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哥!我害怕!我没用!”
“我害怕鲜血和死人!我一点儿不想杀人……可是我不能没有十哥!我绝对不允许别人再伤害我的十哥……绝对不允许!”
“冥儿!冥儿!没有人可以伤害十哥……十哥永远不会有事儿!”
男子沉痛的脸上满是心疼的无以言语的伤……
冥儿,十哥那个无忧无虑,天真任性的小妹妹啊……你究竟承受了多少伤痛啊?
你这样一个连受小小的一点儿伤都要喊半天痛的女孩子………何时……何时学会,伤得如此重,也笑着,独自承受了?
十哥……不知道的,有究竟,还有多少?
冥儿……
“十三,十三……十三弟去了……”
她扬起泪水纵横的面颊,模糊的视线里。
她看不清十哥的脸,只能感到男子,宽阔的手,缓缓的,缓缓的将自己抱住,然后狠狠的揉进怀里,按紧她的脑袋。
他便这样在她耳畔,一字一句承诺:“我水裔城,指天发誓!这天下,负你多少,我必亲手为你,一笔一笔讨还!”
城下的火光还没熄,城头的鲜血还没干涸;风,搅动的残破旗帜瑟瑟发抖。
天地灰暗,乌云蔽日,那残卷的灰尘,携了多少冤魂而去?不过一场江山美梦,罢了……
西羌卫夫联军经昨日一役,五万大军只剩不到一万七千人。
此刻皆是神色奄奄,横七竖八的抱着怀中残破的兵器坐在林间,再没了昨日的欢天喜地。
一夜之间,大胜之梦破灭,想不丧气,也是难的。
此刻,简单用树枝、破布支撑起的一个临时棚子之中,不时传来焦急的吵嚷声和跺脚声。
“西羌王上明明说好,派大将贺云溪后日午时,前来接应,为何王上却要从‘涯角渡’绕道,延迟行程不说,此处地势如鬼辟之势,素来有去无回,还不如叫水裔大军追上来,没准可留一命——”
“哗啦”一声,是锐器碎裂的清脆响声,帐中霎时就鸦雀无声了……
半晌,听到卫夫王上淡淡的声音:“若再多言,如同此锥。”
那地上是碎成一段段的铁锥子,本是用来凿山攀岩路的,坚硬无比,在王手里却如豆腐般……
数十个人皆是不敢再多言,这是他们的王,他们一直信服和追随的王,却从何时开始,神话般的王也开始失败了?
卫夫王捏在眉间的修长手指缓缓放下,素来慵懒的声音,此刻沉沉如万钧压顶,有力而沉稳。
“此一战,我卫夫两万勇士,西羌一万精兵,皆不会白白死去!朕发誓,此仇,朕将以桃城千万鲜血,生祭三万英魂!”
众将互相望望,然后齐齐跪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传令下去,拔营启程,日夜兼程,赶赴‘涯角渡’与贺云溪大将军会和!”
“是!”
大军立刻重新整装,大军出发……
四月十八日。
北郡大战后第三天,水裔城亲领精兵一万,与紧追西羌卫夫联军的副将李忠会和。
正是距离北郡以北,地势最是陡峭可怕的“涯角渡”之外。
“涯角渡”素有“有来无回”之一说,商旅、行人每每经过此地,必是难以渡过那可怕的地势!
“涯角渡”一带环断崖而下,只有不足一人行过、终年泥泞的小路,藤蔓蔓生。
断崖之下是湍急的江水,只一看,就让人头晕脑胀,更遑论从此处渡过去!
也因为常年无人来往,蛇鼠等野物很多,稍有不慎,非断送了小命不可!
“不过,此处唯一的好处是,无法埋伏,无法交战,甚至连走路也消小心每一步。”
仪夏太息道:“好一个卫夫王,果然想的周到,走这么一条‘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好路!十哥,你的一万大军,怕是没了用武之地。”
水裔城尚未开口,李忠首先哼道:“不用麻烦大家!我老李就守在这儿,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两个我杀一双!偏不叫那卫夫奴过去!”
徐文捻着胡须,闻言,摇头叹息:“莽夫,若是叫你说的那么容易,卫夫王就不活了!直接回家睡觉得了!”
“你娘的臭猴子,这也不是那也不好,你就只会摇头晃脑的故弄玄虚!”
“你个熊,你——!”
“好了好了。”
潘肃小将伸出手安抚两个夙世冤家:“就不能听听将军和冥姑娘的话吗?”
自前日一战,水裔城手下的将士对仪夏彻底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以往什么都是听“将军”的,近日皆是变成“将军和姑娘”的。
仪夏望着十哥莞尔一笑。
水裔城刚毅的面容微微柔和了几分,回头沉声道:“卫夫王选走此路,必是西羌那边派人来接应了。徐文,你同李忠,你速速领着五千人从月复地宽阔处到归宁县,拦截住来人。”
“遵命!”
李忠抱拳,然后顿了顿,问:“干嘛要瘦猴子跟着我?他肩不能抗,人不能打的……”
白眼一翻,气得徐文吹胡子瞪眼!
水裔城眉头微皱,李忠瞅见了,不待将军开口,立刻就策马,一阵风儿似的往后跑,大吼:“两千骑兵,三千步兵,出发归宁县!”
“是!”
果然是水裔城亲自训练出来的精兵,有条不紊的领命,迅速的分开,往西北方向而去!
“潘肃,你速速领四千五百人,驻在归宁和北郡交界之处!”
“是!”
潘肃立马掉住马头而去!
只剩下不到五百的兵士。
仪夏莞尔:“十哥,你怎么就独独留下这五百人?”
水裔城目不斜视,只是唇角含了一分笑意,暖暖的,一掠而过:“你出发时,巴巴的带上,不就是想着这一层吗?三年间,我的妹妹,以不是当年那个小十一了。”
女子轻笑一声儿,眸中带了几分狡黠:“十哥当真不是个好人,你琢磨别人也就罢了,竟琢磨起妹妹的心思了!”
“你不喜欢,下回不琢磨就是了。”
仪夏捂嘴儿偷笑,看见自家十哥脸色不善,赶忙恢复正经,咳了咳,目光落在这“涯角渡”上,四下里环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