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王子轻轻哼了一声,翻身下马,大步走了过去。见了马六儿的尸体和鲜血淋淋的李况,眉目一紧,怒道:“出了什么事?说!”
那将领听了,赶紧将刚才发生之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待说到马六儿之言时,便见六王子怒火冲天地瞪了自己一眼。那将领一惊,忙住了口,一旁却有好事者接着讲了下去。
六王子听了个大概,眉眼间才不像先前般恼怒,回头见红旗营的人围着李况哭声震天,眉头却是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只见他狠狠瞪了一眼自己的兵士们,说了句“丢人”,方才走到李况身前,问道:“你就是李况!”
李况俯卧在地上,也是奄奄一息,那能答言。六王子见了,忽然鼻子里哼了一声:“罢了,李况,就当本王今天欠你个人情,改日再还吧。”
众人见六王子突然跳上马背,打马就走,俱是纳罕不已。红旗营的人见六王子走了,赶紧把李况护送回营。又有几百名红旗营兵士连夜进城,几乎把太原城所有的大夫都挟持到了军营,逼着他们治伤抓药。其它晋军见了,有羡的,有不以为然的,整一个沸沸扬扬,只闹得全军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连王府也惊动了。
这边李况躺了半夜,终于慢慢缓了口劲,见自己背上针扎火烧一般,无奈苦笑了一下,却是唤了个心月复兵士到身边嘱咐了一遍:务必要将其它大夫涂抹的伤药除去,按自己的方子重新上药。好不容易安排好了,便支持不住,一头昏睡了过去。
朦朦胧胧中,忽觉有人在一旁低泣,李况心中一惊,赶紧睁眼,只见李恕儿正坐在自己的身旁,似在默默拭泪。
“小的见过郡主。”李况忍着全身的剧痛,便想撑起身来请安。
李恕儿吓了一跳,见李况醒了,也自觉不好意思,待看到他额头已是疼的冷汗直冒,本来已经收住的眼泪却像滚珠一般掉了下来,一把便将他的胳膊按住了。
“父皇不想让我来见你,可我…”李恕儿哽咽了许久,方才抽抽戚戚地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了?父皇越是这样,我就越想见你。”
“郡主…”李况低下头,眉宇轻蹙,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哥哥们都笑话我。”李恕儿压低了声音,然而哭得更厉害了:“说我是看你生的美。可我…我并不是这样。你在校场上救了我,我…我知道你是真心要救我,并不因为我是郡主,也不是因为我生的漂亮…”
李况的头垂得更低了,飞扬的眉梢也有一丝黯然。
李恕儿见李况不说话,嘤嘤哭了半响,终于慢慢止住了抽泣。只见她低头想了很久,才鼓起勇气问道:“李况,你喜欢我吗?”
李况把头埋在枕中,很久才答道:“郡主,你是郡主…”
“那又怎样?”李恕儿见李况又沉默了下去,忽然站了起来,擦去了脸上的泪水,大声说道:“我们沙陀儿女才不讲什么门第身份。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帮你。我虽然答应父王不去见你,可你在红旗营做的事情我都知道。李况,我知道你一定会有所作为,一定会和我父王一样,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豪杰,而我愿意帮你,我也可以帮你…”
“李况只是一个普通的兵士,并不敢攀龙附凤。”李况心内轻轻一叹,将头扭了过去:“夜深了,还请郡主回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