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夏跌坐在地,“哎哟”一声后气恼的瞪着他:“你会不会轻点儿啊?疼死我了!”
他却冷漠着眸子盯着她许久,阴暗的面孔转向门:“早些休息吧……”
言毕,不待仪夏言语,拉开门拂袖而去!
女子便坐在冰凉的地上,门外漆黑的夜,几点儿碎星……
风,凉凉的灌进来,有梅花的清香……
勉强想笑,却再笑不出那份嘲讽。
撑着地想要起身,却有一双手将她轻轻抱起来,仪夏一惊间已经环住了那人的脖子——“不是走了吗?”
“本来是走了,刚出门便想起来你还摔在地上,就折回来抱你起来。”
他说的云淡风轻的,她却面色酡红:“我又不是没长脚,自己不会起来……分明是你想抱我,还找理由……”
嘟哝声虽轻,冷峥嵘却听得清楚,冷哼一声:“女人,你少自以为是!爷若不是为了那些鸡汤,才不会回来!”
“那你解释个什么劲儿啊?”
某女很是“无辜”的睁大一双“天真无邪”的眸子看着男子。
冷峥嵘语塞,继而不耐烦的将怀中人丢到椅子上:“快去端汤!爷等着呢!”
……
早春。
戈壁西北之地,却是一片颓废的焦黄色,漫漫的黄沙伴着这边塞特有的狂风扫遍每一寸角落,将一切象征生命美好的绿色尽数毁灭……
水裔将军、蓝将军及朝中武将分守各边塞要道,形式颇是严峻。
“十哥,卫夫奴偷袭我军南边粮草仓库,二十万大军粮草尽数被……如今刚值春分,后备余粮不足,粮草断绝,岂不是如置绝地?”
水裔海瑞踢着银甲战袍奔向土丘上远观的水裔城,神情焦灼。
“如今出了‘城家军’,其余后配新军,军心动摇,恐有……”
闻言,水裔城素来严峻的脸上并无几分表情,只是闻言目光阴沉了几分,冷冽的声音更加寒人。
“守着粮仓的人呢?暗哨又在哪里?”
“新军长途跋涉而来,素质本就不及城家军,多有新军扛不过子时就……就睡了。
只是此事新军一直瞒而不报,如非此次,我也是不知道的……
暗哨在熟睡中被杀,城家军拼死护粮,也只……也只留得不足三日的粮食……”
水裔海瑞瞟了一眼十哥,眉头微微皱起。
“传令下去,紧闭城门,让城家军日夜坚守,谨防敌军偷袭八百里加急请求粮草支援!即日起,各军粮草供应减半,等待粮草支援!”
“十哥!军士疲惫奔波一月,又酣战三日,本就身心俱疲,若再缩减粮草供应岂不是会——”
“我水裔城的部下,若是吃不得这点苦,便不是纵横沙场的壮士!”
一句话说的毫不留余地!
水裔海瑞一时怔住,忽单膝跪地,双手抱拳:“水裔海瑞自请押运粮草之职,甘立下军令状,若如不完成,必提头来见!”
水裔城微皱眉,打量自家兄弟几眼,沉吟半晌,伸手去扶海瑞:“海瑞,此事非同小可,你还是……”
“十哥!”
海瑞目光炯炯,神情严肃:“十哥不是这般婆婆妈妈的人,海瑞必不辱使命!”
男子闻言,缓缓直起身来,负手而立,目光落在海瑞坚定的眸子上许久,声音沉沉:“准!”
“遵命!”
海瑞领命而去时,听自家十哥在身后低低道:“十三弟,小心……”
心中不由一怔,十哥这般人物,也会说出这样的话吗?
若他知道十一姐的情况……罢了,战事就够他烦的了,何必再提十一姐图填心烦?
以十哥的脾气,恐怕是会抛下一切,去寻十一姐吧……
水裔城目送十三离开,眸色渐渐恢复清明沉稳,回身喝令:“李忠,将新军三万人,全部叫到教练场去!”
白日渐渐长了,早春春寒料峭,墙头的花枝探出头来,有半红的花骨朵在风中怯怯的萧瑟着,似初生的婴儿,对这个陌生的世界充满新奇与未知的畏惧,美好的不可方物。
仪夏搁笔,吹了吹墨渍,将书信折成小卷塞入竹筒之中,绑在了一只白鸽的腿上。
推窗,两只海棠铃“叮咚”一声,女子倒是吓了一跳,白鸽乘机飞走了!
仪夏拍了拍心口,白了那两只铃铛一眼,暗自凝眉:北方卫夫之乱,西羌侵扰,十哥和十三弟的粮草断了,形势如此紧迫,她当真是不能再等了……
海棠铃又“叮咚”一声儿,仪夏一惊回头,看见冷峥嵘信步进来,一袭黑袍称得男子异常冷峻霸气,看向女子的眸子却渐趋柔和。
“冥儿。”
“今日又是从哪里回来,似乎不大高兴?”
她自窗畔向他走来,执起男子的手关切的望着他。
他亦莞尔:“今日得了消息,蓝县有些事儿要处理,爷怕是要十天半个月不回来了,你独自在冷庄……可别又给爷惹事儿!”
她自然是知道他指是上次被卖青楼一案。
“你放心好了,我不惹事!”
她举起手,信誓旦旦,笑吟吟的望着他。
冷峥嵘凝眸打量她一番:“爷要走,你很开心?”
仪夏微微一怔,继而挑眉不悦:“人家哪儿有,这不是怕你不放心吗?”
男子不理,伸出手,修长的指间捏着一块浅绿色的环佩。
仪夏询问的望着他,他便理了理那绦子,将那环佩亲自挂在她的腰间:“冥儿,爷将冷庄所有的势力都交予你调动,爷不在乎你拿走爷的一切,但是你须记好——”
他捏住她的下颌,目光深邃冷峻,逼近她的眸底,一字一句叮嘱她。
“不许给爷受一点儿伤,冒一分险,爷若如是回来见你不好,后果……你自知!”
他转身离开,留下愣愣的女子……
目光落在腰间环佩上,色泽清婉,触手生温,淡淡的刻着一个“冷”字……
那日午后,阳光浅淡,鸟儿闲适的在池渠河畔梳理着羽毛,小桥高柳,枝条软黄,在微风之中飘飘荡荡,像一片女敕黄浅绿的烟云,在小桥之上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