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月楼的老板见此毫不惊讶,向着抓住我的人指了指一间雅间,然后若无其事地走开,我见状,心生疑惑,暗自叫苦自己倒霉地进了贼窝,那人却继续拖我进了雅间。
进了雅间,我才看见那人的脸,想了半响,回忆起好像是战魂的死士,我醒觉,是段易长抓我来的!这一思量,那人竟把我带到了床边,伸手一扯,已放下了床帘。
我惊怒道:“你想干什么?”
那人不答,一手仍然抓着我,一手掀开了床板,露出下面嵌入的一个铁环,那人用力扯出铁环,向上一提,下面竟是一个秘密地道!
既然知道了他是段易长派来的人,我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想想也就明白,小兰大概就是他们故意支开的,我不再做无谓反抗,乖乖地跟着那人,走进了地道。
地道另一边通向一件屋宅内,出来的门是在储藏酒酿的杂物房,走出杂物房后转了几个长廊,来到一座楼阁,一路上连一个人也没见到。
我抬头一看,见这楼阁上悬挂着牌匾,匾上的字正是段易长的笔迹——芹香楼。
恍神间,我想起那日芦苇谷中,我的小筑内遍是“采芹”字笺,心里滋味复杂难辨,不知不觉已被带到了二楼,走到一扇檀香木雕花朱红漆门前。
门稍打开,我就被推了进去,一个踉跄,险些摔倒,我赶紧扶住了屋内的桌子,抓我来的人立马关了门,我被推得恼了,迅速回头,只看见紧紧关闭的房门。
“来了?”身后有人说话,我警觉地转身,眼前的人,正是那个我许久不见却不愿再见的人。
——段易长!
久不相见,他越发清瘦了,棱角分明的脸上镶着一双深潭般的眼睛,束发的纶巾活泼地飞扬着,两瓣薄唇没有一丝血色,背脊却如峭壁般峙立,胸膛却如高山般挺拔,神色间透露着坚定和果决,令人仰望,令人敬畏。
我深吸了一口气,心情才平静了些,不知为何,每次见到他,我总是莫名紧张,感触复杂,难以言明。
我故作平静地说:“要找小女子说话很容易,何必劳烦大皇子殿下亲自来?”
段易长把手支在桌沿,一面目不转睛地冷冷盯着我,一面缓缓转动着手指上的玉扳指,片刻后,他说:“上次恩杨叫你做的事,进行得怎么样了?”
我稍想了想,说道:“殿下需有些耐心,小女子没那么大的本事,总要有些时日,才能办成殿下交代的事情!”
段易长微微一顿,放下了支起的手臂,眼神几不可查地闪过一丝柔和,语气仍然冰冷地说:“四弟身边的书童,是你安排的?”
我短应了一声“嗯”,自己找了离他最远的位子,坐了下来,不去看他。
段易长用强硬的语气说道:“看着我。”
我不敢违抗,我和他之间,是我为鱼肉,他为刀俎。我转过头去看着他,眼神也学着他那样的冰冷,神色显得波澜不兴。
“在四弟府中过得如何?”段易长问道,本来问候的话语,从他嘴里说出,却没有丝毫关怀情绪。
“蒙殿下的照顾,小女子一介平民,住进了皇子府中,哪里会不好?”嘴里说着应付的话,心里却在怨恨,是你夺我自由,逼我泯灭良心,居然还能这么若无其事地问出什么“过得好不好”的话?
段易长鼻息稍重,片刻复又平静如常,又道:“以后每月十五日,到小月楼来,我会派人守在雅间内,你来了就到这里来。”
我语气僵硬地回答他:“殿下说什么就是什么。”
段易长缓缓站起来,似乎有些被惹火了,毕竟我只是他手中棋子,是没有任何权力反抗他的。他慢慢走到我的面前,俯子来,盯着我的双眼,说:“你就这么讨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