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思乐家出大事了,在左右邻居看来,确实是这样的。一直很恩爱的夫妻居然闹翻了,要知道,这小区内他们可一直都是模范夫妻呐。从没人见过他们吵过架,这次一吵,居然就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离婚。可是在苏思乐看来,这并不是什么大事。这只是迟早的事而已,既然伪装不下去了,离了也许是最好的办法。对大家来说,都是一种解月兑。
隔着门,就听见家里噼里啪啦摔东西的声音。苏思乐站在门口,皱着眉头,有些不解。这门的隔音不是一直都挺好的吗?怎么在门外还能听见那么大的声响?叹了口气,掏出钥匙打开门。屋里和她预想的一样,一片狼藉。遥控器被砸坏了,零件到处散落在地上。桌上摆的水果,在地上胡乱的滚动。锅、碗的碎片布满了每个角落。难怪在外面也能听到那么大的声响,只剩下屋顶没被掀翻了。看到她,他们显然都有些慌乱。
“乐乐,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放学了?”施芳语尴尬的看着她,手忙脚乱的收拾地上的东西。
“今天体育课没老师上,所以提前放学了。”她放下书包,若无其事的蹲下帮忙收拾地上的东西。看着已经摔成碎片的瓷碗,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悦,这碗是她去买的。
“以后坐下来谈行么?好好的东西都被摔坏了。”语气中微微的有些不耐烦,对,除了不耐烦,什么也没有。
“乐乐,别动。太危险了,让我来。”
她微微的有些走神,即使他们分开了,也依然是爱她的,不是么?手不小心的碰到了碎片,血顺着皮肤一点的冒出来。
“你看你,不是叫你别动么?”苏羽帆责怪的拉过她的手,去找创可贴。苏思乐这刻突然有些想哭,他们真的要分开了。家,已经不是家了。不会再有温馨的关心了。
客厅里已经收拾好了,大家坐在沙发上,一直沉默着。苏思乐想说什么,看了看两人,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由他们先开口或许会更好些。过了良久,施芳语终于忍不住了:“乐乐,我和你爸爸有件事想跟你说一下。”
“嗯,说吧。”苏思乐低着头,玩弄着手指。心里重重的一震。虽然已经知道,他们要说的是什么了。
“我们,本来是想等到你上大学后再跟你说的。但现在,你爸似乎等不及了。”施芳语苦笑了一声,顿了顿。苏羽帆一直低着头,不停的抽烟。“我们准备离婚了,因为实在过不下去了。”她说的事准备,而不是已经。看来她似乎还不知道她已经知道了。她有些歉疚的看着苏思乐,等待着她的反应。苏思乐看了看一直低着头抽烟的苏羽帆,云淡风轻的说:“那就离吧,大家都解月兑了。”苏羽帆抬起头,惊讶的看着苏思乐,施芳语也睁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这话时从苏思乐口中说出来的。他们都以为她一定会大哭大闹,甚至不惜任何代价的威胁。在他们的眼中,她就是一个倔强的孩子。对,仅仅是个什么也不懂的孩子。
“乐乐,你真的不介意?”苏羽帆有些不敢相信的问她。
“介意什么?强留你们有意义吗?离了,大家都舒心些吧。”她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落寞。
苏羽帆红着脸低下了头,沉默了半响说:“是爸妈对不起你。”
苏思乐没有说话,她害怕一开口泪水就会忍不住的掉下来。她现在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的静一下。
“乐乐,以后爸爸搬出去,你想在哪边都行。爸爸随时欢迎你。”
苏思乐咬着下唇,低着头说了一句“好”。然后就坐着看苏羽帆收拾这个家里属于他的东西。心里闷得生疼,说不出的难受。
施芳语坐在角落,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眼神呆呆的。直至苏思乐走到她面前对她说:“妈,去做饭吧。今晚,我们全家在一起,吃最后一顿晚餐。”施芳语抬起头,愣了一下。应了一身“好”,走进了厨房。
“爸,你在那边有住处吗?”她把叠好的衣服递给苏羽帆,放进行李箱。苏羽帆愣了愣,随即笑着说:“有的,爸爸的单位分了一套房子,一直都空着。”
“是吗?不会是爸爸以前就买好的吧。?”苏思乐想这样问他,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因为没这个必要,那些,与她又有什么关系?
“那么,爸爸以后要保重身体。”
苏羽帆蓦的抬起头,眼眶有些湿润:“乐乐,爸爸真的对不起你。”
“没啦,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苏思乐勉强的笑着说,后面的半句吞进了肚子里:即使这种幸福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的。
“乐乐,你真是爸爸的好女儿。”苏羽帆激动得连声音都哽咽了。
如果,今天我是在阻止你,玩命的闹,那么我还是你的好女儿吗?苏思乐忍不住的在心里冷笑了一声,突然感觉他假惺惺的。
家里的气氛死气沉沉的,怎么也活跃不起来。饭桌上,苏羽帆不停的给苏思乐夹菜,似乎要把以后的全补了似的。她不动声色的夹着往嘴里塞,即使胃早就因为承受不住而难受得要命。
“乐乐,爸爸安排好后就接你过去。”这是苏羽帆临走时对苏思乐说的最后一句话。昏黄的灯光下,她没有抬头,只是低低的应了一个“好”。苏羽帆发动了车,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她这刻才发觉,心是如此的空虚。什么都没有了,就连怎么活下去也不知道了。使劲的吸了吸鼻子,终于忍不住的失声痛苦了起来。眼泪像是泛滥般不停的往下掉。心突然的闷得厉害,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自己不是早就希望他们离婚了的吗?为什么会这么的难过?为什么会感觉那么的委屈?为什么这该死的眼泪会停不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没有了泪水掉下来。像枯竭了般。靠在角落里,呆呆的看着这座夜色下的城市,忽的觉得是那么的陌生。以前,一家人一起散步走过的街道,一起坐过的长椅,一起去买蛋糕的店,都陌生了。而且,以后也不会再有了。脑海中一幕又一幕滚动的画面和人影,紧紧的扼住她的喉咙,让她喘不过气来,像快死了一般。
既然你们无法给我想要的,就不该留给我那么多的回忆——苏思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