是因为他的话,还是他突然放下了左贤王的架子。
“桃花虽美,但终有凋落之时,人无常态,又何必苦苦相逼?”微微冷下了心,楚凌裳淡声说道。
这番话很煞风景,她以为他会心生不悦甚至拂袖离去,却没料到他只是轻轻笑着,将她圈得更紧,低低说道:“心若相悦,何来相逼呢?”
“不。”赫连御舜眼底没有丝毫动怒的迹象,只是声音变得更柔,大掌翻转,修长的手指改为摩挲她的脸颊,像是在纵容着不听话的孩子,“你可以见任何人,但唯独伊稚斜不可以。”
“为何?”她盯着他,眸光清澈如水。
“也许下辈子吧。”她开口的嗓音也变得颤抖,深吸一口气,心底最深处却没有来泛起无名的悲伤,就好像有一种即将冲破盔甲的力量,又似乎这股力量像是天地荒宏之时就存在似的,一月兑口变成了无尽的、漫无尽头的哀痛。
“什么?”她的心一抖。
“你——”
“你,会不会爱上我?”
“你,这个问题很可笑,我——”
“凌裳——”他凝着她,眼底多了一丝她看不懂的情感,朦胧的,如雾般轻轻缭绕,在桃花纷落间令人心悸不已。
“回答我。”赫连御舜微微加重了语调,双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上,低下头注视着她,将她的一切美好全都纳入眸底最深处——
“如果我不再是赫连御舜,而你也不再是楚凌裳,你会不会爱上我?”
“如果真有三生三世,我会爱上你,那时候你不再是赫连御舜,而我,也不再是楚凌裳。”
“我只是被你囚禁在这,难道,我连与谁接近你都要干涉了?如果真的不想让我见到任何人,为何不将我直接关进大牢?”
“离伊稚斜远一点,好吗?”
他的语调虽不咄咄逼人,却也令她无处可逃,心和手指都在微微颤抖着,直到他将她的下巴再度执起,命她不得不看着他的眼睛。
他稳重的心跳,一声声撞进了她的耳膜,为什么,在与他两唇贴合之时,胸口会有种凌迟般的隐痛?
伊稚斜虽是左谷蠡王,她跟他相处却没有丝毫压力。
前一句有点命令的口吻,后一句却透着一丝请求。
在山谷生活了十六年,她一向最怕变故,虽说早已看透了生命无常,但终归还想平静度过一生,不想却命运弄人,将她原本想要安逸的情绪一次次打破,一次次让她感受到不安的变故。
她不再说话,对于这种事情她不想去猜,也不敢去猜。
她听到了心裂开的声音,咯噔噔直响,瞪大了双眼对上了他的眼,长睫因为他突如其来的话而颤抖着,如同无力的蝴蝶在扑腾着翅膀,最后被雨水打落,见他眸光太过炙热,她又慌忙躲闪——
尖尖的黛眉微微一颤,连眸底的光晕都泛着显而易见的震惊,又如同荒野之中流窜的麋鹿,因找不到回家的路而慌乱不已。
心随着他的这句话“咚”地狂跳一下,避开他的眸光注视,大脑的冷静却开始变得有些混沌,这个男人霸道得令人发指,就算是温柔的,也是不容别人违逆的不是吗?
惊讶的话音被男人随即落下的吻给堵住了,辗转转浓,久久不肯放手。
最后一个字像是如鲠在喉,她是怎么了?这句话说的为何如此难受?
楚凌裳愕然,是她听错了吗?还是眼前这个男子不是赫连御舜,只是一个跟他长得极像之人?
经过师父改命后的未来会怎样,她无法预测,可是眼前这个男人,她是否能够推算出来?如果能够,她是不是真的要推算一下,他未来的命运之中是否会牵系着她?
赫连御舜的吻这般温柔,每一下都凝满让人心颤的深情。修长的指抚过她细致小脸,好像三生三世不愿分离。
赫连御舜轻轻扬笑,眼底的眸光却微微变得严肃和认真,捧起她的小脸说道:“因为,我会不高兴。”
身后男子却将脸抬起,性感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头上,静静说了句,“凌裳啊,你我早就应该在一起,不是吗?”
身子,终于被他扳了过来,抬手轻轻捏起她细如凝玉般的下巴,目光深邃得令人窒息,落在了她的小脸上,细细打量着她的容颜,良久后,他再叹了一口气,温柔而又有力量地说了句——
这两天他虽然不在府中,但想必也知道伊稚斜总要到禁楼坐一坐的情况,伊稚斜是她见过性情与师兄最为相似的男子,温文尔雅,谦和有礼,虽说对她表达了爱慕之情,却没有其他男子那般令人避犹不及,他像是一汪清泉,又似涓涓细流,不仅博学多才,更是与她有太多话题,这两日他于禁楼之中同她对弈,作画,甚至弹琴,他竟然样样精通,这不得不令她倍感宽心,男女之间,未必只有情爱才能长久。
这痛,从未有过,就好像是在暗喻着某种分离,似乎在一起,只是为了分离?
梅白俗九四梅九。闻言后,赫连御舜的眼神更温柔,伸手将她轻轻搂过,大手轻抚着她的长发,低头亲吻了一下她的发顶,良久后轻声说道:“所以今生今世我还是赫连御舜,你仍旧是楚凌裳,明明知道不可为,可我还是自私的,凌裳——”托起她的小脸,低低一笑,“就算你不爱,也必须要爱,这是我,强迫给你一生一世的命令。”
桃花渐落,萦绕这一对男女,如梦如幻,如影随形
院落的一幕,落入了远处的男子眼里,阳光下他的身影更显颀长,俊颜透着玉石般的干净,看着桃花翩飞间拥吻的男女,眸底腾上一丝楚痛和哀凉,又垂眼看了看手中的冰魄石棋子,唇边滑过一丝无奈笑意。
这冰魄棋子是准备送给她的,这般聪慧清冷的女子只能配上这般罕见棋子才对,他远远地看着她,落寞,犹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