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白色的枪身泛着涔涔冷光晃动了她的眼睛。染未兮挑眉诧然——什么人这么大胆居然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拿枪指着莱斯利。
不过她并没有太多的慌张,只是中了一枪而已,她绝对相信莱斯利有能力自卫,更何况外面还有这么多人。她正要走进去,莱斯利却在这时不动声色地递给她一个制止的眼神,意外的坚决,坚决的平时基本上不拿他的话当回事的她此刻却也不敢轻举妄动。
可他的手下们并没有接收到这个指令,看见自家boss被人用枪抵着脑袋,瞬间如如临大敌,举起枪就严阵以待地要往里冲。只是门把刚刚转动,那位仿佛背后长了眼睛的“医生”就不慌不忙地稍稍扣紧了扳机。
莱斯利冷静地摆了摆手示意所有人住手,又就着枪口同样不慌不忙地对对方说了些什么。那人听了他的话有些桀傲地扬了扬下颌,身姿不驯,突然伸手扯掉了手术帽,摘下口罩。
空气在一瞬间凝了起来。这一回她是真的被惊到,心中猛然一震,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盯着那人不到十分之一却足够她辨认的侧脸——冉晔暝,怎么会是他!
纯色的白大褂衬得他身形愈发修窄优雅,脊背挺得很直,下颚扬起,唇角还带着不可一世的盛气笑容,丝毫不见身为偷袭者的卑劣,反而贵气十足。
染未兮突然想到自己现在穿的是女装留的是长发,玻璃是透明的,冉晔暝随时有可能转过身来看见她,立刻步子一迈躲到墙壁后面,该死的,情况出乎了她的意料,早知道就不该穿成这样,这下真的连进去问个究竟的机会也没有了。
显然冉晔暝是知道莱斯利的身份的,之前他已经有所怀疑忘轩是被杰诺维塞的人再一次盯上,那么他现在出现在这里,不要命地拿枪指着莱斯利应该就是为了这件事没错。可就她认识的冉晔暝来说,似乎不像是会采取那么偏激的方法的人。
她拧眉侧身继续观察里面的情形,在这个角度看不见病床上的莱斯利,只能看到冉晔暝的背影,墙壁的隔音效果奇好,什么声音也传不出来。
既然这样,她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虽然模不透冉晔暝的行事作风,但她至少敢肯定一点——他还不至于真的对莱斯利开枪,莱斯利更不是任人宰割的角色。
医院里原先的病人并没有被驱散,只是莱斯利隔壁以及对面的房间都空了出来。染未兮进了对面的病房,等着等冉晔暝离开。
等等,冉晔暝有可能……安然无恙地从这里走出去么?
事实证明他的确有这个能耐。
一个小时以后,房门从里面打开,他就那样若无其事地走了出来,勾着唇角似笑非笑,外面所有的人仅仅是看着他一步步离开而谁也不采取任何行动。
直到他在走廊尽头消失,染未兮才拧开.房门径直走进了莱斯利的病房,隐隐约约似乎还能感受到刚才的火药味。
“兮儿,干爹还以为你走了,来,过来坐。”病床上的人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笑得慈眉善目,时间仿佛和一个小时前他冲外面的她招手那一刻连接在了一起,而中间的一个小时不曾存在过。
染未兮走到他的床边坐下:“你放他走了?”
莱斯利笑说:“干爹知道他是你朋友。”
她义正言辞:“不对,你应该布下天罗地网把他扣下,然后交给我审问。”第一,她跟冉晔暝那狐狸算不上朋友,第二,她的确想趁机挖掘一下那只狐狸的秘密,即使不见得会有收获。
莱斯利朝她耐人寻味地挑了挑眉毛,“有什么要问的就问我吧,干爹知道你和他有一样的疑问。”
“这么说他的确是为了忘轩的事情……”
“果然哪,自家闺女也怀疑到我身上来了……”谁知他却立刻换上一脸的苦不堪言,“干爹只是随便一猜,兮儿原来真的不是因为关心干爹才来……”
不是你自己让我问的么。染未兮不为所动:“少来了莱斯利,忘轩真的不在你手里?”
他认真地叹气:“就算真的在我手里,你也找不到他。”转脸又是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所以兮儿你要相信干爹,干爹这一回真的是受害者,还没对那个菲次杰拉德下手呢就先中了一枪……”
“真的不是你?”
“……臭丫头!”他佯怒,“对这个世上仅存的菲茨杰拉德感兴趣的岂止你干爹我,那小子一丢你就怀疑到干爹身上来,丫头,你的想法什么时候变那么单纯了?”
染未兮从小到大一直以能把人前呼风唤雨的堂堂杰诺维塞boss逼急为乐,这回同样轻松地得逞了,手一摊:“我负责他的安全起迄今为止就碰到你这一单,不怀疑你怀疑谁。”
莱斯利学着她手一摊眼睛一闭:“青狞才是对他威胁最大的人……等等,兮儿,你刚刚说什么?”
染未兮却先发制人:“青狞对忘轩的威胁最大?这是什么意思?”青狞帮那一方,可还有个玄冰成。
“总而言之……不对,你先告诉干爹,你的脩魅帮,真的接了菲茨杰拉德的单子?”
她坦率地点头,大言不惭:“没错,道上已经没有人敢接这单生意,除了
我。所以干爹师父,你也不想我好不容易接笔大生意到头来却把招牌砸了吧?”
她也只情愿在以女生的身份时对莱斯利……类似撒娇。莱斯利果然哑口无言,她的话说的他理所应当要助她一臂之力。可事实是,在忘轩的事上,他们俩无疑正处在敌我的对立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