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疑的看了看手中的盒子,谨慎的瞅了瞅他一脸期待的俊颜,凌苓缓缓打开……
盒子微开,一对浑圆晶莹的珍珠耳环映入眼帘,她微微诧异,一双清澈的眼眸死死的盯着他。
“好看吗?”他笑眯眯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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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她依然坚定。
“主子,已经三更了,您还不歇息?”淑儿打着哈欠,看着正坐在窗前一动不动的郎茜,不仅出言唤道。
“你醒了。”他惊喜的看着她,眸中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凌常在,这两个丫头是太后娘娘特地赏赐给您的,太后娘娘知道您初来京都,也没个随身的熟悉人,便将自己手下最得力的丫头匀给了您。”说话间,太监举手往外一招,只见两个模样俏丽的丫头缓缓踏进。
“君无戏言。”他言之凿凿。
“奴婢见过凌常在。”两个宫女规矩的服了个身,态度看上倒算恭敬。
“对了,你刚才去了哪里?”见她似乎还想追问,他连忙转移话题。
“小猫子?”
“快追,一定要将那女人给追回来。”
“救……救命啊……救命……救命啊……”断断续续的求救声让正在高处侦察的黑衣人升起了狐疑。
“是。”小德子领命,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午夜的皇城外。
“是啊。”宝儿连忙上前一步,笑眯眯的:“如今这宫里头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皇上喜欢那暮良媛,喜欢得跟什么似的,不仅每天晚上都要去暮良媛的逐漾宫,就连平日处理政事,都是由暮良媛从旁伺候,风头,可真是一时无两啊。”
“是啊,那孩子因为敬重你,已经投靠了朕。”他笑了笑,伸手为她捋了捋凌乱的发丝。迟疑了很久,才问道:“那些人……对你……”
“暮良媛?”
“爹。”小德子轻轻唤了声,也是发现了不对劲。
“皇……”
“皇上英明。”她适时的服了服身,恭敬的说道。
“看看燕儿这张臭嘴,主子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奴婢知错了,奴婢刚才什么都没说,主子全当奴婢是脑子打诨,发了疯吧。”
“行了行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快换衣服。”说着,就将凌苓与小德子一巴掌推进旁边的马车中。
“说不说?”
“说,他们在哪儿?”黑衣人头目愤怒的瞪着她,声音冰冷。
一时间他有些手忙脚乱,他从不知道女人哭起来是这样让人揪心,让他心里仿若压了块大石头般,顿时沉重了起来。
三人如平日一样,到了那万年不变的豆腐脑摊,这样的行动让凌苓已经有些腻了。可今天,不一样的事却发生了。
不过就算心不甘情不愿,但皇上说了,她这个当奴婢的自然一点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东方荆也是眉头紧蹙,过了半晌才听他道:“看样子我们已经别人发现了,唯今之计只好先月兑身。”
东方荆冷静了半晌,终于呐呐的从口中吐出一句话:“朕要杀了小徳子。”
东方荆又是一惊,她这是要做什么?为什么哭了?
东方荆大惊,连忙按住她的手,压低声音询问:“你干什么?”
东方荆摇了摇头,故意从摊子前走过,嘴上故作老态的说道:“哎,城里可真大,到底你三叔的家在哪儿呢?”
东方荆看着她,这女人在他面前似乎从没笑这么开朗过。唇角不禁勾起一丝弧度,这才闲淡的点了点头:“朕就知道太后一党的人定然会有所行动,只是没想到行动竟然如此之快,也罢,幸亏朕早有防备,量她们也找不到什么蛛丝马迹来。”
东方荆老公公拉着老伴的手走来,低着头,眼角却微微偏移的往四周巡望,心里也正奇怪,为何今晚是如此?按道理说他们的行踪如此秘密,应该不会被人发现才是。
东方荆自然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他又深深的看了凌苓一眼,见她还是一副坚韧不屈的表情,顿时表情有些痛苦:“好,凌苓,朕让你去,但朕也命令你,无论如何你都要平安逃回来,只要你能回来,你说什么,朕都听你的。”
东方荆这才从混沌中清醒过来,表情变得甚为严肃:“你说什么?朕堂堂一国之君,怎能让一介女流为朕犯险?”
两个宫女似乎早料到她会这么问,脸上一闪而过的不屑,却还是依言回道:“回娘娘,皇上今晚若无意外,应该会去暮良媛处。”
两个小宫女立刻谦虚的又服了服身,嘴上诺诺的道:“奴婢不敢。”
两人连忙跑上去,在见到东方荆后,凌苓身子一软,终于放心的晕了过去。东方荆一把抱紧她的身子,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恐惧。
于是,一家三口又继续往前走,眼见着他们脚步不停的从摊子前轻松走过,黑暗中的几人渐渐松了口气。
他惊疑:“朕怎么了?”
