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一刻,傲白得到女乃娘死去的消息,遂与李寄真火速赶到神山后殿。
天色微明,晨雾笼罩中的神山更显寂静,露水自枝叶间滴落的啪啪轻响清晰可闻。
傲白踏入后殿,望着院内以白布覆盖着的人尸,怔了怔,而后缓步走向那具人尸,面色沉凝,眸光黯淡。
这里是供奉栗妃灵位之地,女乃娘虽受傲白敬重,但终究不过是个下人,孤零零地躺在院内摊铺起来一方草席上,一匹白布覆之,几盏油灯陪伴,形容不免有些萧凉凄索。
傲白蹲,伸手掀开那白布的一角,霎时,一张因被交叉着划割了两道伤口的狞狰老脸映入他的眼帘,皮肉翻飞处,黑血纵横凝滞,叫人触目惊心。
“……娘啊!娘……”李寄真越过傲白身侧,扑倒在尸体上,哭声凄惨。
傲白站起身,袖袍内攥紧的指关节处泛着青白之色。
女乃娘的尸体是中殿的侍卫发现的,因为风起,血腥气飘到中殿,国师首先嗅闻到,继而命人去查看,结果便发现了殿顶躺着的女乃娘的尸体。
“凶手可有留下什么蛛丝马迹?”傲白那稚气未月兑的嗓音有着刻意压抑而显出的低沉暗哑,明澈幽深的瞳眸内泛着冷厉之色。
“回七王爷,老夫人死于三个时辰前,死前曾被毒蛇咬过,脸上的伤口乃是发簪划割所致,不过,最终致命的却是插在心口的一枚锋利刀片。另外,属下还在老夫人的身上发现了这个东西——”一名验尸官将一个揉皱的纸团递给傲白,傲白正欲接过,却被满面泪痕的李寄真一把抢夺了过去。
“寄真……”傲白皱眉,还未来得及呵斥,便见展开纸团看后的李寄真陡然面色惨白,双手颤抖,纸条随风飘落在地,有字的一面落入傲白的视线内。
“……她……那个草包,她还没死?她还没死!她回来了!她回来了!她回来杀了娘……”李寄真左右扫视着周围,满目惊恐,下一刻,猛地抓住傲白的衣袖,疯狂大喊,“下一个定会是我!定会是我!王爷,救命啊!救救我啊,王爷!我,我还不想死,我不想被甄草杀死,王爷,救我,救我……”
“寄真!你冷静下来!”傲白一伸手点了李寄真的昏穴,李寄真当即软倒下来,被一名侍卫扶了下去。
傲白俯身捡起地上的那张皱巴巴的纸,长长的睫毛垂下,遮住那墨玉色瞳眸内闪过的一抹意味不明的复杂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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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时时分,朝阳的金芒穿透乳白色的晨雾投射在西卯巷铁匠王大叔家的院子内。
在不绝于耳的打铁声中,一名**岁大的男童在粗陋的灶间忙上忙下。
董煜在草堂内帮王大叔擦拭那些铸好的兵器,而曹草则悠闲地坐在院内的石磨上喂小蛇绿姐吃肉,顺便观察着院内干活的三人。
小宝长得娇小干瘦,皮肤黝黑(与甄草不相上下),长相并不起眼,但那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看起来却是晶亮有神。九岁的他,虽寡言少语,但手脚却勤快麻利,显得成熟老练,正是应了“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一说。
王大叔年约六十多岁,身材精瘦,且瘸了一条腿,古铜色的肌肤,满脸沧桑的褶皱,一双深陷眼窝的瞳眸内有着古井般的沉静。
再看向董煜,因光的反射度陡然增强,曹草直觉眨了眨眼,避开某人那与生俱来的过分耀眼的光芒。
因与董煜相遇的天时、地利都太过戏剧化,曹草直到此时才真正注意到他的长相,一瞧之下,果如他本人的声音那般清雅不俗。他的瞳眸比常人要浅一些,呈琥珀之色,唇薄,且色泽浅粉若樱,唇畔常带一抹浅浅笑靥,无时无刻不给人一种朗月清风、温文儒雅之感。
“咝咝——”见曹草拈肉的手指停顿许久,心急的绿姐直接就缠绕上她的手腕,不依地吐着信子。
曹草的嘴角抽笑了一下,即刻朝绿姐的口中塞了一块肉。
汗死,一不小心就给他看愣神了!幸好姑娘她是不着痕迹地看过去的,否则董煜那厮一准会认为她是个低俗的大花痴!
