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夏睁开泪花花的眸子,扑到地上,“哇”一声吐得昏天黑地的。林翼忙抱住她,轻轻拍着她的背:“没事了,没事儿了……”
黑衣男子冷眼看着,不由冷哼一声,惊得二人一起抬头。
林翼扶着虚弱的仪夏起来,向着那人颔首:“多谢阁下救命之恩!在下林翼,敢问阁下——?”
仪夏按着林翼的臂膀,直起身来,泪汪汪的眸子瞪着那人:“别指望我会感谢你,我不稀罕你救!”
“仪夏……”
林翼皱眉。
那人却玩味一笑,打量着女子,青丝早已湿透,紧贴着同样湿透的衣衫沾满全身。
明明还在打着寒战,偏偏那张清秀却没有血色的小脸儿上满是倔强的挑衅。
“随便你。”
他纵身而去。
林翼也顾不得二人为何这般言语,扶起浑身发抖的仪夏上马归城而去……
在郊外遇刺,仪夏多少恍惚了几天又不肯看大夫,林翼心疼的要死,每日守护着他,寸步不离,倒叫仪夏偷欢喜了几天。
喜欢每日清晨替他煮“玉雪”香茗,看着他气定神闲的品着茶……
喜欢在午憩后,让他宽阔温暖的手包着她的,一笔一画练字……
更喜欢在夜间,躺在他怀里,坐在屋顶上看星星,说着那些闲话……
忽然发现自己已经喜欢上他的一切,这样静谧的日子,纯粹的就像一碗水酒,淡淡的让人心醉……
……
雕着古朴花纹的窗子临水,潺潺的流水将一份清凉送入微风中,度进屋内,撩起窗畔女子如墨的青丝,绣着繁复花纹的纱衣翩跹。珠钗轻晃,摇曳着华光。
女子清亮的眸子里,映满溪畔芦苇,鸳鸯在莲花间嬉戏,被水刷洗的青石光滑圆润,立在溪水之间,许大的一块,有只白鹤立在上面梳理着羽毛。
仪夏垂眸,将手心里捏着的一封信缓缓抬至眼前,薄薄的信纸在风中脆弱的飘荡着。
“我知道了,你去吧。”
“是。”暗处有低低的应声,“有人来了。”
仪夏皱了皱眉,动作很是迅速的将手中的信丢进火鼎之中,盖上了盖子,有烟就自那镂空花纹里钻出来,飘散开……
她转身往门口来,伸手要开门,却不料外面正好有人推门,错力间,仪夏一摔倒在地——
“哎哟我的腰啊!哪个没长眼的也不敲门就进来?!”
侍女们慌得手忙脚乱的进来扶王妃,七手八脚扶起仪夏,忙不迭请太医,扶仪夏躺在榻上!
林翼怒视着尚奕:“你怎么撞到她了?”
尚奕无辜的摊摊手:“我……我哪儿知道她在后面?”
仪夏躺在榻上大哭特哭:“呜……你个天杀的尚奕!你就天生和本姑娘犯冲!你眼睛长脚板心踩着吗?——呜……疼死我了!”
太医惊得满头大汗,颤巍巍的去把脉,只当王妃出了什么大事!王妃要是摔个三长两短,大家都没好日子过!
林翼关切的握着仪夏的手,看她疼得泪汪汪,心疼的了不得!皱着眉头问:“怎么样?”
太医张张口,愣了一下:“待老夫再把一次脉!”
这话一出口,可把一屋子人都吓得不轻,心儿“咯噔”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儿!
“你……你把仔细了!我这儿还有千年人参,万年雪莲花,可以用吗?”
尚奕凑上来就来了这么一句,仪夏“啪”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怒吼:“当我要死了啊还吃人参雪莲?——你个死尚奕!”
老太医面色凝重,点了点头,就这么忽然起身,朝着林翼拜了三拜——
当时仪夏心都寒了,满脑子“完了完了,自己命不久矣啦!”
哪知那老太医抬头时竟笑成一团老树根样:“恭喜王爷,贺喜王爷!王妃有喜啦!”
“噗……”
仪夏差点儿喷血!
众人一时间全部愣住,只有太医一个人在那儿笑。
林翼诧异的望向一副遭雷劈样的仪夏,怔怔的伸手,迟疑着抚上仪夏的小月复……
继而,堂堂紫湘最风度翩翩、温文儒雅的静王爷跟个傻子一样惊喜又无错的坐那儿一个劲儿的傻笑!
看的仪夏那个汗颜,死拍了把他搁在她小月复上的手:“形象啊!”
哪知他非但没有收笑,反而仰面爽朗大笑,然后挥挥手:“赏!重重的赏!”
众人这才欣喜领命,报喜的报喜,去煮补品的煮补品!
太医“呵呵”笑着正准备告退,忽听那生的端庄贤淑、美貌如花的王妃一声惊天怒吼:“喂!本王妃的腰疼死啦——!”
太医一愣,模模后脑勺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只需王爷拉起王妃就好。”
林翼闻言,一把拉起仪夏,只听轻微一声儿,仪夏惊叫一声去模腰,竟真的不疼了!
不由欣喜道:“这医术挺高明的嘛!”
众人皆满脸喜气的告退。
仪夏瞪着尚奕:“说,你什么事儿这么急啊?”
尚奕耸耸肩:“问你家相公。”
林翼还沉浸在喜悦中,笑道:“水裔将军来看望你了!”
“十哥?”
仪夏惊喜道,瞪了尚奕一眼,再顾不得二人跑了出去!
水裔城静静的坐在中堂,手指抚上眉心,却又似犹豫着些什么,微微的迟疑。
这怔怔间,却有一双温软的小手覆上他的双目,调皮的声音依然未变:“猜猜我是谁?”
心,一瞬间涌上万般滋味,让纵横沙场面对血雨腥风也处变不惊的人一时竟也无措起来!
“冥儿……”
依旧唤着她的闺名,哪怕她已经是高高在上的静王妃。
“十哥你终于知道来看我了?”
女子放开捂着水裔城眼眸的手,蹦到他面前,满脸灿烂的笑靥耀眼的好似华丽的烟火,让他看的恍惚。
仪夏亲热的挽着水裔城,像个小孩子一样撒着娇:“我还当十哥早就忘记冥儿了!”
水裔城心中涌起一股温暖,仿佛又回到以前,那个嬉笑无礼的小丫头,让人不忍苛责。
“怎么会?”他淡淡一笑,“只是要去塞外了,走之前,来看看你。”
“又要出征?”仪夏秀眉微颦,不满的嘟起唇,“怎么又是我的哥哥?——桃城其它的武将都是吃白饭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