他的脸色更加青黑,一把握住她的手:“朕不会让你死。”
他盯着她恭敬的秀脸,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他突然一愣,似乎捕捉到了什么,转而回握住她的纤手,重重的点了点头;“我要。”他回答的也是“我”,而不是“朕”。
众人一愣,也觉得不对劲,一转眼,眼中均透出杀意。
众人这才发现被骗了,连忙冲出巷子,外面请冷冷的大街,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但愿,他不会有性命之忧。毕竟是自己的丈夫,就算他从未宠幸过他,但她却早已将他当做她今生的良人。
凌苓不解其意的望着他,他却翩然苦笑:“耳环你收着,随意扔了也好,戴了也罢。”下次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他发誓再也不做了。
凌苓拧眉一看,竟见那宝儿竟也在里头。
凌苓拼了命的跑,一边跑还一边回头往后看,城门离这里还有很远,若是按照她这没半点武功的身子就这么跑过去,恐怕还没到一半便被黑衣人追上了。她想着,自己是不是该先在沿途什么地方躲一下?
凌苓摆出一副很正义凛然的表情:“皇上认为奴婢会是贪图这些赏赐的俗人吗?皇上你不用拿这些蝇头小利来试探奴婢,奴婢的命既为皇上所救,奴婢便自然会效忠皇上,请皇上收回耳环,切莫辱了奴婢。”她刚正的脸上透出一丝倔强。
凌苓眨了眨眼,表情越来越青,就在东方荆自己会被她瞪死之前,她开口了,口气却甚为不善:“皇上觉得这么有意思吗?”
凌苓眼角一抽,这燕儿,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凌苓突然双眼一亮:“皇上真的什么都答应?”
凌苓笑了笑,抬手将两位扶起来,口上则笑呵呵的说:“都起来吧,凌霜初来驾到,还要劳累两位妹妹多加提点。在我这采霜楼里,两位妹妹就不要这么客气了。”
凌苓笑笑,倒没说什么。转而,却别有深意的问道:“不知两位妹妹可知道,皇上今晚回去哪位妃嫔处就寝?”
凌苓自知大势已去,却还是站直了背脊,冷冷的别开目光,断然的两个字射出:“不说。”
凌苓连忙仰头接口:“这巷子后面还有一条小径,几位不知道?”
到了这个时候她还如此为他设想,东方荆削冷的脸上渗出一抹温柔:“不用担心,今晚值夜的是小猫子,他会为朕处置好一切。”
半个时辰过去了,一个时辰过去了,可凌苓还是没出现。东方荆不禁有些心急了,就在他打算无论如何也要回去看看她究竟怎样时,一道惨白的身影渐渐从远处走过来。
另一个宫女燕儿也跨上一步,出言附和:“就是,就是,知道的说咱们皇上痴情,不知道,可都说那暮良媛不知有什么狐媚手段,在迷惑皇上呢。”
只听凌苓娇柔的声音,突然说道:“我出去引开那些人的注意,你们趁机逃走,一会儿在城门外会和。”
只是她不知道,她的用途,或许今天的晚上就会彰显出来。
只见胡同口处,一个衣衫不整,模样狼狈的女子正匍匐出来。
可外面四面伏击,他们如何能轻易月兑身?三人顿时开始犯难,这巷子里有两户人家,可如今两户房子里都没人,就算他们想随便拉个“三叔”出来救急,也没办法。
可她还没来得及化思想为行动时,只听霍霍几声风声,接着她的眼前便多了几条黑影。
在两人的目送下,凌苓挺直背脊,举步往巷子口走去。
她一把捂住他的嘴,表情微震:“有本事再大声一点,让全天下都知道当今皇上在这儿。”说完见他表情微窘,才匀了口气又道:“皇上的命就是天下苍生的命,凌苓一介孤女,没什么好乞求的,只望能为皇上分担。若是凌苓仅此不幸未能逃月兑,望皇上全当奴婢还了您救命之恩了。”
她不吭声,仍旧紧紧的睨着他。
她却收回自己的手,态度甚为坚决:“请皇上成全奴婢。”
她回他个放心的表情,剥开他的手,继续月兑衣服,小德子见了只好将脸别到一边,古人有云,非礼勿视也,虽说他是太监,但也不太习惯看这种画面。
她的步履不稳,身子明显还在发颤,在黑色的夜里,她白得近乎透明。
她知道自己一天不还他救命之恩,便一天没资格光明正大的恨他对羽国所做的一切,所以她很努力的为他做事,想回报他的救命之恩,他却反倒不信她,还用这些东西试探她,如何让她不生气?
