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强吃下去了半碗,安心就不让他再吃了,说是胃饿得久了,一次不能吃得攻,冷墨得意的抿着嘴笑,看来找一个女医生做老婆真挺不错的,虽然很想把她留在身边,但他知道刷不喜欢这份秘书的工作,她珍爱的是那件白大褂,所以回去后,还是让她做回本职吧,不过在这之前,他必须要她一句话。
“安安,就把我这次的生病当做一道分界线好不好,过去的争吵也好,欢愉也罢,今天全都翻过去,从现在起——我们恋爱吧!
安心正在倒开水的身影猛的愣了一下,嘶动声色的转过头,平静的问:“你刚说什么?”
冷墨艰难的咽了口唾沫,低声说:“我是想求婚来着,但现在你肯定不会答应,那么该走的程序我们也走完它,所以,我说,我们恋爱吧!”
他说,我们恋爱吧?他终于说出来了吗?当初,她那么傲气的说出永远不可能爱上他的话,却在一次次的PK中,心莫名就被他桀骜不驯的俊脸绽开的柔笑给牵扯住了,安心慢慢浮起一抹笑,转身,像只展舒展开翅膀的蝴蝶一样飞进冷墨的怀抱里,抬头,凝视着他清俊的脸庞,说:“那你永远都不会让我受伤的吧?”
安心开口,问得很认真,似乎赌上了自己的全部幸福。
冷墨只是一语不发的将她的脑袋按进怀中,他能承诺什么?承诺一辈子都不怀疑她,一辈子都相信她,一辈子都守护她,一辈子不吵架?
他们不是拍拉图似的精神恋爱,两人的感情才刚刚开始,未来还有太长的路要走,没有任何一对恋人可以保证以后会怎样,如果他说了,也未必会做得到,但他会努力去做,如果他现在承诺了,那也是一些随口说说的虚伪谎言,他不说,是因为,他舍不得再骗她半分。
虽然有些失望,但是,安心却大大咧咧一笑,她是傻了吧,爱就是爱,何必要去追一个承诺,如果誓言有用,那还要警察干嘛。
既然管不住自己那颗蠢蠢欲动的恋爱心,好吧,生命如此脆弱渺小,何不趁着还活着,随心一次。
她轻轻啄了啄他的唇,说:“那就,恋爱吧!”
这是他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恋爱,就如同,她也是他的初恋,人说甜蜜的初恋是最难忘的,安心后来才明白,这句话,是真的,但却没说,初恋带来的伤痛,更是难忘。
只是,当时她没有想到,这伤害,会来得那么痛。
这一晚,两人挤在暖暖的被子里,冷墨怕传染她,只能背过身去,而安心,就肆无忌惮的紧紧贴着他宽厚的背脊,送给他一个大么么,然后就如她的名字一样,终于安心的睡去。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话用在冷墨身上一点没用,再好的医药都没有爱情的力量伟大,第二天一早,冷墨就完全丢掉了那副病歪歪的模样,连医生护士都连赞这孩子牙口好,身体倍儿棒。
那个一脸痘痘的小护士来查房的时候目瞪口呆,眼前这个笑容满面,帅到爆的人哪里还是昨天那个一脸浮肿的家伙?如果昨晚不是她值班,她真要怀疑这个男人是不是打了飞的去了一趟韩国了。
小护士看着安心,眼里盛满了妒忌和羡慕,这个女人,太幸福了。
安心就在小护士羡慕的注视下,她窝在冷墨的怀里,冷墨揽着她的纤腰,两个人欢天喜地的走出了县医院。
离开T市,也不过短短的几天,但是,爱,来得排山倒海,两颗年轻的心,弥漫着爱,再也舍不得片刻分开。
“搬到我那去住,好不好?”冷墨将她圈进怀中,温柔的说。
正在开车的孟非差点咬到舌头。
“不去,虽然试用期提前结束了,但是那些要求还得执行。”安心的语气里有着不容拒绝的倔强。
冷墨无奈的点点头,叹息着:“那我先送你回去。”
回到宿舍,冷墨直接钻进了卫生间洗刷刷,安心知道他有洁癖,受不了一身尘土的呆着。
家里几天没人住,都落了一层灰,等安心打扫完卫生后,孟非再次敲响了门。
当孟非提着冷墨的茶杯,被褥洗漱用品一脸笑容、堂而皇之的放进安心卧室的时候,安心便明白,她丫的又上当了。
“安秘书,老板就要请你多关照了,这份文件给你,里面详细列明了冷总喜欢吃的食物,喜欢喝的酒,喜欢的睡觉姿势,喜欢穿的衣服,喜欢说的话,还有这份,是他平日所厌恶的东西,请你详细品读,好由内到外的照顾好他,当然,这也会对你们今后的相处大有用处的。”
之后,孟非凑近安心,小声说:“这是冷太太整理好电邮给我的,这阵子我跟冷总相处和谐全靠它,一般人我都不告诉,你放心收着,我还存有备份。”
啪!安心顺手接过,扔到垃圾篓里,气不打一处来,“孟助理,请你搞清楚,我不是他的保姆,你要做的是把这位少爷劝走,而不是纵容他这种无赖的行为,你看看他,躲在卫生间里这么久都不出来算什么事,我下了飞机就想上厕所到现在都进不去。”
孟非看了一眼卫生间方向,摇了摇头,表示无能为力。
安心两眼望天,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手下,一样的气人,一个一天到晚拿她当床奴,成天的想那事;一个居然还把她当保姆,老天啊,她上辈子做了什么孽,惹了这么个冤家上身。
安心有种想蹲墙角划圈圈的冲动,孟非更是郁闷,这些资料,他平时可是拿来压箱底的,连冷墨都不知道呢,这狠心的女人,说扔就扔,知不知道珍惜别人的劳动成果的。
从垃圾篓内捡回资料,拂去上面的尘土,又递至安心面前,语气诚恳的说:“安秘书,我看得出来,冷总这次是认真的,所以我才会把这些东西给你,不是把你当做保姆,而是希望你也能够好好待他。”
安心还想要再扔,但是看着孟非诚恳的模样,她内心的小善良又泛滥了,过去她说他不知道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可反过来想想,其实她又何尝了解过他?现在人家很努力的去学习了,自己不妨借此机会也好好学学。
接过资料,放在床头柜上,对孟非挥挥手说:“孟助理去忙吧!”
