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
是该谈谈。
苏颖蜷缩在沙发里,想了整晚。
她并不觉得谈就能谈出什么,比如,如果韩越问她:对于婚姻,她是百分百地忠诚吗?
她绝对会眼都不眨一下地说:是。
这当然是一个……百分百的谎言!
将心比心,韩越肯定也是同样的心态,所以,即便谈也是无果,如果一个人想隐瞒什么,任由你怎么问,得出的,都是谎言,而自欺欺人的,只是自己而已。
不过,徐迁的话还是说进了她的心里,不碰上的时候,她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故作糊涂地过下去,但是现在,那个女人也算张扬了,如果她不“发作”一下,也有点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苏颖将脸埋在膝间,时间已是晚上十一点,韩越还没回来。
他们在干吗?
苏颖无法控制地胡思乱想,脑子里诡异地闪过她和任启疯狂的画面,她狠狠地闭上眼,而门口突然响起哗啦啦的钥匙声。
韩越回来了。
伴随着房门的打开,韩越疲惫的俊脸出现在苏颖的面前,她没有动,只是眼睛眨巴眨巴地盯着他。
韩越与她对视一眼,默默地放下包,换上拖鞋,而后一坐在距离苏颖较远的沙发另一头。
“你回来……了。”
苏颖才挤出的笑容,因为传入鼻息的某种味道,而立时僵硬。
药酒!
苏颖想歇斯底里地冷笑。
难怪这么晚啊,原来,要把那个女人照顾周到了,才能回来。
那药酒的味道并不浓郁,不过,既然她嗅得到,怎么说韩越应该是碰过的吧。
不知道那女人扭伤的是哪个部位。
脚踝?这个能够忍受。
膝盖?勉勉强强。
大腿根部……,苏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世界真小啊,我都没想过会在饭店碰到你。”苏颖开始挑起话题。
韩越抿抿唇,低垂的眼眸看不清里面的情绪,他忽而默默地掏出烟来,点燃,猛吸一口,而后看似漫不经心地往烟灰缸里掸着灰烬。
“确实很小。”
苏颖等待良久,等来的就是这么一句,她忽而笑了,冷笑,那是因为莫名的火气。
她嫌少发火,今晚却因为漫长的等待而心浮气躁,再加上气味的刺激……
“就今晚的事情,我们是不是应该说点什么?”
她在压抑,她尽量让自己的口气听起来还算平静。
可是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却沉默着,仿若没有听见似地,不发一言地抽着烟。
苏颖拧起了眉,突然地从沙发上站起,走过去,将他的烟从他的指间抽出来。
他慢慢抬起头,看着她,“还我。”
苏颖按住火气,选择将烟直接狠狠地按进烟灰缸里,摁熄,“我们谈谈。”
“谈什么?”
“谈那个女的。”
韩越别开眼,他当然知道是哪个女的。
“没什么可谈的。”
没什么?
苏颖毫无笑意地笑了,“韩越,非要我问一句,你才会说一句吗?你总该告诉我,她到底是谁,为什么临走时,她那么亲密地抓住你的手,为什么你这么晚回来?她住得很远吗?……你该不会想要就这样搪塞我一辈子吧。”
“我从不搪塞你,也没什么可说的。”
韩越说着,又去点了一支烟。
苏颖怒了,感觉憋在胸口良久的压抑如火山一般瞬时发作,这一次,她不想忍了。
她拿起茶几上的烟灰缸狠狠地摔在地上,“啪!”玻璃碎片四分五裂,飞溅得到处都是。
“韩越,你真当我什么都不知,真当我是傻子吗?我不介意你扶着一个‘伤患’回家,不介意你和异性朋友吃饭,可是,送一个人这么久,大晚上的她留住你,是让你在她那喝粥,还是要穿上性感内衣给你看!”
苏颖一口气说完,气喘吁吁,而后眼圈不由自主地红了。
这是苏颖第一次在韩越面前失去理智。
韩越抬头,完全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指间的烟无声无息地蔓延,带着与房间内完全相同的窒息感。
苏颖咬着唇,咆哮完了,却没有力气和勇气听韩越的回答,理智应该是抛离了大半,她突然走到玄关,就这样穿着拖鞋地摔门而去。
本着一股鲁莽地摁下了电梯,冲进了楼下小区里的小花园,漫无目的地走了十几米后,理智回来了。
她到底都在做什么。
好像傻子……
时已近午夜,小区里没什么人,她像抹幽魂,不知该往哪里飘。
理智告诉她,回去吧,钱包、手机什么都没带,这样离家出走地闹别扭算哪门子事?
情感又在忤逆,已经很骨气地冲出来,再灰溜溜地回去,自己都觉得可笑和掉价。
绕着小花园走了一圈,她选择在楼梯下面的台阶附近晃悠,她怀着希冀,或许,韩越会下来找她呢?
打发时间一般地,她数着一、二、三……
数到一千了,也不见韩越的人。
她自嘲,又不是第一天认识韩越的,做这种白日梦干嘛?
就在她再次犹豫着上不上去的时候,耳边传来熟悉的唤声。
“苏颖?”
在小区昏黄的灯光下,有个身穿运动衣的家伙,正小心翼翼地向她靠近。
“徐迁,你大晚上地装鬼吓人呐。”
那个一脸疑惑的男人,正是习惯夜间锻炼的徐迁。
徐迁终于确认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你怎么傻乎乎地站在这里?咦,你怎么穿着拖鞋在这晃悠?——苏颖,你没中邪吧。”
苏颖挤出个笑,这一刻,听着熟人的关切,想着之前的憋屈,她突然觉得像是见到了亲人,鼻子顿时酸了,某种称之为泪的液体涌向眼底,她强忍着不让它再蓄积起来。
“你才中邪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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