她缓缓抬手,倏的,柔女敕的小手抓住他的大手,灼灼的看着他,问道:“若是那些人对我做了什么,你还要我吗?”
她脆弱的点点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才轻声说道:“皇上放心,奴婢只是有些受了凉,并无大碍,如今天色快亮了,皇上还是早些回宫,莫要让人发现了行踪。”
她释怀一笑,那虚弱的笑容在她脸上却显得格外灿烂,只听她细如蚊蝇的轻说:“你放心,我的清白,是要为该留的人留着的。”
她问的是“你”,而非“皇上”,说的是“我”,而非“奴婢”。
她顿时松了一口气,若是真的,那羽国百姓,便有救了。
如往常一样,迷昏了宝儿燕儿,在小德子的接应下,凌苓顺利出了皇宫,皇城外,一抹高大的身影仿佛已经等了很久了,举止动态间都参杂着些不耐烦了。
小德子授意,连忙傻乎乎的回道:“爹,三叔的信里说,他家就在这胡同巷子里头,咱们进去看看吧。”
小德子见了也是于心不忍,但他也无法想象若是皇上出事了,当今天下又该何去何从,孰重孰轻分析之后,为了大局着想,他只好上前一步:“皇上,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您出宫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小德子连忙请罪:“皇上恕罪。”
就在这时,半空中一股寒气飘来,接着便是几声惨叫,就在众人都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时。凌苓竟发现自己正飞在空中,手臂被另一双拉着,就这么在深夜的半空中飞转着。
平静的睡了一夜,当凌苓睁开眼睛的时候,映入眼帘的便是东方荆一张憔悴的睡颜。她有些恍惚的伸了伸手,可轻微的举动却惊醒了他。
当依然是老婆婆的凌苓,和在胸前塞了不知道多少棉花,努力营造出虎背熊腰的儿子小德子跨出马车时,见到的是同样已经装扮完毕的老公公东方荆。
当凌苓月兑得只剩下亵衣亵裤了,她又使劲将已经有些凌乱的发丝弄得更乱,闭上眼睛半晌,再次霍然睁开时,眼中则满是楚楚动人的委屈,不一会儿,一滴,两滴,滚烫的泪珠竟絮絮从眼眶中滑落……
当确定东方荆与小德子成功逃月兑后,凌苓方才松了口气,又继续哧着眼泪,可怜兮兮着望着眼前的黑衣人,苦苦的说道:“小女子只是琼景阁的一个小丫头,之前送客人回家后,没想到那客人并未醉死,且还对小女子……呜呜呜,公子们救命啊,那客人现在还在里面,求公子们让小女子走,若是被他抓到了,小女子便……便……”说完又是一阵凄楚可怜的哭声。
怎么回事?她转头一看,但见一张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她脸上的惊喜随之而来,甚少欢笑的脸上露出难得一见的激动:“阿渊。”
想了半天,突然,凌苓抬手,一把将自己脸上的皱纹,白发撕掉,再松下一头乌发,当着眼前的两双眼睛,竟就开始宽衣解带。
想到了刚才,凌苓正起脸色:“刚才暮良媛来找奴婢了,带了奴婢去敬事房后头的坟地,还撬了奴婢以前的坟来。”说到这里,她眼里透出了些愉快。一想起姜慕葶当时惨绿的表情,就想发笑。
房檐上的黑衣人们见了不禁有些头痛,一时间七八个人全都跳下来,走到两人面前,其中一个头目看了那衣裳不整的女子一言,又愤恨的瞪了自己不成材的属下一言,大喝:“色字头上一把刀,这女子从何而来?你问清楚没有?”
摊子上没有一大摞的碗盘,也没有吃豆腐脑吃得快撑死的三叔,就连热络的摊主老板也不见了。这是为何?
