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用膳的时候,皇帝送来了赏赐,说是为了祝贺上官钰下山归家。一家人也没有感到奇怪,上官钰毕竟是皇帝自己亲自要下的儿媳妇。上官柏作为一家之主,与来传旨的太监寒暄了几句,并送上了赏银。在宫里混得久了,这些太监也就变成了老油条,有些地方连上官柏这个丞相也需要他们的关照、提醒。
“钰儿,今晚,我们娘俩一道睡吧。”
用完膳,上官夫人跟着上官钰进了她的房间,根本不管后面跟着的上官老爷。
“夫人,钰儿今天刚回来,肯定是累了,你就不要留在这里打扰她休息了。”上官柏听了自家夫人想和女儿一起睡,立马提出了反对意见。要是夫人睡在这里,那自己不就要一整晚都失眠了吗!
“钰儿,好不好?娘今晚就和你睡,我们谈谈心。你长这么大,娘亲都没有好好地和你聊聊天。以前是你还小,可是后来……”上官夫人想到上官钰那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自己,就忍不住哽咽。
上官钰不忍心娘亲伤心,于是直接忽视了父亲射过来的祈求的眼神。
“娘,您别伤心。今晚,钰儿和娘睡,钰儿跟娘聊天。”
上官夫人得了上官钰的承诺高兴了,可是上官老爷却郁闷了。哎,算了,自己还是数绵羊去吧,谁叫那是自己心爱的妻子和宝贝女儿,怎么忍心让她们伤心失望。
上官老爷悄悄地退了出去,准备找儿子商量一下府里的保卫工作。现在小女儿回来了,这府里的安全可不能出一点岔子。
“钰儿,跟娘说说山上的事。你师父和师兄对你好吗?”母女两脸挨着脸,躺着,彼此的呼吸喷在脸上,暖暖的,痒痒的。
上官钰用手模了一下脸道:“师父和师兄都对我挺好的。山上的生活虽然清苦,但也安静,环境也好,山上还有一温泉,有延年益寿的功效,娘亲和爹爹有机会也可去试试。”
“好。娘亲一定和你爹爹山上去看看。”上官夫人模模上官钰的脑袋,为她的孝顺而感动,“钰儿,你师父都教了你些什么?”
“师父四处云游,经常不在山上,再加上钰儿是女孩子,所以师父只教了防身的功夫和医术。”上官钰并没有告诉上官夫人自己真实的武艺,她知道,做娘亲的一定希望自己的女儿平安就好。
果然,上官夫人说道:“你师父倒是考虑周到。娘也不要求你有什么惊天动地的才能,只要你平安健康就好。什么建功立业,什么保家卫国,都交给他们男子就好。”
上官钰点了点头。若是可以,她也希望就这样平凡地过完一生。
娘俩一直聊到很晚才睡下,以至于起床时已经过了早餐时间。上官夫人为上官钰穿好衣服,梳好头,直感慨自己的女儿眨眼就要满十一岁了。
“你们俩总算出来了,再不出来,可就要连午饭也错过了。”上官老爷见她们出来,走了过来。细看他的眼下,带了点淡淡的黑色,那是失眠了。上官钰面上带了点笑,这个老爹还真是舍不了娘亲。
“呵呵,看看我们的钰儿,今天是不是特别的漂亮。”上官夫人拉了他过来,让他瞧瞧。
上官老爷怎么会不明白自己妻子那点小心思,但依然揣着明白装糊涂道:“钰儿不是一直都这么漂亮吗?”
