涟儿不住的哭泣,嘴里喊着“母亲”,蔡氏满脸的惊惶,吓得魂飞魄散。知夏宛如恶鬼附身,言语处处挟持蔡氏,迥然就是四太太的架势,满屋子人都不知所措。
府里的大老爷去了府衙,蔡氏恐人多不好办事,把儿媳鄂氏打发回娘家探亲,眼下竟没有个帮衬的人了。
“把范府太太请来,我倒要看看她那副背信弃义的嘴脸!”知夏厉声吩咐着。
知秋闻言退出来,一溜烟跑去了荣禧堂。那郁氏等候多时,见来个标致的丫头请她移步,按捺住心中疑惑跟着去了。
穿墙过府来到了西院,进了听雨轩直奔卧房,里面的情形倒让郁氏暗自吃惊。一位太太打扮的年轻丫头坐在主位,蔡氏站在一旁脸色难看的像见了鬼一般,一位美若天仙的小姑娘哭得眼泡都肿起来。剩下的丫头、婆子脸色也都怪怪的。
不知道这主位上坐的人是谁?怎么连大太太都好像惧怕她似的?那小姑娘看来就是徐绮涟,模样倒是一等人,只可惜八字太硬!
“盯着我看,不认识了?”知夏冷笑着,看着郁氏的眼神里满是憎恶。
郁氏闻言一愣,听这语气分明是熟人相见,可自己不认识面前之人啊!
“哼,三年多不见连好姐妹的样子都不记得了。你且细打量!”
郁氏依言细细看过去,恍惚间有些头晕,知夏的模样也模糊起来,另一副嘴脸渐渐浮现出来。呃,是她!郁氏面带惊恐连连摇头。
“认出来了?”知夏见状说道,“你和你儿子的命都是我救回来的,没想到现如今我可怜的女儿却被你欺负!”
郁氏揉揉眼睛,“你不是素颜,不要妄想吓唬我!”
“生平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三年多,你从不曾照顾好姐妹留下的孤女,还一心盼着她早亡,好给你宝贝儿子重新娶妻,做人不可以这样没良心。你让我的女儿掉眼泪,我就让你们范家不得安宁!”知夏咬牙切齿,一脸的阴森。
郁氏闻言脸色微变,她心中的想法外人怎么会知道?看来这里面是有些玄妙!殊不知她那点心思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你想要怎么样?”一句话就先露了怯。
“涟儿才貌双全,也不是非得栓在你家这棵歪脖树上。想要退婚,容易!叫你家小子来,当着我的面签字画押,咱们才有的商量,不然免谈!”知夏斩钉截铁的说着,然后盯着郁氏的脸不放,看到她眼神慌乱,心中有了算计。
郁氏顿了一下,随即说道:“我儿子的签名手押已经有了,让你们女儿签字画押就成。”
“就是这个?”知夏拿起桌子上的退婚书,看都不看直接撕烂,“谁知道是哪个猫狗签的,不算!”
“你……”郁氏见了大怒,指着知夏的鼻子骂起来,“我不管你是庞氏也好,是猫狗也罢,今个儿这婚是必须得退!”她到哪里都是前呼后拥,何时受过此等大辱,盛怒之下竟忘记了害怕。
知夏闻言轻蔑地看了她一眼,“哼,那你就回去一个人退个够吧,送客!”
郁氏被下了逐客令,她铁青着脸甩着袖子往外走,知夏诅咒一般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执迷不悟,你们范府马上大祸临头了!”
她的身子一滞随即快步走出去,蔡氏逃也似的追了出去。
外面的阳光晃得刺眼,蔡氏感觉有些眩晕,彩云眼尖一把扶住她的胳膊。
“扶我回去。”她头痛欲裂,一句话都懒得说。
后面的婆子赶忙上前,把蔡氏搀回了荣禧堂。回去倒头就睡,直到晚饭时分她才挺着起来。
知夏被附体的事情只有少数人知道,她们都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系,所以并不敢胡说。鄂氏从娘家回来只听说婆婆身体有恙,并不知道当中原委。还不等她吃罢晚饭,小丫头回来请,说是大太太让她立即过去一趟。
鄂氏闻言心中纳闷放下筷子就去了。见了婆婆发现她脸色很难看,只一天的功夫竟憔悴了好多。
“敏儿,你可算是回来了。”蔡氏明白那三万两银子是泡汤了,眼下也不必再瞒着儿媳,总要有个人商议一番才好。
“太太,发生什么事了吗?”
蔡氏遣走屋子里的奴婢,把事情学了一遍,自然是省略了三万两银子的事情,末了说道:“我看着不像装假,一个丫头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可是青天白日的又感觉奇怪。”
“太太,这样的事情真是让人毛骨悚然!您可瞧仔细了?这鬼神附体可不是能装出来的,媳妇听老人说,被附体的人不仅行为举止像他人,就连声音和模样也像。这可是假装不了的。”鄂氏提醒着。
蔡氏听了点点头,“白日里你是没看见,活月兑月兑就是涟儿母亲的样子,吓得我心怦怦直跳。本来我也是半信半疑,一听她开口更加冷汗涟涟。”
鄂氏闻言思量了半晌,说道:“太太,不如请个高明的道士进府一趟,真假一看便知。如果真有附体一事,做场法事就行了。”
“甚好!”蔡氏听了立即同意,好像抓到了救命稻草,“赶紧驱驱,省得我连觉都睡不安稳。不过,这高明的道士去哪里找呢?”
“离城二十里有个清虚观,听说那里的道长专门给人驱邪避凶很灵验。明天一早媳妇就派人去请,请太太勿要烦心。”鄂氏回着。
听罢蔡氏觉得安心了许多,决定明日在听雨轩驱鬼。
与此同时,一条黑影偷偷翻过范府高墙,找到后院的一口井,掏出一包药末抖落在其中,然后又翻墙而出消失在夜幕中。
听雨轩这边却把知夏当成了四太太,涟儿自然是深信不疑,竟然和她同塌而眠说是要母女叙叙旧。
待到卧房无旁人,知夏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整个人虚月兑般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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