孟非离开后,安心把冷墨的行李全放去了另一间房,想和她同居可以,但是同床那是想都不用想的。
看着屋子里突然多出来的几只箱子,她有些怀疑,这六十平方的屋子,养不养得住那个住惯了豪宅,吃惯了美食的冷大少。
最喜欢的衣服:休闲服!这倒是真的,平时不工作的时间他只穿休闲装,爆帅。
喜欢吃的饭菜:徐记!这可把安心雷到了,徐记她倒是听他说过的,只是没想到他不爱大鱼大肉,偏好吃这类的港式套餐,难怪那么瘦,老吃外卖哪能有营养,这个得改了。
再往下,独门绝技:钢琴!安心开始怀疑,这份资料完全是孟非的恶作剧,弹钢琴这种高技术含量超高雅的文娱活动,能和他那种脑子里钻精虫的人联系在一起,匪夷所思啊!
不用再看了,也完全不必相信这些,安心已经严重认定:这是一份恶搞文迹
“在看什么?”冷墨擦着头发靠过来,他的身上散发着清新的柠檬香气,淡淡的,很好闻,他的笑,有些颠倒众生。
“没什么,一些过去记资料的废纸。”安心将这些资料扔进抽屉里,转身找出吹风筒,替他吹着头发,一边问:“你不会赖在这里不走了吧?”
冷墨嘴角一弯:“这里离公司近,我早就说过还会有人来跟你合住的,那个人当然就是我喽。”
安心立时怒目圆睁,原来他早就有预谋了,可他是老板,老板要住宿舍,难道员工可以把他赶出去吗?她倒是想呢,可是,谁敢啊。
安心的心头是一凉一凉的,但是好歹他的态度还算谦逊,算了,其实不管同不同居,自己都一他羁绊住了。
屋里多了一个人,看来很多东西她都不能随意放了,比如说卫生间里的那一堆卫生巾们,该找个椅的地方安置一下了,再比如阳台上晒着的内裤和,该稍微低调点,往边上挪挪了,从今以后,这里会不会慢慢开始有了家的气息呢?
不过,有些话还是得说清楚的,毕竟她是一个很传统的人,没有那一张薄薄的纸,同居总归还是不太靠谱的。
“这是宿舍,你要住,我没话说,但是,我的底线是同居不同床,如果你遵守不了,那对不起……安心咧咧一笑。
“知道了,好困。”冷墨嘶着嗓子抬手打断她的话,身子一倒,抱着被子就呼呼大睡。
“喂,这是我的房间,你睡隔壁。”安心上前扯着他的脸颊,上下左右胡乱拉。
这女人是在挑战他的极限吗?一把握住她作怪的手,该死的女人,看我怎么收拾你。
冷墨恶狼般的跳起身,将爪子扑向安心,他这爪子功,安心领教过多次了,所以这次躲得特别利索,没让他逮着。
不过她知道自己的实力,与他周旋,够了几招就会被逮到,到时候,肯定有她好受,所以,抢先一步跑进了客房,然后把客房的门层层反锁上,屋内,传来她得意的笑声。
本以为会美美睡到天亮,却不料……“啊……鬼啊……”半夜三更,那深入安心睡衣,放在她胸前敏感点的大手,冰冷得如同僵尸。
“嘘,别吵!”
恶梦重现?这声音……“冷墨?”试探着问,同时一手按下床头灯开关,映入安心眼睛的,果然是那杀千刀的,“冷……”
“嘘,现在是半夜两点,你确定要继续喊,警察来了,发现我俩非法同居,我可不管。”
“你,你,你居然不遵守同居条约,你是怎么进来的?”安心看着门窗,没有半点被撬的痕迹。
“我……不告诉你!放心,今晚不碰你,睡吧,明早我还要开会,准你半天假!”冷墨慵懒的手指,不情愿的从安心的胸口挪出来,接着就呼呼大睡,任凭安心怎么打怎么抓怎么挠,就是不起来。
那只咸猪手,从她胸口挪开,又落在了她平坦的肚皮上,口中还喃喃着:“真暖和!”
安心真是想哭啊,这个天杀的,把她当暖手宝了是怎么着,他到底进过多少女人的房间啊?
他有力的胳膊紧搂着她,一条长腿还搭上了她的双腿,现在的状况是,她真的好想睡啊,可是,冷少爷,你的猪蹄,压得人家呼吸困难,哪里还睡得着啊!
这一晚,安心睡得腰酸背痛,幸好冷墨今天要开晨会,起得早,安心在被窝里模模自己的老腰,看着紧闭的房门,琢磨着得在门内加个栓了,她昨天居然忘了,这房间既然是冷氏的宿舍,他这个老大想留把备用钥匙还不是分分钟的事,这样一想,安心又紧张了起来,如果每个宿舍他都留有钥匙,那岂不是可以夜夜都做采花贼了?
安心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脸,她真是疯了,总是把他往坏了想,还是因为恋爱了,整颗心都放在了他的身上,才变得那么的患得患失起来,这样真不好,挺不好的,下不为例!
