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吧,天一会再让出零点一的利润给裴氏,算是感谢。”许南城合上手件,淡漠地说。
“其实不用那么客气的,裴氏的利润空间已经不小了。”他对她总是这样,他是他,她是她,分的格外清楚。懒
许南城摇头,有些事情,分的清楚些才好,免得日后说不清楚。
办公室里忽然安静了下来,许南城看着裴心莹,两分钟后,奇怪的问道:“还有事吗?”
据逐客令就是这般了,裴心莹坚持着撑出抹笑,说道:“你还没有吃饭啊。”
许南城看了一眼那袋子饭盒,说:“你先回去吧,我吃饭了洗干净以后送回你家去。”
裴心莹听到这话,心情总算好了些,他说,他会送到她家去。于是站起身,微笑着向许南城道别:“那我先走了,拜拜。”
爆明明没有剩多少工作了,可是还是干到了下午下班,脑子里一团浆糊,好不容易把剩余的工作清理干净了,轻漾想,她不该再留在这里了。
回家的路上去售票点买了火车票,离春节很近,火车票并不好买,好在刚好有人要退票,第二天的票,一张硬座,她整好买了。收拾好行李,整个晚上她的睡眠都很不安稳,过了十多年,她再一次梦到那年的地震,梦到被埋在废墟时的情景。醒来的时候才五点,她就那样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捱到天亮。虫
坐上火车,看着火车渐渐驶离这座城市,有一种惆怅的感觉萦绕在心,胸口处闷闷的。
“小姐,这位小姐。”
突然听到有人在叫自己,她转过头,看着面前的一家三口问道:“怎么了?”
“这位小姐,我们是一家的,可是有一张票买到那边去了,想跟你换一下座位,可以吗?”
轻漾微弯起唇,友善地应道:“可以。”
座位换了以后,轻漾坐在了窗户旁,对面,一个看上去五六岁大的男孩坐在她的对面,男孩的一旁是不停地和他说着话的一个中年女人。恍惚间,轻漾似乎看到了地震过后,她从坐火车从四川到s市的情形。那时,送她过来的是一位女老师,她记得一路上,那老师不停地和她说着类似于许家是一个很大的家族,她能到许家算是她几辈子的福气了,她过去一定要乖乖的,不要惹许家的人生气的话。
她看着窗户外不断向后退去的废墟,家乡正离她越来越远,还有疼她爱她的父母,都已经离开她了。
那老师说了很久,她却抱紧了大熊,始终没有说一句话,就连老师问她听到了没有的时候,她连头都没点一下。那老师看了她半天,最终只是叹了一口气,说了一句:“可怜的孩子。”
彼时彼刻,此时此刻,处境和心情早已不同。
在火车上待了十个多小时后终于算是到了四川,她的老家。
天已经完全黑了,出了火车站,轻漾拉着行李箱,打了一辆出租车,师傅用浓重的四川口音问她:“要去哪里?”
离开家乡那么多年,家乡话还能听得懂,但已经不会说了。用普通话回答了师傅:“您知道附近哪里有旅馆吗?带我去那里就好。”
“你是外地人吧?”
外地人?总之算不上本地人了吧。轻漾笑了一下,“算是吧。”
车子路过一个小卖部,那间小屋子竟和记忆中的某处重合在了一起,轻漾一时有些激动,“那个小卖部……”
司机转过头向外望了一眼,“哦,那个啊,你知道十多年前这里发生过一场地震吗?”
怎么能不知道呢?她差点也死在那场地震中。“恩。”
“那间小卖部是在那场地震中存留下来的不多的屋子,救灾的时候那里是提供物资供应的地方,后来重建了以后,那间小卖部被当作一个纪念留了下来,周围的人时常会去那里买些东西,让这间小铺子经营下去。”大概是想到了些旧事,司机说这些的时候,语气中透着伤感。
小卖部已经从视野中消失,轻漾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想起十多年前那些地震,忽然问司机道:“您经历了那场地震吗?”
司机从镜子里看了她一眼,然后点头,“是啊,那个时候我也是开出租的,地震的时候我正拉着一单活,周围的建筑突然就开始坍塌,坐在车上的客人说是地震了。我就赶紧往空阔些的地带开,没遇到什么危险。”
“您很幸运”,轻漾微笑着说,“您的家人也一定像您一样幸运吧。”
司机忽然安静了下来,大约过了半分钟,答道:“没有,我的儿子死在了那场地震中,为了救他的母亲。”
轻漾怔住,随即满怀歉意地道:“对不起。”
司机却轻笑一声,反而来安慰她,“没关系,每一次提起我的儿子,我都是很骄傲的。”顿了片刻,又对轻漾说:“到了,这里这家旅店条件还不错,你可以放心住下来。”
轻漾望向窗外,果然有一家旅店在那里。她付了钱,道了谢,提着行李箱进了旅店,要了一间房,住了进去。
冲了个澡出来,浑身已经完全没有力气了,烧一直没能完全退下去,加上一路的劳累,明明根本没有吃多少东西,此刻却觉得想吐。
翻出退烧药吃下去,轻漾躺到床上,昏昏沉沉地睡着了。梦里是裴心莹揽着许南城的胳膊,笑着对她说:“我们明天就要结婚了,你一定要来啊!”
醒来,已满头大汗,没想到躲到这里还会想起许南城。
“我不想我不想不想长大……”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轻漾拿过,屏幕上显示着“5点10分”和“南城哥哥”的字样,吃惊、犹豫过后,她按下了通话键,将手机放在了耳边。
电话那边的人却同她一样没有出声,她甚至能听到他平稳的呼吸声,就这样过了许久,她隐隐约约地听到了一声:“轻漾……”轻的近乎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