上官钰就更加偷笑了,这老爹还是个老狐狸,怪不得娘亲在十五岁的年纪就被“拐”了来。小白兔对上老狐狸,哪有不被吃的道理。
不过上官钰不说,不代表就没有人拆上官柏的台。
“娘,今天一定是你帮妹妹打扮的吧,我看着钰儿愈发得可爱了。”
上官老爷吹着两撇胡子,瞪了上官尚一眼。这个多嘴的儿子,太没有情趣了。
上官尚才不管老爹的臭脸,在娘亲面前,他就是一只纸老虎。
“还是尚儿聪明。你也觉得钰儿这样打扮比较好看吧。”
今天,上官夫人给上官钰穿了一套粉色的棉质长裙,腰间的白色蝴蝶结和白色的白色坎肩相衬,脚上是白色缎面的靴子,外面镶着金丝,里面缝了厚厚的绒,既保暖又好看。她的发型则是精致的少女髻。本来还有一只金步摇做修饰,但上官钰嫌太俗气,就撤了。
这套衣服是上官夫人亲手做的,没想到刚好能穿上,而且上官钰穿上后有了一种邻家女孩特有的灵气。
“爹爹老眼昏花了,倒是一时没看出来,钰儿穿上这身你娘做的衣服,简直就像个小仙女啊。今天天气不错,尚儿,你领着你妹妹和长孙公子出去溜溜吧。”上官老爷心里打着把他们全支出去的主意,也正中上官尚的下怀。
“好啊,妹妹,吃完午饭,哥哥带你们出去转转。”上官尚拉了上官钰过去吃饭,顺便地叫上了鸿。
鸿发现,自己的存在感实在是越来越弱了。
上官钰看着街上人来人往,商贩叫卖热闹,早就没了当初上街采购时的新奇。所以没逛一会就让上官尚带着寻了一处茶馆休息。
“上官,别来无恙。”一位跟上官尚一般大的少年走了过来。
“闻人。我给你介绍,这是我妹妹,这是她师兄,长孙鸿。钰儿,鸿,这是闻人殊,闻人家的少当家。他们家经商,这里也是他们家的产业。”上官尚给他们介绍完,又转头去问闻人殊:“闻人,最近不是听说你去法华寺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闻人殊被他这么一问,目光就从上官钰的身上移开了,他觉得这个小女孩身上有一种特别的亲和力吸引着自己。
“哎,别提了。你说我才十三,家里那老头就叨叨着给我定媳妇,要不就弄个通房丫头。我是借着去法华寺祈福的名头,溜出来的。今儿个和他们两个在这里喝茶,听掌柜的说,你来了,就想过来打个招呼。你要不要带着你妹妹过去坐坐?”
“今天就算了吧,改天我们约了一起喝茶。”上官尚拒绝了他的邀请。
上官钰也没有发表什么意见,但心中有了计较。他说的“他们两个”肯定是西门雪和皇甫仁,据她所知,这三人和自家哥哥从小一起长大,感情甚好。巧的是,这三人的名字和前世那三人相同,而且连本事都是一样。所以她有必要私下会会他们。
闻人殊也没有强求,又寒暄了几句,就转身回了自己的包间,但临出门前,又转头看了一眼上官钰。
‘钰儿,你之前认识他?’鸿也注意到了闻人殊的眼神,在心里问上官钰。
‘不认识,不过可能跟前世有关。’上官钰也拿不准。
晚上,上官夫人还想跟上官钰一起睡,但上官老爷狠了心,把她拐了回去,用他的办法让她断了那个念头。
上官钰穿上了夜行衣,她打算今晚就去会会那三人,她从不是个做事拖沓的人。
闻人府中,二男一女坐在厅中,谁也没有说话,就像是在等什么人。
不一会儿,三人感觉到了一抹不一样的气息,那是一种亲切的气息。
“是在等我吗?”一个女声响起。
“果然不简单。闻人,你看人的眼光越来越好了,这女娃可比他哥哥更厉害啊。”
“看起来可是要比我们小。妹妹,里面谈。”
四个少年少女的第一次正式见面,就决定了八个家族未来的成败荣辱。不可谓,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那啥那啥啊!
这几日,上官钰都是在深夜避开那些巡守的家丁,溜出去。到了天蒙蒙亮的时候,才溜进被窝睡觉,所以所有人都以为她嗜睡的习惯还没有变而已。
“二小姐呢?”上官老爷扯着嗓子喊。
“回老爷,小姐正在睡觉呢。”立刻就有小丫鬟来禀报。
“哼。”没办法,上官老爷只好气哼哼地走了。
这是这些天都会上演的戏码,所以院里的人都习以为常了。
上官钰躲在被窝里,月复诽道:难道这就是,不在眼前时想得慌,在眼前时就厌烦。自己被他们讨厌了?为什么老爹最近的脾气越来越差了?
上官钰不知道的是,上官柏之所以天天来这么一出,那是欲求不满了。上官夫人天天只想着上官钰,对他快要到了不闻不问的地步,所以他不满了,不平衡了。
上官老爹天天当着上官钰的活闹钟,也省了仙儿的事。有时,她也跟着上官钰偷偷出去,所以也经常很晚才起来。
这样的日子一过就过到了年底,最大的阴谋也正在酝酿着。暴风雪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