有冷墨的屋子,她总气得炸肺,没有他的屋子,又显得太过清冷,当放在她肚皮上取暖的手消失后,她就再也睡不着了,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很奇怪的念头,以后要不要每天都比他醒得早一点,给他做早餐?还有,叫外卖总是不卫生的,那要不要一日韧她都包了?
这个念头很让她把自己BS了一番,安心不太爱做饭,打小就不喜欢,但是,后来厨房里,每天都多了一个鼓捣来鼓捣去的身影,倒是说明了一个事实,她又将这个让她自鄙的念头付诸实践了。
刚洗漱完毕,床头的手机就唱了起来,安心拿过电话一看,是周梅,汗,这几天忙着侍候那位少爷,倒真是忘了这个大肚婆了,中秋节也没跟人问候一声,原来她也有重色轻友的时候。
接下键,安心悦耳的声音响起:“大梅啊,我今天休假,想去哪儿散去,我奉陪。”
没有期盼中的大声回应,手机的那一端很静,静到安心的心变得突突的狂跳起来,不好的感觉浮了出来,嘶由放低了声音,问:“大梅,你在吗?”
“小安……我是志军。”对方终于有了回声。
“喔!”安心咬了咬唇,一定是有事发生了,不然林志军不会用大梅的手机打给她的,吵架了?打架了?还是大梅回娘家了,要她去灭火?
“小安,大梅住院了,在博爱妇产科,你去看看她吧。”说完,电话就断了,安心倒抽了一口凉气,住院?怎么回事,保胎吗?
这男人,关键时候话都说不清楚,是哪个病房呀,真是的?安心回拨过去,无奈一直无人接听,不管了,虽然很不想见供爱的老同事,但周梅还在那住着呢。
从这里打车到博爱只用了十五分钟,可是她问遍了妇产科的病房,都没有周梅的名字,难道是搞错了?手机还是没人接,安心无奈,只好去到妇科门诊周梅工作的地方看看。
“哟,安医生啊。”妇科的一个灭绝师太向她招了招手,说:“你是来找小梅的吧,她还在抢救,你去那等着吧,我们主任都去参与抢救了。”
安心手里的手机咚一声砸在地板上,到手术室门口的时候,周梅的父母亲已经在等着,不停的看着手术室门上的灯。
“周阿姨!”安心叫了一声,哭成泪人的周妈妈只是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倒是周梅的爸爸把她拉到了一边。
“叔叔,到底是怎么回事?”安心压低了声音问。
“我也是接到志军的电话才知道出事的,听志军说是梅梅上班途中车速过快,出了车祸,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初步检查下来很严重,肋骨断了两根,内出血状况严重,几个小时了,还在抢救。”
从安心所掌握的知识来看,这情况的确挺严重的,更何况,周梅还是个孕妇,而她除了在这里陪着等,还能做些什么呢?
突然,安心脸色一变,快步走到转角处,掏出手机,按下了那个贴心的号码。
“宝贝,我在开会呢!乖,中午自己随便吃点,晚上我请你吃大餐。”手机接通的瞬间,传来一声温柔的声音。
“墨——”安心红了眼眶,捂住嘴说:“我能不能再求你公为私用一次,求求你把博爱各科最权威的专家一起叫到抢救室救救我?”
“你怎么了?”手机里一声惊吼。
安心被这一吼给震了震,终于理清了思路,飞快的说:“是抢救我的朋友,她出车祸了,很严重,还怀着孩子,求你,我求你了……”
冷墨在会议室里喘息未定,刚才,真是吓死他了,“好,我知道了,交给我吧。”
他说完就挂了电话,抬头对一屋子的员工说:“今天会议到此结束,林院长,你马上跟我回博爱。”
安心看着被他挂掉的电话发愣,可让她没想到的是,不到五分钟,十几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在副院长的带领下全都冲进了手术室,这些人她是认识的,除了去援藏的脑外科主任方佑辰,全院所有的科室的主任都冲了进去,甚至连男性生殖科的主任都在其中。
安心感动的同时又有些忍不住想笑,她好像说了还怀着孩子这句话吧?安心没想到,他居然肯为她做这些,因为是她的朋友,只是她的一句话,他都可以放段架子用手中的权利安排一切,这个男人,叫她怎能少爱一分呢?
没过多久,冷墨在几个医院高层的簇拥下,也来到了抢救室外,安心是真的没想到他会亲自过来的,这一下如同看到了救星,忙说:“我想要进去看看,可以吗?”
安心的脸色不是很好看,冷墨模了模她的脑袋,冲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便向安心做了个请的姿势。
安心一只脚跨进了抢救室,停了停,回身冲背着双手站在抢救室外的冷墨感激的笑了笑,用唇语说了两个字:谢谢!
抢救室的门徐徐关上,直到门外的俊影看不见了,安心才大步走向手术台,站在麻醉师身后,看着正在进行的手术。
周梅没有一丝活力的躺在手术台上,身上罩着的无菌手术布上血迹斑斑,学了那么多年的医,安心还是第一次在看到那么多血和人体脏器的时候觉得头晕恶心,只因为,那不是别人,而是一直在她眼前活蹦乱跳的朋友,她从来都没有想过,会看到这样的场景。
多根肋骨断裂引发脏器大出血,周梅的伤很重,手术进行了五六个小时才结束,幸运的是,周梅没有倒在手术台上,她顽强的坚持了下来,不幸的是,因为重大撞击之后,虽然有安全气囊弹出,但月复部还是伤势过重,引发子宫大出血,不但孩子没有了,甚至连子宫也不得不在手术中一并切除。
做为女人,这一生,算是毁了。
安心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整个人是虚月兑的,周梅的爸妈都不在了,大概是跟去ICU看周梅了,只有冷墨一个人站在走廊的阴影里,一脸凝重,看到她出来,他慢慢张开双臂,将她搂在怀里,无声的慰藉着。
在冷墨的怀里暖了许久,安心都没有完全缓过气来。
为什么会出这么严重的车祸?凭安心对周梅的了解,她大一就考了驾照,开车技术一向不错,更何况还怀着她最宝贝的孩子,根本不会开过速的,因为那个男孩也是车祸死的,所以周梅对开车一向很谨慎,根本连一次追尾事故都没有出过,怎么会突然之间冲下路基,翻在稻田里呢,还有,那个时间嘶是要去上班吗?又怎么会走到了荒郊野外去?
