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妃,你到底在玩儿什么啊!”仁庆还是站在窗前,任凭清风拂面,任凭姜总管帮他披上披风,殷勤地嘱咐他回屋休息。
然而他一动不动地站着,头突然剧烈地疼了一下,后脑仿佛被棍子猛击似的,耳边嗡嗡直叫有猫抓一般。他托着额头叹息,胳膊肘靠在窗台上沉思,不知为何,一想到康妃与他的过去,想恨都恨不起来!
“雅嫔想吃点什么吗?”突然脑子一灵光地抬起头,他揉揉太阳穴转身就问,姜总管有点不知所以然,支支吾吾地假笑道:“雅嫔娘娘,她,她可能好点儿了吧?要不老奴差人去宸薇宫问问?”
帅哥发愁的时候没有平时帅气,皇帝渐渐往里走,一步一摇地拖着沉重的心,仿佛有道沉重的枷锁锁着他的身体,每走一步都会疼一下。
直到走入寝房,他轻手轻脚地坐在椅子上,望着宽大的龙床和金光闪闪的帐子,脸色一变说出的话令人迷糊:“康妃的病有好转了吧?明天朕去看看?”表情要多可笑有多可笑,老姜彻底无所适从,只好呵呵地陪笑。
九五之尊要去谁那里,没有人拦得住!何况太监总管的那点道行!老姜总觉得要出什么事,至少皇帝不会无故转性,康妃是个敏感级人物,谁知道他盘算什么呢?
此时此刻,他像普通男人一样徘徊着,徐家虽然有所收敛,但丞相的门人大规模卖官受贿,早晚动其根本。老姜看出他的心境,默不作声地陪在他身边看着脸色,那双手互相揉搓着,好像要搓出一层灰才甘心,年轻却失去光泽的手指搓得红红的。
徐丞相时而收敛时而放纵,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先帝经常教导他要几方势力平衡,即使处理外戚势力也要讲究策略。头脑沉重得喘不过气,他倒是想起手握军权的梁俊杰,加上傅环这个谋臣。
“先帝给朕留下了两个垫底的!关键时刻可以遏制某些人!”这家伙来个面目狰狞,面部线条稍稍扭动便恢复笑意。
“你怎么能这样?我到底哪里不好了?你把我接进宫封了名份,又不肯临幸我!莫非要耗尽我的一生,毁掉我的青春吗?”
沁儿的寝宫里,进进出出的人们总能听见她自言自语,甚至怀疑她有疯病,就是不敢当面说出口。没过多久就传到康妃的耳朵里,她的病也好了,在侍从们的搀扶下向仙居宫走来。
“你们听说了吗?”走到御花园附近听到有人议论,几个宫女躲在花丛里窃窃私语,本来嫣红要上前阻止却被拉住,康妃这次要好好听听人言,聚精会神地竖起耳朵:“莹嫔娘娘久不得宠,昨天四处闲逛的时候碰见雅嫔娘娘,两人差点打起来!幸好雅嫔娘娘没有计较,离她远远地,谁知她在人家背后骂骂咧咧!”
“说句不怕杀头的话,莹嫔娘娘纵然可怜,但问题也不在雅嫔娘娘身上啊!”另一个宫女直言不讳,一看就是刚进宫不怕事的:“皇上不喜欢她也没个缘由,难道还要雅嫔娘娘还债吗?倒不如想法子讨龙颜大悦!”
“这些嚼舌头的家伙,简直不知死活!”嫣红察言观色,见主子眉眼之间怒火喷张,脸色越发难看了,说着就要出头:“奴婢把她们叫过来,您好好教训教训她们!”
“等等!”康妃努力平息怒气,想到这次病重差点还魂不成,心态也沉稳了许多,咽下一口气按住她的手臂,气息不平地冒出一句:“听她们说下去!”
“娘娘的意思是,听完再罚她们?重重地罚她们?”嫣红还是没有领会她的意思,摇头晃脑地故作忠诚。
康妃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表情中的不言而喻,嫣红觉察出自己的不对,赶紧悄悄认错静观其变。
原来后宫人等对雅嫔有好感,认定她是相对贤德的妃子,尽管有的时候会冒出新奇的想法,至少从未苛待过下人。皇宫里当差的不就是这样吗?谁对她好就念及谁,康妃此刻有些怀疑自己了,是不是先前不该那么苛刻?造成众人离心离德!
莹嫔宫里的人也个个对主子敬而远之,经常传出有人挨打挨罚了,勤政殿上的皇帝都看不下去,人前曾戏言她泼妇一个,直叫大家理解他冷落那个人。
听完她们的私下议论,康妃不再重复往常的高压政策,而是默默地离开,无论身边的人如何挑唆都不为所动。走在前往仙居宫的路上,她的心在剧烈地颤抖着,手上仿佛没有力气,脚下也云山雾罩般地不听使唤。
“父亲啊!徐家的势力已经够了,有道是水满则溢月盈则亏!你为什么还要把我们弄进来呢?你以为有了筹码就万事大吉,以为我和沁儿出身高贵就可以肆意宫廷,你错了!沁儿啊!她们说的对,有力气应该去找皇上的欢心,想方设法让他喜欢上你,而不是每天自怨自艾和女人斗!”一步步地向前走着,脑子里反复琢磨着这些心里话,她突然脚下一软,条件反射地握紧嫣红的手,两边的侍从也都围了过来。一时间大家手忙脚乱,甚至提议回寝宫宣太医。
康妃不愿走个半路就折返,脚下动一动扭一扭又好了,打起精神接着往前走。一步一步地挨着挪着,她感觉头疼得像有人狠命敲打,依旧脸色发白地走着。
裙摆一点点蹭在地上,地上的尘埃随着布面微微扬起,她本能地咳嗽着却不看脚下。令她不解的是,夏天应该是晴朗炎热的,她却浑身上下发冷,好像掉进冷水沟里似的,想爬上岸也是枉然!
来到仙居宫的她,环视左右不许禀告。缓缓地迈进大殿,仙居宫是先帝的一个宠妃住过的,原以为莹嫔进来会有好运,谁知完全不是这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