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凌少还是目不转睛的神情,但是街上已经没有人认识他了。可还是会有人对凌少和潘婷指指点点,那些意思大概是说:那么精神的小伙子却是个残废,他的婆娘太漂亮了吧!在一家铺子里买香烛冥纸时,那个老头盯着潘婷老看,凌少都听到他五十多岁的喉咙里发出二十几岁的饿口水声音了。凌少心底还是得意的,却也是冷冷地哼了一声,钢拐把地板砖给顿破了,把那色老头吓了一大跳。
买好了东西,凌少和潘婷坐了一辆小面包,直直去了罗家山。开车的凌少是认识的,绰号叫李大饼。以前他还开的是送学生的三轮农用车,没想到几年下来已经鸟车换面包了。李大饼多看了凌少几眼,心里肯定是纳闷儿。凌少想,自从罗家山的人民集体大迁移之后,再到后来一九九四年被打成植物人,慢慢地,罗家山那个村子已经被人遗忘了吧!
李大饼没有想到的是,凌少这个目前罗家山唯一的原著民是在凌小坟前下的车。李大饼吃惊地道:“你你你你是凌少?”呵呵,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有人记得自己。
凌少默默地点了点头,没有理睬李大饼脸上精彩之极的表情,丢了双拐,双手撑地,扑通一下趴在父亲的坟前,泪水纵情倾泄着。父亲,儿子回来看你了!儿子的生日,你的祭日,儿子没有忘记啊!儿子以前命不好,可是儿子活下来了,儿子还给你找了个漂亮的儿媳妇儿!潘婷想拉凌少,却让凌少轻轻地推开,她也跪在旁边,默默地点燃了纸钱,烧上了香烛,倒上了射洪大曲。
良久,抬起头,父亲的雕像,还挺立着,他面目英挺坚毅,傲骨风姿一点儿也没有减少。父亲的坟头,老旧了许多,坟背上的草,好几年没有人剪理过了。潘婷扶凌少起来,凌少左手拄了拐,右手从怀里掏出阿锈,步到父亲的坟背上,一刀一刀地削短了所有的衰草。
李大饼并没有离去,倒是让凌少诧异,他说:“想不到啊,你还活着,盘龙镇的人都以为你死了!真是想不到!”
“呵呵!”凌少笑了笑,“我死了,谁来替父亲上坟呢?你怎么还不回去跑生意啊?”
李大饼笑了笑:“我经常拿你来教育凌少儿子。别人都说你的灾星,可你活得很坚强,真的有种!不愧是凌爷的种!对了,我得回去跑生意了,你们什么时候回去,我来接你们!”
凌少摆摆手说:“不了,我们可能要在这里住一阵子,你忙去吧!”
李大饼没有收车钱就开走了,他说他佩服凌少。唉,想不到,在盘龙镇,还有人佩服自己这个灾星,这个李大饼,倒是让凌少觉得欠了他一个情。拄着拐,站在凤凰坡上,放眼望去,三年时光,罗家山变得真不一样子,时光在向原始时代倒退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