太多太多的疑问,充斥在安心脑海里,挥之不去。
冷墨扶着安心在一旁的位子上坐了下来,犹豫了片刻,才说:“我刚才给交警队打电话了,他们说实地勘察的结果是,你的朋友可能是自杀!”
“嘶会!”一道带了点薄怒的声音响了起来,像是平地上突然响起的一道雷。
“大梅一定不会是自杀!”安心说着,一字一句,像是一种确认一样,“我跟她同学五年,那么痛苦的日子她都挺住了,凭什么在新婚不久,怀着孩子去自杀?”
安心闭了闭眼,从她来到现在,五六个小时过去了,她都没有见过林志军那个人的出现,难道,事情又是和那个男人有关?
“ICU病房现在不是探视时间,你在手术室里站了那么久,我带你去休息下。”冷墨在医院会议室隔壁留有一间休息室,只不过他根本一分钟也没呆过,他特讨厌医院的那股味儿。
安心点点头,她当然知道ICU的探视时间是固定的,今天这一闹,大概全医院都知道她和冷墨的关系了,自然也不好开口再走后门。
冷墨搂着她的肩,在一路医护人员惊讶、羡慕外加嫉妒的目光中,走进电梯,路上安心甚至还遇到了她的老领导,泌尿科主任,他呆呆的站在那里,连向冷墨问好都忘了,安心走过他旁边,轻轻的叫了声主任,他也没有反应,其实安心好想提醒他,口水都滴下来了,注意形象。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说,就被冷墨搂着走了过去。
安心不想占用冷墨的时间,她还没脆弱到这种程度,本来身为总裁秘书翘班就很过意不去了,怎么还能把总裁也拐在身边呢,冷墨也没有勉强,他下午确实有一笔合约要谈,还有应酬,分不开身。
中午吃过饭后安心来看了一眼,周梅还没醒过来,不过从护士的记录上来看,情况不算好也不算太坏。
不过除了周梅的爸爸外,她居然碰到了一直没露面的林志军,他的模样似乎不太好看,脸上有着青肿,很明显的像是被谁揍过一样,而周叔叔的拳头上也破了皮,安心的心凉凉的,事情果然不单纯。
“你来了?现在来,还有意思吗?”安心看着林志军,冷哼着。
林志军沉默着不说话,也不看她,安心也懒得看他,对于他和周梅之间的事情,做为一个旁观者的她根本就不能多说些什么,她只是狠狠的瞪了一眼,虽然很想直接扇他一巴掌,但是她还是什么都没有做,在周梅的家人面前,她还没有那个资格。
不想再上楼,她就一直在病房外坐着,冷墨打来电话叫去吃晚饭,她也不想动,最后还是他让孟非拎着几份徐记的套餐给每人发了一盒。
一直到深夜,周梅都没有清醒过来。
安心一直打着磕睡,但是一被冷墨放倒在休息室里的大床上时,整个人就像是受到刺激的小刺猬一样,多了一点防备。
“睡吧,你要不愿意,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我只想抱着你,相拥而眠。”冷墨把被子往安心身上盖,坐在床边,敲了敲安心的脑袋,声音软得像是天空浮过的云朵一样,洁白而又柔软。
“你说,大梅会不会……”安心是医生,也就知道像这么危重的内出血车祸患者生存几率不是很高的,就算是手术成功了,如果没有熬过那段危险期的话,在ICU里头过去的也不少。
安心的声音有点抖,她眼巴巴的瞅着冷墨,等着他的回答。
安心是在大一的时候认识周梅的,那天是学生到校报道的日子,周梅是最早到的,第二天大早起床做早**,安心才发现周梅还对着乱糟糟的床铺发呆,一问才知道,这位骄生惯养的大小姐根本就没有住校的经验,基本的祷子都不会,最后还是她给帮的忙,在接下来的军训也没少帮她,自然而然就成了最要好的朋友,这份友谊五年都没变过。
“人不外乎生老病死,你是学医的,对突然事件难道见得还不够多吗?不过我相信,嘶会有事的,我让ICU的主任亲自守着她,全体医务人员24小时开机待命,或许你明天去看她的时候,她就已经醒来了。”冷墨捋了捋她额前的头发,安慰着说。
她虽然是医生,但是在面对自己的亲朋好友生死一线的时候,当然也是无法平静下来的,所以很多医生都不愿给自己的亲人动手术,就怕会影响情绪,如果……如果方佑辰在就好了,至少他可以给她最冷静也最客观的分析。
但是冷墨的话同样也给了她莫大的安慰和支持。
“嗯。”安心点头,翻了个身,在冷墨站起身准备去洗澡时幽幽说了一句:“墨,你是好人,我很高兴遇上的人是你而不是林志军那种混蛋。”
冷墨的脚步顿了顿,回头看了一眼安心,苏着眼睛也不知是真的睡了还是在装睡,他如星的眸紧锁住她清丽的容颜,笑容如暖煦,心跳的节奏就这样完全被打乱,他不想再去打扰她,洗好澡,他拿过手提电脑,坐在飘窗的窗台上开始浏览每天的财经要闻,窗外,是万家灯火,初冬的寒风刮过落叶,却打扰不到安睡着的人。
他看了看熟睡中的女孩,身边有自己喜欢的人,安静而又温馨,冷墨觉得这样的生活,真的很好。
周梅是在两天后醒来的,但是恢复情况不是很好,炎症很厉害,发起了高烧,整张脸烧得通红,肿得整个人都快月兑了形。
