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曦雯隔一会儿又问他要带她去哪里，他就只是抿着唇笑，只字不提。到后来她索性什么都不问了，转过头靠在椅背上看着车窗外接踵而过的梧桐树.
没多久，车子开进了一处林荫小道，曦雯看着外面熟悉的道路，慢慢的坐直了身子。她定了定神，转头看看莫泽南，又再看看外面，也就知道了他的心思累。
这里，她是有多长时间没有再回来过了呢，五年，六年？亦或者更久。
其实她是不愿意回来的。
莫泽南将车子开到大门口，门卫一看车牌号便放了行。曦雯望着前面，轻声开了口，“怎么想起来这儿了？”泽南看了她一眼，一本正经的说，“回来重温旧梦。”
曦雯模了模后脑勺，只感觉头皮有些发麻。她什么都没有再说。
莫泽南找了个地方将车子停好，然后去给曦雯开车门。他一手撑着车门，一手递过去，极温柔的说，“来。”
曦雯默了一下，将手递了过去。他的手，好像永远都是那么温暖，被他那么一握，好像浑身都有劲儿了檬。
学校正直放假期间，教学区一片安静。校园里满地都是金黄色的银杏树叶，大概是许久都没有人打扫了，堆积了厚厚的一层。可是泽南看见曦雯那欣喜的表情，知道她喜欢。
以前不就是这样吗，每次来接她放学，她总会在路上捡几片形状漂亮的叶子卡在书里，还跟他说这是世界上最美的书签。那时候，他总是嗤之以鼻。
“我记得我刚进学校那一年，这里还没有这个标志的。”曦雯望着眼前的雕塑，笑眼弯弯的。那是一把金钥匙，是她们学校的标志，有着很深很深的寓意。
她从泽南的手里抽出手来，轻轻的放在上面，看着那一排小字，笑着说，“后来，有一次全校征集设计图，说是要给学校建一个标志性的建筑，要是选上了，就有一万块钱奖金。”
“这把钥匙，是谁设计的？”泽南问。曦雯抬起头来，冲着他笑了笑，“他啊，是一个很有才华的人。”说着，缩回了手，将双手放进大衣口袋里，仰着头长长的呼了一口气，“也是很受女孩子喜欢的一个人，不过，后来就废了。”
“废了？”泽南不禁蹙了眉。曦雯点点头，转身往别处走，“是啊，可不就是废了吗。”本就是美术系的高材生，偏偏后来做了商人。而且，还是那样一个世故的商人。
想着那个人，曦雯就忍不住摇了摇头。那时候，他就带着那和煦温暖的笑容，拿着画板坐在阳光下，用一支最普通的画笔画出世界上最美的画卷。现在呢，他应该是日日夜夜的为了家族利益而那么卖力的活着，他再也不是他，就好像，她也不再是她。
泽南问她是不是认识那个人。曦雯便笑着说，认识，全校的女生都认识，他可帅了。然后泽南便笑着问，比我帅？曦雯突然就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他没刹得住脚，她就刚好撞在他怀里。
她仰着头望着他，笑道，莫泽南，我没觉得你帅。说完，边肆无忌惮的笑开了。莫泽南也不跟他计较，握着她的双手放在胸口，笑嘻嘻的，说没关系，你喜欢我就成了。
曦雯脸上的笑凝固了一会儿，然后慢慢的散去。她心里重复着他说的那句话。他说，她喜欢他就成了。
阳光下，离他这么近，曦雯这才发现泽南有些黑眼圈，一看就是昨晚没睡好。从早上到现在这么久了，到现在她才发现，不由得，她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你昨晚又忙到很晚？”她问。泽南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曦雯又重复了一边，“我说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又处理公事到很晚，我记得你昨天白天跟我打电话的时候也还在忙呢。”
泽南若有所思的点了下头，然后说，“你这是，在关心我？”
曦雯有些窘，缩回了手又装会自己的包包里，低下头什么都不再说。泽南却笑了。
两人一起往前面走，泽南问她冷不冷，她说还好，故意多穿了一件毛衣才出来的。她看见他似笑非笑的样子，立马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忍不住皱起了眉，“我才不是蚕蛹。”泽南笑道，“我又没说你是。”她瞪他，“那你望着我笑什么？”
泽南清了清嗓子，说，“我很开心。”曦雯心里微微一动，她小声的叫他，“莫泽南。”
“嗯？”
两人同时停下脚步，望着对方。
这男人太高了，她每次跟他面对面的说话都得使劲儿的仰着脑袋，实在是有些累。她说，“其实你很累的，对不对？”
泽南怔了怔，点了下头。曦雯慢慢的垂下眼睑，像是自言自语一般，“怎么能不累呢，一个人要做那么多的事，压力那么大，又要到我这里来受气，要是我，早就撑不下去了。”她抬起头，轻缓的扇了下一下睫毛，低声说，“你告诉我，你凭什么就觉得，跟我这么一直耗下去，不是错误的选择？”
他看着她，那深邃的眸光就如黑夜里的星辰，那般的璀璨，那样的坚定，他说，“即使是错的，我也得这样做。我丢了你一次，丢不起第二次了。”
曦雯微笑着，很认真的说，“如果我告诉你，我真的不爱你，一点都不，你信吗？”
“我信。”他点头。喉咙里有了些液体，涌出来碰到了舌苔，那苦涩的滋味让他有些难捱。他动了动喉咙，说，“你说过，你谁不想爱，谁你也都爱不了，我记着呢。”他红着眼睛，也不知道是被风吹得，还是心里难受。他用手轻轻的拍了拍胸口的左边，“这里记得很清楚，你说的每一句话都不会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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