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寝殿。
夜里烛火通明,坐在绣架前的女子面容祥和,从一股红线中撵出三股线来。对着烛火穿进绣花针,手模索在架子上绷紧的十里红莲图,专注的绣起边角一朵怒放的红莲,鲜艳似火,那种红色像是从花蕊之中泛开,浓稠、厚重。
令药抱着绣线的篮子,突然放下篮子,“蹭”地站起身,转身寝殿往走去。
“令药。”闵昭仪连头都未抬起,沙哑的声音淡淡的叫了声,“坐下。”
令药委屈的背对着她而立,咬着唇转过头,“娘娘!你不能这么下去了!她可是您的贴身女官,如今整个宫里都传开了,您难道还忍得下去?!”
闵昭仪刺下绣针,不经意扎破了手指心。她拿起丝绸帕子擦去血珠,“令药,皇上他是皇上,宫中的流言蜚语,有些事情,是不能言破的。”
晃晃烛火下,令药想起了一件事,抬起脸眼睛闪着惊诧。“是那位小姐吗?”
闵昭仪站起身,眉间拢着哀愁,更为低落,却也是默认了令药的话:“她一手琵琶就成了婉仪,模样之间相似的颜容,妃位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令药的眼睫颤抖,她至今不敢相信,那个苏家小姐究竟有什么好的?
慕容婕妤、安才人,她们的册封她都能接受,娘娘入太子府她就伺候着娘娘,知道皇上是极其温柔的人。六年前,仍是太子的皇上与当时的小王爷下苏州调查江南假币一案,娘娘随后奉先皇之命前去伺候,她们借宿在苏府,在一夜苏府成了一片火海。
她那时候正好出府办事,回来时就看见苏府门前个个狼狈的下人端着水盆泼水灭火。
她头一次看见娘娘哭的那么无助,也就是在那时,娘娘的嗓子坏了。太子爷从大火中出来,怀里抱着一个怀抱琵琶的姑娘,不过十五岁的年纪,那是苏府的小姐,在苏府里,太子爷与那位小姐关系亲密。第二日,苏府被问罪,上断头台的上断头台,流放的流放,苏府小姐在牢中病死,草草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