因为肋骨断裂,呼吸机也一直没有移开,每次周梅看到安心,都极力的想要说话,但总是疼晕过去,吓得安心只能远远的隔着玻璃探视,她知道,周梅一定有很多话要跟她说。
这些天她吃住都在医院,每天都要来看周梅几次,生活有时候真挺凑巧的,有一天她居然在电梯里碰到了从她生活中突然消失的成斐。
成斐冲她意味不明的笑笑,安心看着他,他笑起来依然很萌,不过,却少了一些真诚的味道,也许是错觉吧,毕竟他陪着她熬了几次夜,自己也没给过这个大明星什么好脸色看,他不想理她也很正常,安心对他其实多少还是有些歉意的。
电梯里两人都没说话,她以为他们只能做熟悉的陌生人了,然而成斐在跨出电梯后的第一句话就震晕了她。
他说:“安安,我们正式交往吧。”他说得很认真,一双好看的眼睛专注的盯着她。
“我……我还没得来及告诉你,其实我有男朋友了,真的。”安心垂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有些心虚。
“有也没关系,结了还能离呢,把他甩了,跟我,他能给的,我一样给得起。”成斐瞅着她,脸上却没有什么特别激动的表情。
安心很想翻白眼,果然跟冷墨是同一类人,自恋得要命。
摇了摇头,安心笑:“爱情又不是玉米棒子,怎么可能说扔就扔。”
“婚姻是女人的第二次生命,恋爱就是一场输血,要是血型不对,那是要玩出问题来的,我跟你坦白了吧,我知道你口中的那个人是谁,冷墨和我是朋友兼邻居,还记得在九龙别墅我们相遇的那次吗,那根本就不是偶遇,而是他为了证实你是不是别人的情妇,让我故意试你的,他居然还让我睡你你知道吗?还有,知道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因为楼上的病房里正躺着一个女人,而那个女人之前怀的是你口中那个男朋友的孩子,现在孩子没了,他根本看也不来看一眼,这种喜新厌旧的男人你也爱吗?
安心愣了愣,继而点了点头,“你说的我都知道了,那是他跟我在一起之前的事儿,每个人都是有故事的人,我不求对方的过去是一张白纸,但我可以肯定的是,我们相爱后,他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我的事,这样就够了。”
成斐瞪大眼,不可置信的笑笑:“你真是蠢,那你就把眼睛放亮一点,等着瞧吧。”
安心有些微微的错愕,在她的印象里,成斐一直都是很萌的,从来没有这么尖锐刻薄的时候,安心知道,他看重她,把她当朋友,才会担心她,当然不会生气,只是扯了扯唇,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刚转身,身边就刮过一阵风,紧接着自己的头就被一双有力的手给牢牢捧住,陌生的气息倾刻间压下,在安心还没有任何反应的时候,始作俑者一吻已偷成功,转身消失在了不远处的跑车里。
安心呆了足足有一分钟,才茫然的走出了医院,该死的,名花已经有主的她居然又被偷袭了。
成斐是被经纪人吵醒的,按下电话,带着一身酒气,说:“王姐,不是下午才开机吗?这么早吵什么?”
“别说这个,昨天你在医院干了什么?”经纪人的声音有些生气。
“昨天?”成斐掀炕子坐起身,歪着脑袋想了想,“昨天去看文莱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大惊小怪,但是在看到今天娱乐版头条的时候,我想不大惊小怪都不行,斐帅,你打拼到现在不容易,公司也花了很多钱来捧你的,你能不能争点气,好歹注意一下,明知道博爱那里那么多的记者在守着,你居然还……还……”
经纪人的话在耳边喋喋不休,成斐打开了手提,翻到了新浪的娱乐版,一看到那画面上出现的人,成斐就笑出了声。
“拍得不错嘛,这角度,挺好。”
“你还笑得出来?”经纪人的声音提高了几度,论坛上已经有粉丝开始讨论这件事情了,成斐之前一直没有什么绯闻,就算有也是为了配合电视或电影的宣传和女主角暧昧一下,宣传完了就一拍两散,可今天照片里的这个不一样,这个女孩的气质,一看就不是娱乐圈里的人,通常和圈外人传绯闻,是最被人所津津乐道的。
“很好啊!”成斐的声音里头依旧带着笑,他觉得挺好的,为什么不能笑呢?这则消息将会随着互联网到达千家万户,当然冷墨和病床上的文莱也能看到,一个可以起到挑拨,一个可以加深仇恨,而他,只管坐收渔人之利,有什么不好的。
“王姐,没事,我就是玩玩儿,别人吃过的东西,我也想尝尝味道,就这样,没别的意思。”成斐笑着说,然后也不给对方反应的时间就按掉电话,对着电脑上那张吻照,微微眯了眯眼。
冷墨的性格他多少了解一点,如果他肯找安心闹个明白,这事情说不定反倒会不在意,可他,喜欢什么都记在心里,然后再慢慢的去瞎折腾,那这个事总有一天会成为导火索,将安心自认为的这份坚固的爱情炸得灰飞烟灭。
更何况,还有文莱会推波助澜呢!
