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河面拉来两叶扁舟,是翠绿竹筏制成,一个身形魁梧的男子走上前,在见到夜崖迹后哈哈一笑,两人像是久违的朋友,拥抱了一下后,男子用力拍了拍夜崖迹,眼中尽是欣喜,“好小子,你可终于来了,你知道咱们多想你。”
夜崖迹笑了笑,“多年不见,滕兄还是笑声爽朗声音洪亮,前几年不辞而别,我还以为藤大哥这次不会出来相见。”
“夜兄,你这话就见外了吧,咱们谁不知道夜兄你一向生性潇洒自由,不辞而别定会有其他因由,这次收到你的飞鸽传书,做兄弟的二话不说,只要你一句话,就算亲自接你回来都成。”男子拍了拍胸脯,笑声爽朗,又见夜崖迹身边站了个美貌女子,连忙问道:“这是嫂夫人吧,哎呀,嫂夫人,你可切勿见怪,我藤翼就是个粗人,没吓到你吧?”
一声“嫂夫人”叫得南华公主小脸通红,不好意思地朝着夜崖迹身边靠了靠。
夜崖迹也没有解释,反而是拉起南华的小手,看向藤翼道:“她是内子灵儿。”这般说完后,又十分自然地对着南华介绍道:“灵儿,这位就是杏花村的族长藤翼,是我的好兄弟。”
南华连忙轻轻欠身,“藤大哥,灵儿有礼了。”
“使不得使不得。”藤翼连忙说道:“嫂夫人太客气了,我藤翼这个粗人哪敢受嫂夫人这般大礼呢?叫我藤翼就行,咱们同夜兄都是自家人,快别多说了,村里人听说你回来了,都高兴得不得了候着呢,走吧。”
走?
怎么走?
南华直好奇。
夜崖迹看出她心中的疑问,指了指竹筏,“我们划竹筏过去。”
南华哪里坐过竹筏,更为好奇和欣喜,在这青山绿水间划着竹筏,这完全是古籍上提到的与世隔绝的生活,忍不住上前,蹲来看着河面上的竹筏,像个孩子似的东模模西看看,又忍不住好奇回头看着夜崖迹——
“这个竹筏上面真的能够站人吗?”
实在太神奇了。
夜崖迹像是宠溺着一个孩子,温柔点头,“可以。”
南华高兴坏了。
藤翼听着一头雾水,走近夜崖迹低声问了句,“夜兄弟,嫂夫人她”一个竹筏有什么好奇怪的?
“灵儿的家乡靠近大漠,那里很少见到江河湖面。”夜崖迹不动声色地编了个借口。
“哦,原来是这样。”藤翼了然地点了点头,“真是可怜,那该是个什么地方啊,连竹筏都没有。”
夜崖迹笑而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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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被天边的霞光染上了大片的金红,像是被蒙上了纱锦,碧绿的河面在夕阳下波光粼粼,放眼望去,亦真亦假。
河面之上,青山之间,两叶竹筏一前一后,南华和夜崖迹在前面的竹筏上,夜崖迹亲自掌舵,后一叶竹筏跟的不近不远,除了藤翼外,便是夜崖迹他们来时骑的汗血宝马。
南华掩不住满眼的喜悦,倒像个新出生的孩子,对一切都好奇个不停,当竹筏缓缓从两侧青山划过时,她为这山水之间的神奇倍感震惊。
“崖迹,我终于明白你为何喜欢浪迹天涯了,宫——呃,世间真的好美。”她忍不住说道,又因为差点说漏了嘴而马上改口。
夜崖迹看着她唇边的笑,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笑,是他从未见过的,又听她那么自然地唤着他的名字,心中更是悸动不已,嗓音也忍不住提高——
“灵儿,喜欢这儿吗?”
“喜欢!”南华笑着大声回答,而后又走到竹筏的一边,将小手圈在唇边,朝着山水之间更加用力地大喊一声——
“我喜欢这里,好喜欢——”
夜崖迹在另一端爽朗大笑。
另一叶扁舟上的藤翼将这幕看在眼里,回头瞅了一眼汗血宝马,摇头道:“唉,你说说看,你的女主人多么可怜啊,这从小得生活在什么地方啊。”
这青山绿水他看得都没有知觉了,所以体会不到南华的感觉,也想不通这里究竟美在什么地方。
竹筏上的南华直到喊累了,才坐了下来,她从小到大都没这么开心过。歪着头看着划竹筏的夜崖迹,霞光笼罩着他一身的白袍,俊逸得也似真似假,令她幸福染满心头。
她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他,只觉得这人的确有神通广大的本事,当她那么冲动地提出要他带她走的时候,他竟然会毫不犹豫地同意,而后这一路上他并不是盲目的,反倒像是他安排好了一切似的,让她只是跟着走就可以了,无声无息间他早已经做好了一切的准备。
这是个怎样的人啊。
能够看得出他在江湖上的人缘极好,这一路上走过的地方他总能遇上个相识之人,或者又结交了很多形形色色之人,甚至在前两天路过一家镖局时,那镖头听说是他来了,二话没说竟然为他备好白银万两,弄得夜崖迹都哭笑不得。
今天这个藤翼刚刚也说是接到了他的飞鸽传书,她跟他一直待在一起,竟然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放出的消息,这个人做事很有计划,让她原本不安的心感到莫大的安抚。
“怎么了,累了吧?”夜崖迹见她一直在看着自己,笑了笑,“很快就到了。”
南华轻轻摇头,她才不会累,这样的生活会让她在梦中也能笑醒。想了想道:“只是想到了你那两只鹤儿了,如果它们也在,就好了。”
“想它们了?”夜崖迹唇边始终含着微笑。
南华点头,虽说在宫中她不常与那两只仙鹤接触,但也听说它们生性机灵,极其通人性,它们应该是自由自在的动物才是。
夜崖迹听了后,二话没说,伸手在唇边打了个口哨,口哨声音悠远深长,在空旷的天地间更为响亮。
南华正觉得奇怪之时,只听到两声熟悉的仙鹤叫声由远及近,惊喜抬头一看,两只鹤儿竟然穿下云层,于青山绿水间翱翔,这一幕极为壮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