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荆没理她们,精锐的眼眸闪了一眼黄土地上,瘫软一地的凌苓,又及时的收回眸光,不解的看向太后:“母后这是做什么?那宫女犯了什么事了?竟劳累母后亲自处理?”
太后清淡的眨眨眼,闲淡的说:“没什么,不过是些奴婢犯了些小错,责骂责骂也就过去了。”
就这阵仗还是只是责骂责骂?
“姑姑……”姜慕葶小小的拉了拉太后的衣角。怨恨的目光投向正笑得生甜的郎茜身上。赶走一个郎嫣,又来一个郎茜,这可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皇上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敏感的太后自然发现了皇上的意图。
“荒谬。”太后哪肯妥协。“皇上贵为一国之君,后宫佳丽更是数不胜数,这一区区奴仆,何以有此福分?”
不是何时出现在人群最后后头的小德子,仰着一张天真无邪的小脸,不谙世事的问:“太后娘娘,这封认罪书要如何处置?”说着,手里正捧着一封白晃晃,却沾了血渍的纸。
东方荆一听,立刻委屈了下来,摇着太后的胳膊甩个不停:“母后,您就答应儿臣了吧,不过就是个暖床的更衣,有什么可上心的。母后,母后……”
东方荆扫了圈这认罪书上的一一罪名,突然笑了起来,挽住太后的胳膊,撒娇似的囔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事让母后如此费神呢,原来是这档子闲事啊。前几日儿臣来清波阁时,与凉良娣喝酒把天时,不慎喝了那么点小酒。半夜起来上厕时,脑子还晕乎乎的,母后也是知道,这男人嘛,很少能忍得住的,加上那时这丫头正巧也是三更起夜,于是儿臣就一时冲动,所以……”
他盯着她苍白的脸庞,也不管她听到没有,径直保证着:“你放心吧,朕这个人知恩图报,你救过朕,朕不会让你死。”
原清波阁婢女凌苓,娇俏可人,甚得皇心,内务府特允摒除奴籍,方可晋为九品更衣,随伺殿旁。
后面的太监宫女也都尾随而走,走在最后头的依然就是一脸叹息的小德子,他故意绕到东方荆身边,小声的在他耳边说了句:“皇上,奴才今晚值晚班,如果你想要奴才用上次的计谋依样画葫芦的对暮良媛的话,恐怕奴才无力效命了。”说完,脚底抹油,开溜。
太后脸色尤为难看,她不能看这姜慕葶又落到郎茜后头,思灼良久,终于妥协:“封为更衣,就封为更衣。哀家不管皇上这些荒唐事了。”说完一踏步,便气的离开了内庭。
姜慕葶恋恋不舍的想跟上又不想跟上,东方荆看出她的筹措,大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柔声道:“你先回去,朕晚些到你的逐漾宫去。”
姜慕葶,连忙拉着同样依依不舍的郎茜,快步随太后跟了出去。
待人都走完了,东方荆才快步走到凌苓身边,抱起她已经孱弱得不行的身子,眸中闪过一丝狠戾。
恍惚间,凌苓似乎听到了什么暖暖的声音,一滴温热的泪珠划出半合半开的眼眶,顺着眼尾划进鬓间,随即她闭上眼睛,任凭自己被一双有力的大手紧紧抱着。
联们保我能联我。暮良媛日前蒙受圣宠,皇上念及贤淑大方,聪慧伶俐,特晋为从三品贵嫔。一夜之内连升三级,风光无限。
皇上咯咯一笑:“这丫头忤逆太后,纵然该死。可……经上次一夜后,儿臣竟对这区区丫环的身子,起了兴致。母后要不就从了儿臣一回,将这丫环赐给儿臣得了。”
第三变,只是变的一个小人物,不识的人,无伤大雅,相识的人,却个个内心复杂。
第二变,就是那太后侄女暮良媛了。
经此一令后,静王爷据说卧病三天,断朝七日。
见太后还是冥顽不灵,东方荆面色一敛,一转头便望向一旁的姜慕葶:“葶儿觉得呢?”
见姜慕葶不肯帮腔,东方荆索性背脊一挺,故作气恼的盯紧她:“朕还以为葶儿贤良淑德,秀外慧中呢,原来也不过是个善妒的嫉妇,既然如此,那便随你们处置吧。”说完又将目光落到娇羞可爱的郎茜身上:“茜儿过来,为朕带路去你的拢香舍,朕今日心情烦闷,你可要为朕好好纾压一番。”
说完,郎茜与姜慕葶已是半张脸青白,半张脸绯红。
这一声“葶儿”唤得姜慕葶骨头都酥了。她抬起红女敕女敕的小脸,眉目羞涩,小手搅着自个儿的衣角,声音甜甜腻腻:“皇上,此事,恐还是只有太后做主。”
这一日,仅短短的一日,凌苓的生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南旌国的后宫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这更衣,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女官,一个不止要伺候皇上,伺候各位娘娘,还得随时在皇上劳累时,为其暖床裹被,没有尊严,是宫中侍寝妃嫔中,最末位的奴嫔。
这第一变,不止变在后宫,还变到了朝内——
郎茜一愣,虽然知道皇上这是激将法,可若太后执意不同意他纳下凌苓,那今晚她恐怕真有机会蒙受圣宠。一想到此,她的小心肝,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鄂公公心口一惊,连忙想抢过认罪书,却被皇上抢先一步。
静王爷嫡女郎嫣,阴狠毒辣,手段凶残,残害奴婢,私设公堂,念及其父功于社稷,其身正直,其兄为国奋战,浴血杀敌。太后仁慈,从轻发落,将此品阶降为从七品常在,清波阁人手消减一半,罚以月钱一年。
郎清手中捏着内务府送下来的官令,上面主要阐述的是其妹降阶的事,可最下面的册封更衣事宜,却个他停住了眼神。
如今大哥扫敌在外,这凌苓便打着主意嫁给皇上了。一个末品的更衣她也看得上?难不成静王府的世子妃还比不上一个暖床奴的身份?
思及此处,他心中一郁,狠狠将官令扔在地上,绕过案台,奋笔疾书起来。他要让大哥知道,这个贪慕虚荣的女人是何等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