一周之后,周梅的情况总算是稳定了下来,搬到了豪华单人病房,当然冷墨功不可没,没有他命令那么多的专家尽力抢救,用上最昂贵的药品,很可能周梅已经是一缕亡魂了。
“你说你犯得着为那男人陪上一条命吗?”安心带了一保温壶的鸡汤过来,一勺一勺的喂她,是冷墨专门让孟非去农家乐买的纯土鸡汤。
果然是周梅发现了林志军找了小三,两人大吵了一架,周梅一怒之下离家出走,痛苦之中就想到了那个早已长眠在地底的男孩,也不知是不是天意,在去陵园途中,精神一恍惚,就翻了车。
“我觉得生活真挺TM戏剧的,怎么都没想到他的小三居然是林巧,那天给你送请帖在路上碰到就认识了,后来林巧在求职会上求职,正好他代表单位去招聘,两人一来二去就好上了,那天林巧来找我摊牌,她已经怀孕了。”再提起这段的时候,周梅的手轻放在月复部,她的伤她已经知道了,失去了子宫,她这辈子都不再是完整的女人,如果孩子还在,她或许还想着要争一争,但是人经历过生死以后,对世间的一切突然都已经看得很淡了。
“既然这样,我就成全他们好了。”周梅笑,因为笑的动作大了点而扯到了伤口,一下子皱紧了眉。
“小心点。”安心同情的看了一眼周梅,林巧是这样的人她还在宿舍住的时候就知道了,对她会选择当小三一点都不意外,林志军的为人周梅应该比谁都清楚,他在周梅心里不过也就是个替身而已,可她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才肯斩断纠结,值得吗?
“行了,我要不躺这一回,还套不出你这一出戏呢,看来童话故事是真的存在的,灰姑娘还是变天鹅了,托你的福,我还能睡在这,没下到地下室那块躺着。”
和以往相比,周梅的眼睛看上去少了一些灵动性,像是找不到焦点一样,但是她还是瞄到了站在病房门外的冷墨。
冷墨并没有进来,只是朝着二人微微笑了一下就转身离开了,他今天正好到博爱调研,马上要到会议室开会去,被安心那小眼神瞅得就知道又带不走她了,得,他这个秘书真省事,总共就没上垢天的班。
“说真的,别看我混成这样了,但我还是那句话,人生掌握在自己手里,别放弃了不该放弃的,就像我一样,死贱着倒贴别人,最后还不是被玩得路都找不见,算了,抛开那些个虚的,找个对你好的才是真的,你俩是不打不相识,这也是缘份,好好珍惜着吧。”周梅伸出了满是针眼的手拍拍安心。
安心点头:“我知道,只是有时候还是觉得特不真实,跟做梦一样,就怕哪天起来梦醒了才发现是一场空,总是患得患失的。”
“好好享受吧,其实恋爱是很美好的,不过让我纠心的是你的迷糊性子,你呀,以后我不在,谁能够教着你?”周梅戳着安心,说着。
“你打算去哪里?”听到周梅这么说的时候,安心皱了皱眉。
“我让我爸打了离婚协议书给那贱男了,离婚以后,等身体好了,我想离开这里,申请援藏,一直都挺想去拉萨、大昭寺、纳木措这些地方走走看看的,以前是因为有太多的东西放不下,现在好了,一了百了,无牵无挂的流浪去,你也知道的,我家又不缺钱,我还有个超生的弟弟,也不怕爸妈没人养老,这次没去成天堂,那就留在那个离天堂最近的地方,或许这辈子,都不回来了。”
周梅说着,表情之中有着一种淡淡的忧伤,安心知道,她的内心完全不似面上说的那么平静,她这人就是这样,哪怕心已经碎成了一片片的,外表却仍旧会层层的包裹起来,不会渗出丝毫情绪。
其实对于她来说,有钱也不知道是不是一件好事,像她爸爸,整天为了钱奔波,她受了这么重的伤,也没来看过她两回,偶尔来一次,也只是匆匆而过,她的妈妈,眼中又只有小儿子……
很多时候,得到什么,就会失去什么,周梅其实并没有真的看得开,没有亲情,她早已经习惯了,所以才会变态的宠着林志军,以后的她只怕会更习惯,一个人的生活。
安心沉默了一阵,又为周梅削了个苹果,她的朋友本来就不多,成斐不理她了,方佑辰走了,现在周梅,也要走。
但又有些庆幸,当初坚守住了成斐的诱惑,否则现在难说她和周梅就真是难姐难妹了。
更庆幸,她的身边,还有他,单是这一个,就抵过了所有人。
周梅咬了一口苹果,笑得不以为意,在她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想开了,喜欢一个人只是因为一时的贪恋,但有些东西是可以去贪的,也有更多的东西就算是贪来也是没有用的。
没了爱情和孩子,她还是有很多事情可以做的,也许通过她的双手,会让更多的人拥有健康漂亮的孩子,这也算是对那个未出世就夭折的小生命一些补偿吧。
她的目光,突然定格在了门边那道清隽修长的身影上面,尽管有些模糊,但那样熟悉的身影真的清晰的映入眼中的时候,周梅的心还没来得及表达半分的痛苦,就已经泛上一阵一阵的恶心。
虽然安心在场,林志军有些尴尬,但还是面带苦色,双目含泪的走了进来,站在周梅病床前,温柔的问:”梅梅,我开车走了半个城,买了你最爱吃的酸,要不要尝一点?”
周梅嫌恶的看着林志军手上那袋酸,他真的已经把她吃得死死的了,知道她那么爱他是因为他像那个人,那个她这辈子再也得不到的人。
今天林志军是有备而来的,想离婚,那怎么可能,离了他上哪找个肯供他吃喝玩乐的老婆?离了他怎么有钱去养别人给他生的孩子?
