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冷冽的剑光反射到冷峥嵘的脸上……
仪夏高高举起剑,用尽全力捅下去——一直手扼住女子的腕,顺势坐起身。
冷峥嵘眼也不睁,只是扼着女子的腕,坐在那儿。
仪夏的心顿时就“碰碰”加速,恼羞成怒,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伸出另一只手,握住剑便又刺过去!
却同样叫他有力的手扼住,一并笼在宽大的手心里……
“冷峥嵘,你放开我!你杀了我的十三弟,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她不挣扎,只是微微泛红的眼睛,那般静静的盯着他,一字一句的。
他冷冷的回头,瞪着她许久,蓦地伸手推开她的手,仪夏吃不住力,重重的摔在枕上。
却正看见男子素来没有一丝伤疤的手腕上,竟有一道血痕还未尽的伤口!
因着主人方才的用力,无数鲜血又渗出来,滴到锦被上!
“呵,你不是从未受过伤吗?”
冷冷的嘲讽,女子嘲笑的盯着那道伤疤,抬眸:“冷峥嵘,今日你会流血,他日,你必也是该死——”
话未尽,就被男子一把揪住衣领按进锦被之中!
冷峥嵘俯下暗怒汹涌的脸,一字一句:“水裔容冥,天下人都可以盼着爷死,独独你不行!”
女子清如冰泉的瞳孔,泛出些冷嘲:“奈何……我不行?”
窗外柳丝条条,被风扰得凌乱,穿过窗棂,徒留几片叶子,浅浅的,蜷缩在屋角……
冷峥嵘素来薄凉的唇角,勾起一抹慵懒魅惑的笑意,修长的指划过那如玉容颜,轻笑:“只为一张面皮罢了,不然……你以为呢?
“我以为?”
她本毫无血色的脸上忽绽出绝美笑容,就如初见那一笑,让他的心蓦地一惊!
石火电光之间,那本握在女子手里的软剑,自冷峥嵘眼前闪过一道寒光!
然后……狠狠的落在女子无暇的脸颊之上……
细密的血珠子,如决堤之洪,自伤口处纷纷涌出,血淋淋的半张脸,触目惊心,犹如鬼刹!
男子还伸在半空的手就顿在那里,然后缓缓,缓缓的落下,落在那张脸上:“瞧,你丑了,爷这不就……开始恨你了?”
她只是盯着他,任伤口的剧痛刺激着每一寸神经,然后笑了,牵动的伤口,血流得更急了!
“瞧,你们男人都是这样的,冥儿还以为,冷爷不一样呢!——冥儿告辞了!”
好笑的伸手,用力推开他站起身!
女子莲步未移,却蓦地被一只手狠狠拽住!
冷峥嵘揪住她的衣襟,拉到眼前,逼近她那张狰狞的脸:“水裔容冥,你明明没有内力,哪里来得这等身手?”
仪夏低低一笑,满目的嘲讽:“冷爷这般无所不能的人,还能不知道吗?冥儿这副身体里面,可不止一个灵魂呢!”
她用力想推开他!
却被他更紧的揽在怀里,脸色比之仪夏的狰狞,有过之而无不及!
“冥儿,你知道吗?如若爷拿你有办法,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废了你的武功!”
他抓起她手中的利刃,扬手狠狠扔出去的同时,推开怀中女子转身而去……
利刃划破罗帐,竟穿墙而去!
仪夏重重的跌进锦被之间,青丝衣袂纷纷扬起又落下,沾满一身一脸……
摇摇欲坠的门还挂在那儿申吟着。
她伸出微颤的手,委屈的捂住了脸,泪在顺着眼角滑入鬓发,脸上却还挂着笑:“瞧,这样多好?翼,你说呢……?”
一道惊雷,紫色的闪电划破天际!
这春天的雷雨也就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摧残万物,好一场毁天灭地般的瓢泼大雨啊……
……似过了一千年,雨,仿若小了一些。
“吧嗒”、“吧嗒”!
是有人踏着积水由远及近。
“呀,好多水!”
一个娇俏的声音焦急的唤道:“冥姑娘?冥姑娘?”
梨三妹一把掀开破损的帷幔,却惊呼一声:“呀,怎么到处都是血——!”
“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女子的声音清清冷冷的,静静躺在锦被之中:“你们这些杀手,还未曾见过血不成?”
“姑娘……你们这是怎么了?你伤成这般,爷在大雨里醉酒,这是做什么?”
“梨三姑娘,又是来做什么?”
“姑娘,您知道爷的脾气,这庄子里,恐怕除了您的话爷还听,再是无人敢劝的!”
梨三妹急急道:“您也知道,爷方才才为了给你输内力喂阳血,又伤内力又失血的。这般醉酒要是——”
“你说……”
仪夏微微动了动:“你说,他给我,输内力,喂阳血?”
“对啊!你知道的,这天下除了他自己,谁能伤到我们爷啊?”
女子说着,伸手去拉仪夏:“姑娘,你去看看我们家爷究竟——啊!冥姑娘你的脸!”
梨三妹失声喊出,倒退数步,捂住了口,满目惊恐。
坐在榻上的女子,满脸鲜血,狰狞而可怕,好似地狱爬出的血淋淋妖!
仪夏自嘲的笑笑:“你家爷看到这么一张脸,会不会……看信起来呢,梨三姑娘?”
“不……不是……梨三告退!”
白衣女子再不敢看那脸一眼,匆匆转身跑开!
仪夏眼看着女子仓皇失措的跑了,不禁“哈哈”大笑出声,笑得那样大声,那样常怀,却泪盈满眶……
雨还在肆无忌惮的下,飘飘洒洒的,古旧,长满青苔的石亭下,怯怯新草沾满污泥,被无数雨点击打的垂头丧气!
“冷姐姐……”
回廊之上,本怔怔看着那雨中黑衫男子的贤姬,头也不回:“冥姑娘呢?”
“姑娘……姑娘……”
“三妹,莫非爷不看着你们,一个个就反了吗?你是杀手,何时说话这般吞吞吐吐?”
梨三妹立刻跪地:“三妹知错!冥姑娘,恐怕来不了。”
雨,还在下着。
贤姬伸出手,廊檐上,立刻便有无数水珠子滚落进女子的手心里,渐渐溢出来。
“她若是要来,无需别人去请,若是不来,求也无用。”
素颜微微露出些苦笑:“也罢,我们走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