曹草此时并不知,她感觉上的“不着痕迹”,其实是目光如炬,那明亮得过火的纯澈黑眸烧得董煜想不察觉到都难。
“小草,你若是没事,就去帮小宝做饭,或是过来帮我一起擦兵器!”董煜抬起头,温笑着对曹草说道。
曹草“唰”地丢过去一个超大白眼,这厮,小草叫得愈来愈顺口了他?!居然还敢对她下命令了他?!
董煜不以为意,笑容依旧温和若三月的春风暖阳:“古语曰:助人为快乐之本!人生苦短,千金易得,快乐难求,帮助别人便会收获一份快乐,何乐而不为呢?快来,快来,相信我,你不会后悔的!”
听着董煜的那番连现代的小学生都早已不屑的纯纯大道理,曹草的身体不由地一抖,心底深处霎时涌上一股文骚酸气,恶~!
曹草二话不说,直接站起身走到董煜的面前,一把将绿姐扣在他脖子上:“公子说的是,呐,公子的项圈被我喂饱了,公子又可以继续戴着了,公子您觉得开心么?”
“……开、心!”董煜讪讪地笑道,原本就空空如也的胃袋内,此刻酸水翻涌奔腾着。
“是吗?公子开心,我也很开心呢!”曹草笑得无比纯真灿烂,“大叔,我也来帮您!”
王大叔点了点头,没说话,继续锻自己的兵器。
曹草虽对刀剑之类的兵器不大了解,但亦能看出王大叔所锻造的兵器当属一流名品——长剑寒芒闪闪,阔刀霸气逼人,长枪锋锐刚烈……
曹草望着那些兵器,心内突然涌上一股前所未有的冲动,借着这股冲动,她拿起一把长剑,并鬼使神差地伸手探向那剑的剑刃……
“丫头,当心!”王大叔突然低喝一声,曹草一个惊颤,右手的食指指尖瞬间擦上剑刃,登时划破一层皮,一道细细的血痕溢出。
“好锋利!”曹草一边若无其事地吸吮着手指,一边诚心赞道。
“大叔手中出的东西在这鼎城内可是供不应求的,为此,许多江湖人士都慕名而来请求大叔为他们锻造兵器。小草,你若是有想要的兵器,不妨也请大叔帮你打一件……”董煜状似不经意的一个提议,却让曹草心内一动,但见她一把薅起董煜的衣领口,黑眸清亮净澈若冰山上融化的雪水。
“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公子也!公子,您真是我肚里的蛔虫啊!”曹草激动地说道。
“呵,呵呵,是,是吗?”董煜的脸色略显青黑,想他生而为人二十五年,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女人如此粗鲁地薅着,且第一次听到如此叫人开心不起来的称赞!他该感激她么?
曹草才不在意董煜的想法,在董煜嘴角抽搐之时便已松开双手,继而凑到王大叔的身边,两眼冒着星芒,兴奋道:“大叔,我想要一种便于携带和便于挥舞的兵器,嗯,类似于新月的那种灵巧的弯刀……”
曹草自打穿越以来,还从未有过像现下这般心情雀跃的时候,她终于晓得自己修炼武功时总觉得缺少的东西是什么了,就是兵器,一件顺手的兵器。
闻言,王大叔正在锻铁的手倏尔一顿,略有些讶异地抬眼看向曹草:“丫头,你说你想要‘弯月双刀’?”
“是啊……”曹草也不禁诧异,她有说过“双”这个字么?
“若是丫头你想要弯月双刀的话,老夫这里就有现成的,”王大叔说着,瘸着腿拐进左偏房,不一会儿便拿着一个以黑布层层包裹着的物件走出,蹙着灰白眉峰,若有所思道,“大概在四个月前,一个蒙面的神秘男子在夜间出现在老夫这里,付了一锭金子,让老夫锻造一副弯月双刀,说是一个月后会有一个姑娘来取。然而,眼下都过了四个月了,男子所说的那个姑娘还是未来,男子本人也再未出现过。”
王大叔看向曹草,深陷的眼睛虽布满睡眠不足的血丝,却依旧炯亮异常,“丫头,你可知这弯月双刀上刻了什么字?”
面对王大叔那有些诡异的发问,曹草亦诡异地勾起唇角,淡淡地吐出俩字:“晒—月?”
空气中陡然流窜起诡异的静电,而王大叔亦定定地盯着曹草看,良久,将手中的物件“啪”地朝曹草手中一放,郑重道:“丫头,这弯月双刀就交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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