安心长长叹息一声,退到了角落里,嘶是他们那个故事的主角,所以没有资格说三道四。
“梅梅,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过只是犯了当下男人都会犯的错……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只求求你,求求你……别离开我。”
床前的林志军哭丧着脸,那哭声被他压在喉咙里,肩膀一抽一抽的,不管从哪个方向都能看到,都像可怜的小动物。
周梅将苹果拿到唇边慢慢咬着,悠闲的看着窗外。
林志军还在诺诺的说着他们恋爱时的甜蜜和对自己犯错的辩解,就连一边的安心都快袒下去了,这样的男人居然还有人抢,傻瓜原来也不只周梅一个,看来林巧也聪明不到哪里去。
“求求你了梅梅,我只有……已经只有这么一个小小的,卑微的愿望了,你那么美好温柔,一定会答应我的对不对?我我我保证,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跟林巧来往,不,是所有的女人我都不会再多看一眼,除了你。”
见周梅仍没反应,林志军几乎摇摇欲坠,他后退两步,整个人软软的靠在桌边,摇着头,“梅梅,我再也不奢求了,像我……像我这样的人怎么配奢求这样的幸福呢?我……我只要呆在能看到你的地方就好,梅,你就容许我保留这样一点小小的可怜期待吧!”
周梅依旧慢吞吞的咬着水果,一言不发,林志军的呼吸顿时急促进来,他仓惶的看了一眼安心,忽然膝盖一软就往地下跪去,声音嘶哑,“小安,梅梅听你的,你帮我说句话好不好?”
“喂,你跪我干什么?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安心慌忙避开。
林志军又跪向周梅,“梅梅你一定要这样狠心残忍吗?连这样一个小小的愿望都不可以满足我吗?我把我的尊严都交给你了,还不够吗?”
他抬手捂脸,泪水沿着指缝流出来:“我可以给你赔罪,现在就给你赔罪,打我骂我都可以,只是求你,求你不要剥夺我默默爱你的权利。”
好歹是真心爱过的,二十七八岁的大男人,还哭得像个孩子似的,如果不是这种事,周梅想她大概怎么都舍不得的,她的心不由得还是软了一些。
她看着天花板,淡淡的说:“她怀孕了是吗?”
林志军身子一抖,惶恐的抬起头,急切的说:“那次出差,我们都喝高了,就……就有了关系,我发誓,我们……真的只有那一次,对不起,我也没想到……”
周梅的眼泪终于还是流了下来,林志军心疼的替肆去,周梅呆呆的问:“不想离,那你打算怎么安排?”
林志军垂下头,“你伤成这样了,我……我离不开你,但也……不能无后,我妈她说不离,但那孩子得要过来……”
林志军话还没有说完,周梅从床上跳起,对着林志军的脸就一脚踹过去,“你给我滚。”
输液架也扯落在地,输液瓶破碎一地,安心吓得跳起来,忙冲过去按住周梅的手背止血,一边冲林志军大吼:“你还不滚,要她死是不是?”
周梅的眼睛里全是怒火,眼泪止也止不住,对仍昂着头说:“安你放心,我绝不会为了个不值得我爱的男人再做傻事,离婚,马上签字,他爱跟谁生孩子就跟谁生去,从此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离就离,一个不会下蛋的母鸡,我家志军才不要,不够能让她把什么都拿走。”门外冲进来一个肥胖的中年妇女,不高还很黑,她冲进来就一边骂一边拧着林志军的耳把他从地上拖起来,“没出息,你一个高高在上的国家干部,给个不会下蛋的母鸡下跪,丢不丢我们林家村的脸。”
说完又丢下林志军,冲到周梅面前,指着周梅就一通不带喘气的骂:“你这个女人,好狠的心,居然什么财产也不分给他,你连个崽都生不出的人了,还霸着那些,留给谁用啊,当初买房子我儿子没出钱啊?装修没出钱啊?结婚没出钱啊?我家军心疼你,你就欺负他是不是?明明是两人的共同财产,他是主任,你就是个小医生,哪个为这个家付出得多,这房子车子你凭什么全都拿走?”
“妈,不……不是那样的。”林志军上前怯怯拉住**的手。
“没用的东西,一边去。”中年妇女一把甩开儿子的手,说,“你是吃皇粮的,怕影响不好不敢跟她闹,老娘我不怕。”
安心愣了一下,然后就觉一股怒火噌噌的往上窜,整个喉咙都烧得疼,终于出声说:“老太婆,这里是医院,请你注意点,不要影响了病人的休息。”
那女人一通吼,把周边病房的病人和家属都吸引了过来,安心看到好几个护士已经在窃窃私语了。
女人伸出手指着安心,尖锐的说:“哟哟,有什么女人就有什么朋友,懂不懂尊重长辈了?”
安心还想再说,被周梅拦下,她攀着安心慢慢站起身,换上得体的笑,从容的说:“林阿姨,我已经准备跟志军离婚了,那声妈,就恕我不叫了,反正你也不稀罕,不过,有这样一个妈也让人挺难叫得出口的,就阿姨这两个字,都埋汰了你的颠倒是非的能力。”
周梅这话袒出半个脏字,林志军的妈脑筋绕了一个弯才知道是在骂她,还没时间回嘴,周梅又开说了:“你口口声声说房子车子结婚都是你儿子出的钱,我想问问,你知不知道你儿子一个月挣多少?那套一百平的房子虽说是个二手的,但在T市一次性付清要多少钱?还有那辆车,你儿子知道全部手续办完花了多少钱吗?结婚的时候,你除了打给我五百块的红包和送了一些农村人都不盖的被子外,还有什么?我们请酒的红包又是谁找她儿子分去了一半的?”
