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然听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一屋子人见了,不由更呆了。他们见李况容颜俊俏,明明一个须眉男子,长得如花似玉,竟也有倾国之色,虽然年纪轻轻,又一脸笑眯眯的,眉宇间隐隐有一抹冷硬之气,居然让人不敢小觑,不能逼视,心头不自禁地便有了一丝凉意。而他旁边的少女,未语先笑,娇艳如花,穿着一件雪白的皮裙,竟好似一个雪山上的精灵,举手投足间另有一种豁达的姿态,又让人觉得亲近温暖,如沐春风。这些江湖豪客走南闯北,也算见惯世情,看见这一对艳到极致,也绝到极致的男女,却是半天也回不过神来,默默打量了好一会儿,方才交头接耳,轻声议论起来。
耶律德光却是对一切充耳不闻,仍是一个劲地喝着自己的闷酒。跑堂的老者来到了桌前,看了看李况,又看了一眼李况扔在桌子上的东西,也是心中惊异,却是唱了个喏,对着阿然笑道:“丫头,这就是你兄弟了。我头回见你,还以为是九天上的仙女,没想到你兄弟竟比你还强。也不知道什么样的父母有这样好的福气。这东西既是你们带来的,我也不收钱啦,只是今晚可要住下?”
阿然一笑,正准备回答,只见耶律德光听见老者的话,全身打了个寒噤,猛地抬起头来,刚好对上了她的目光。阿然见他一脸的震惊和欣喜,心中大窘,忙低下头喝茶。李况见耶律德光目光扫过自己,神色一暗,点头笑道:“掌柜的,上好的客房,一间就够。”
马老爷子听了,也有些奇怪,见李况身无长物,不过在单衣外罩着一件狼袍,一把熊皮裹起来的短剑也只用绳子系在腰间,忙笑道:“这位爷,今个人多,客房倒是一间不剩,只是后院还有两间厢房,一间是东家留的,一间便是老头子自己在住。老头子既然和丫头投缘,就让出来,当我请二位,保管住的舒服。”
李况已知其意,见耶律德光也在看着自己,便解下阿然缚在肩头的包裹,砰地一声又扔在了桌上,笑道:“掌柜的,这些时日阿然多有叨扰,虽然我也不是什么王孙公子,也不能白领你这个情。前日我在长白山上赏雪,随手也挖了些东西出来,只是不知道品相如何。还请掌柜的看一眼,若是好,就换些当盘缠吧。”
马老爷子见李况一边说,一边展开了桌上一幅厚厚的狼皮,露出里面无数黑黑白白的根须茎叶来,一对浑浊的老眼都快要掉到地上,双手哆嗦着接了过去,刚想仔细看看,一旁早有几个敦矮结实的采参客跳了出来,连声大嚷:“玉苁蓉、金太岁、七叶金线莲、红毛走马胎、九须红景天……我的爷啊,这都是过了百年的东西。你从哪里找到这么多老货?这次还不大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