果然,几乎是下一秒,宝儿便转头,对燕儿喝道:“燕儿,你怎么能与主子说这些呢?主子初到皇宫,还不懂宫里的分寸,你这么说了,若是主子以为暮良媛妖媚祸主,一时不慎在外头乱说了些什么,回头主子受了责罚,咱们两个当奴婢的,可就难辞其咎了。”
此番鲁王进献三位美人,既然是藩王特地所赠,在太后的怂恿下,三位美人的品阶自然不会低,又太后做主,三位都给封了常在,也算是对得起鲁王的一番心意了。
比如现在——
看她严肃的脸庞,他有种不好的预感,轻咳两声,继续不屈不饶的说:“朕从此次进贡珍品中选了很久,咳咳,你不喜欢?”他的表情透出一丝紧张。
看着怀中一身狼狈的佳人,他的拳头越捏越紧。恨恨的转头,对旁边的小德子吩咐道:“今晚的人到底是哪路兵马,你去查查,查不到,不要来见朕了。”
看着手上的五彩琉璃花瓶,凌苓自觉的从花瓶里捣鼓出一张纸条,纸条上白纸黑字清晰的写着四个小字——“今晚出宫”。
老公公连连摇头:“都走了这么久了,找到人再说吧。”
老婆婆凌苓也适时的出言附和:“孩子他爹,你说咱们这么大半夜的来找三叔,会不会有点不好?要不我们回去,明天再来。”
虽然凌苓总是搞不清楚为什么东方荆这么喜欢出宫,也搞不清楚他为什么每次都要她一起出去,最重要的是,她从来不觉得自己在他身边能起到什么作用。
见到他们远远的跑来了,东方荆的脸上才露出一丝松动:“怎么这么晚,时辰快过了。”
走进了巷子,小德子确定周遭已经没有监视了,才一步跨到东方荆面前,皱着眉问:“主子,如今怎么办?”
团。幻裁,团裁。趁着黑衣人们混乱之际,只见两条黑影,迅速从巷子边溜出来,不过一会儿便消失不见了。
身边多了两个奸细,凌苓的日子还是照常的过,偶尔小德子送点东西,燕儿和宝儿自然对其不会设防,而那些东西中,不少却是东方荆送来的暗号。
这一搭一唱的甚是契合,让凌苓看得好不惬意。这两个丫头这么说,无非也是希望她说点错话,犯点措施,放心,她早晚会给她们这个机会的,不用急于一时。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夜,宫里还是这么平静,太后睡得很安稳,姜慕葶也睡得很安稳,就连那两个新进宫的美人,云香和绿萼,也睡得很安稳。而不安稳的,却另有其人。
那原本就对凌苓感兴趣的黑衣人见了不禁心生爱怜,刚想蹲下来说两句暖话,那黑衣人头目却冷目一转:“巷子只有一条路,从下午开始我们便蹲守在此,根本没见过这个女人进去,何来送客人回家之说?”
那头目没想到她这么不怕死,当即冲过来,一把抓起她的乱发往后一扯,剧痛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那女子见其,心中一喜,更卖力的往上爬,努力让自己钻到黑衣人怀里,娇柔怯怯的说着:“公子,求你救命啊,恶人就快追来了,求公子带小女子走吧。”
那黑衣人这才恍悟过来,连忙将女子推开,手脚有些慌乱。
郎茜看了她一眼,表情有些生硬的摇摇头:“我还不累,你累了就去睡吧。”说完,灼灼的目光依旧一动不动的望着窗外,看着这黑漆漆的夜景,心中闪过一丝不安。
黑衣人中其中一人朝另一人使了个眼色,另一人连忙跳下房檐,走到那女子身边。女子见到有人来了,也不管是谁,一把抓住其腿,泪眼婆娑的哭救起来:“公子,救命啊。”
黑衣人登时又吞了口唾沫,软玉在怀,心中绮丽画面一扫而过,他不自禁的出手拢了拢女子的肩膀,一股温热顿时灌于掌心,他有些银秽的勾了勾唇,手掌拢得更紧了。
黑衣人立刻脸色大变,他们如何也想不到还有暗道,心中顿然一惊,连忙脚步一抬便往巷子里冲去,一进去,却见两户门户均锁得好好的,灯火熄灭,哪有半点人气,就连先前进来的一家三口都不见了。
黑衣人蹲子,抓起女子的头,当一张如水芙蓉般的俏脸映入眼帘时,黑衣人愣了一下,又见女子身著亵衣,衣衫不少地方还破了洞,婀娜多姿的身材若隐若现,他吞了吞口水,顿时有些移不开目光。
这话中的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他愣了一会儿,突然俯身捞起她的身子,紧紧的揉进怀里,嘴里诺诺的保证着:“朕答应你,一定不会让你的委屈白受,终有一日,朕会让你光明正大的成为朕的妻子。”
说这些话时,他却没看到她的脸上泛起一抹不屑的冷笑。
东方荆,我一直以为当年羽国一事你也身不由己,但结果,这一切却根本是你的奸计,方旌的出现不是偶然,羽国的灭国也不是偶然,就连如今的我,也不过是你计划中的一部分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