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钧一发之刻,但见半空一道银光闪过,伴随着刺耳的破空之声,将那来势汹涌的长鞭劈作两段……
颜渊目瞪口呆的看着近在咫尺的脸。
男子棱角分明的脸上没有几分表情,一如既往的沉着稳重,只是剑眉微微锁着,顿了顿,道:“看在城某的面子上,姑娘收手如何?”
“你……”
女子任水裔城松开扼在腕上的手,断了一半的鞭子掉到地上,呆呆的看着水裔城转身。
“李忠,私自在军中斗殴,自己去领罚。”
“是!”
李忠粗声道,目光鄙夷的扫过颜渊:“卑鄙!”
转身大踏步走开!
颜渊却顾不得理会李忠,目光只是怔怔的盯着水裔城,只看到人家消失在大帐内……
“哼,还看呢?——人家早就走了!”
蓝离冷哼一声。
颜渊回过神来,杏眸横了蓝离一眼:“关你屁事儿?——我乐意看!”
“哼,我才懒得管你,丢了自己的脸也就罢了,连带还丢了我们集云峰的脸!”
“你——!那是因为水裔城偷袭我,不然……不然……”
“不然如何?——你能是水裔城的对手吗?”
“你少瞧不起人!你给我等着,我一定会找他算账的!”
颜渊如雪的容颜掠过一抹红晕,眸光闪了闪,愤愤的踢了一脚地上的鞭子,青丝一甩跑开!
六月荷花纷纷绽开,亭亭玉立在水泽之间,晶莹的水珠子在田田荷叶上流转光华。
仪夏闲散的倚在亭子上,目光漫无边际的四下游移。
此是来平去县的第七天,她亲眼看着何泽与平去的沦陷,看着水裔城和玉殷尘的节节退败。
玉笋般的指尖不自觉的握到颈上的玉,紧紧的捏在手心里,冰凉的质感硌着娇女敕的手心。
天际一群麻雀“叽叽喳喳”的飞过来,在六月的子荫间欢快的跳跃!
仪夏平淡如水的眸子有犀利的光泽一闪而过,起身,理了理流苏衣袖,墨黑的青丝随意的披满削瘦的后背,此刻伴着女子莲步清移,漾出好看的波纹。
有几丝叫风撩起,飞扬在脑后,很是唯美……
一点晶亮的银光射出,便见一只麻雀自半空坠下,落到女子莹白的手心里……
展开字条,唇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意,撒手任那字条飘走。
清冷的声音含了几分难掩的笑意:“当真无聊的很,人既然来了,何必这般玩本夫人?”
但见树影之间静了静,有人跃下来,一身玉色衣衫修长挺拔。
“夫人。”
李玟单膝跪地。
仪夏笑道:“不要来这套虚礼,我的事儿办的如何?”
男子面无表情的起身:“回夫人的话,正阳要属下回姑娘三个字——‘凭什么’。”
女子闻言,清眸深深浅浅,不知什么情绪流转,忽而“扑哧”一声笑了,眉眼里都是艳丽明媚。
许久,敛了笑意,正色清颜,一字一顿道:“你传我的意思,道:我许之皇位,可值得?”
“是!”
男子低低应了。
仪夏纤素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树干粗糙的表皮:“如今十二大小邻国,哪一个,按兵不动,而又……理所当然?”
李玟面无表情,却是毫不犹豫吐出两个字:“边国。”
女子的指尖顿了顿,回身,锐利的杏眸盯紧男子的眼睛:“边国?”
“边国。”
“边国的公主……”顿了顿,仪夏的唇角染上一抹莫名的笑意:“边国的公主是不是叫明长?”
李玟望向仪夏:“夫人,可知战场之上最忌一个什么字吗?”
她眸色暗淡,继而莞尔:“……‘情’字……”
李玟颔首,转身间消失在围墙之后……
仪夏略显苍白的小脸,目送那抹玉色身影消失。夏风携着菡萏的清馨香气,拂面而来,女子深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如花的容颜缓缓的绽放出一抹久违的舒坦笑意,就好像那年的夏天,她站在菡萏之间,有二哥,有十哥,还有海瑞……
一切都是单纯而美好的,那般清清楚楚的印刻在心中,却已经,过了,好久……好久了……
紫金龙袍微微翻扬起一片衣角,绸缎般柔软的青丝,叫风挑起一两缕,拂过肩头,抚上那正含了抹澄澈笑意的容颜上。
仪夏顿了顿,慢慢的睁开眸子,笑意也随之敛了去:“卫夫王上不去庆祝得胜宴会,倒有心思来这儿?”
男子微微眯起凤目,修长的指触了触仪夏的脸儿:“再给朕笑一个。”
女子本没几分表情的脸儿微怔,变得似笑非笑起来:“卫夫王上……这是在调戏冥儿吗?”
顿了顿,笑得愈发灿烂起来:“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不是吗?”
抬手拂开月勒的手,青丝衣袂纷纷飘起扬散!
月勒也不气,理了理衣衫,负手道:“如今朕卫夫西羌联军,破你紫湘都城,指日可待。你家十哥的命,也危在旦夕,朕倒是好奇,你怎么会如此淡漠,似乎……”
仪夏莞尔一笑:“似乎什么?“
凤眸流转几抹诡异的光华,声音也愈发的沉魅起来:“……似乎,冥儿胸有成竹……嗯?”
彼此对视许久,皆是似笑非笑的。
许久,仪夏转开目光来,转身走了几步,却又回身,微微抬颌:“月勒王上,你是个聪明人,就算你拿下了紫湘,西羌王手下的贺云溪,向来王上,也是忌惮的,不是吗?——更何况,虽然冥儿的心思叫你模了三分,但是……”
女子掩唇轻笑一声:“冥儿从来不觉得,自己会败给一个……”
摊一摊手,仪夏不再说,只是随手折下漂浮到面前的柳枝,莲步轻移向着折廊而去。
……
“皇上,正阳将军居然公然违抗圣旨,视皇上的龙威不顾,拒绝向西羌卫夫联军出兵,大逆不道!”
“皇上,归宁、何泽、平去不到一个月相继丢失,水裔大军损失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