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婷的睡眠,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好,在床上翻来覆去。每个夜晚,凌少不再因为那诱人的线条而念“阿弥陀佛”,而是一点一点地心痛,心痛多了,就如满天的星斗!
放下手中的喇叭,看着潘婷略略苍白的脸上,带着深甜的安静,凌少的心里很满足,自己所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散步的人都回家了,明天他们还会来关注这一对搭配特殊的男女,一个铜面老成而丑陋且欢快,一个玉容憔悴但不掩美丽却忧愁,却是一道独特的风景!河上的渔火更亮了,照亮了他们回去的路,已经是深夜风冷袭人时刻!
西河滔滔东去,带着两岸迷离的灯火,凌少和潘婷沿岸逆流而上。很多时候,是凌少自己转动着轮椅的轮,他的手越来越有力量。
潘婷手搭在凌少的双肩之上,曾经温暖的她的双手,是那样让人心酸的冰凉。吵闹的,是路边来往的车声,静静的,是他们默默而行。
他们走过一条长达1500米的巷子,名字叫做“西井”。西井巷子里到处是小发廊,挂着红色的灯笼。那时候,发廊里已经不以理发作为主要的服务手段。发廊里已不再是打扮正洁的老师傅们,带着小徒弟洗头修面忙个不停,换作了穿着暴露无遗的卖肉女郎,或者说是女屠夫。
她们从来都不会和美丽沾边,无论脸孔如何装扮,但总都是妖害;她们把发廊的服务,直接从男人的上头发展到下头;她们双腿叉开,就直接和经济挂上了钩。西井巷子,因为人性化的服务,成就了果城另类的繁华。
靠近西河边的巷口,西井巷因之而得名的宋末元初时的古井,早已干涸,积满枯枝败叶和垃圾。垃圾里从来不缺乏丢弃的人性用品。因此,西井巷,也被果城人叫做——批井巷。这种叫法,很生动形像,那里确实是发骚的液体横流,放浪的叫声不断,好比井喷!
走过西井,凌少数过,手要转动轮子三千六百五十次左右。从巷口到巷尾,一路都是红灯惹眼,花窗透艳,风景很壮观。那些招客的卖肉女郎们,更是活生生的风景,各色的男人们便在那样的风景里,寻求着自己的疯情!
那些纵心发泄疯情的男人们,在果城不叫嫖客,而叫做插头。凌少一直佩服着人民的智慧,至少,叫做插头,更生动,更形象,还妙趣横生!当然,不用说了,为插头们服务的卖肉女郎,便叫做插座!
凌少和潘婷本不会走那样的红灯巷的,只是,从西河边回医院,好像没有别的路可走。往西,是荒凉可怕的鬼河滩,解放前国民党残杀过地下党。潘婷总归是女孩子,当然害怕。也要多走五公里才能上人民北路,再顺着走到人民南路上的医院,的确是太远了。往东,得多走三公里,绕过一大片治安极为混乱的居民区,才能上到人民南路东口,要回去,也很远。所以,他们只有抄过西井巷,出来正对着就是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