林母被周梅一通抢白打击得有些慌乱,于是梗了脖子气呼呼的说:“我怎么不知道,志军买房的时候从我这里拿了一万钱。”
“噗——”
“哈躬—”
周围的人都大笑起来。
安心也笑说:“哎哟喂,你老人家是来搞笑的吧。”
周梅也笑了,淡淡的,出口却毫不容情:“一万块,你以为T市盖的是牛棚吗?这一万块给你儿子买个撒尿的地方都不够。”
当初买房的钱都是周梅家出的,林志军觉得没面子,说什么也凑了一万块进来,那时候周梅爱他,男人没房讨老婆会被人笑,就在房产证上也落下了他的名字,对外都说是林志军买的房,至于车子,他就更没掏过一分钱了,每个月的工资还要寄两千给**,两人不开伙,基本去周梅家噌饭,所以林志军的工资从来不交给她一分钱,基本上从两人认识开始,都是周梅在倒贴着。
林母气得直哆嗦,指着周梅“你你你”了好久,才铁青着脸突然往地上一坐,一边拍大腿一边哭骂:“反了天了,拿了钱不认帐,我们家志军那么好的孩子,看上你这种女人,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你……你居然敢这么说他,你个连下蛋地方都没有了的下贱女人。”
“好好,一万块是吗?”周梅压住急喘的胸口,冷冷的说:“不就一万块吗?我睡了你儿子那么久,一万块也不算贵,安安,我身上没那么多钱,跟你家那位借点,帮我打发他们走。”
众人反应过来,都大笑起来,林志军的脸瞬间灰白。
安心眉毛一挑,说:“阿姨,你看是你跟我去银行取呢还是让你儿子去呢?”
林母跳起身就要扇安心一个耳光,手才挥到一半就被后面伸过来的手紧紧捏住。
好几个看热闹的医生护士立即缩回了脑袋,回到各自的岗位上。
冷墨冰冷的目光扫视了一眼全场,跟在他身后进来的两个保安偷偷瞄着BOSS的脸色,不住的赔笑:“冷总,是我们的错,我们在那边执勤没有及时发现,以后保证不会了。”
安心抬头,就看到冷墨走到周梅面前,淡淡的说:“你欠她一万块是吗?这是一万的卡,会从你的工资里扣。
“谢谢冷总。”周梅接过来,上前几步,趾高气扬的将那一张卡扔向林志军,“这是一万块,跟你妈去银行兑现记得给我来个电话,这里还有五千,一起给你,算是这些日子包养你的小费,房子车子我就收下了。”
林志军脸色灰败,咬紧牙关,看也不看一眼地上的钱和卡,也不理**,灰溜溜的钻出人群而去。
“你……你们欺负我一个农村老太婆。”林母从地上跳起来,挥拳就往周梅身上打去,被冷墨伸腿一绊,整个人就向前狠扑过去,围着的人及时让出空位,让她狠狠摔爬在地上。
两名保安上前扯了林母的胳膊就往外拖,林母立时扯着脖子又叫又跳:“你们干什么?干什么?放开我,这是犯法,犯法,我要告你们——”
冷墨静静的看着,既不说话,也没表情,两名保安顿觉压力大增,手上一个使力,直接把胖嘟嘟的妇女扛着飞快的往外跑,不一会儿,就听到那骂声渐渐远去了。
围观的人也全都散了开去,冷墨看着护士重新给周梅扎上针,才说:“有保安看着,至少在你住院期间他们都不会再来骚扰你。”
周梅直着眼睛,手放在肚子上,就像最近一段时间常做的那样,轻轻抚模着,为怀孕特意剪的短发有些乱,扫在她的脸上,愈发称得脸上毫无血色。
“你也别吵着人家休息了,走吧,我带你去吃点东西。”冷墨握住安心的手,将她牵了出去,医院大门外,他们手牵着手从两个大吵的人身边走过。
林巧的脸上有不正常的潮红,或许是太工动,她指着林志军大骂:“一万块钱?你是疯了还是傻了,那房子值多少钱你知不知道,那份协议那么不公平,房子、车子什么都没你的,你要签了让我跟我肚子里的孩子睡大街啊,有你这样没出息的男人吗?啊,你回答我啊?”
四下很安静,唯有林巧尖锐而急促的声音清晰无比,安心就这么看着,像看一出闹剧。
人行道上,初冬的阳光穿过浓密的树叶细碎的落在她身上,握着身边人宽大的手掌,她就好像是从北极回到了温暖如春的世界,心里满满的、暖暖的,那种幸福,一张嘴就能溢出来。
“想吃什么?”冷墨轻拍她的脸,歪唇一笑。
“想吃——你!”安心轻佻的扬扬眉,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小酒窝露出来。
老天终于开眼了,对于滚床这件事,冷墨一向是很热情的,偏偏回来就遇上周梅这么个事,这段时间安心吃住都在医院他那间休息室里,整天心事重重的,更没有那种心思,这些日子看得见模得着就是吃不到,心都痒死了,难得今天她主动暗示,中了五百万彩票的人都没有冷墨现在这种兴奋到极致的表情。
“走,前面有家粥铺不错,我们随便吃点,等会回去后就吃大餐。”两人就这么手牵手笑着慢跑过街,男的高大英俊,女的娇小可爱。
林巧一偏头正好看到他们的背影,就这么呆在了原地,骂林志军的话哽在了喉咙里。
从她面前走过,正眼也不瞧她的男人,一身正装都遮不住他眉眼的俊逸潇洒,这样一个男人,足以吸引所有女人的目光,然而,他却涎着张俊脸不停讨好着那个长得还没她好看的小女人,林巧疯狂的嫉妒了,她费心费力的给他做了半个月的秘书,他都没对她笑过一次,这次卯足了劲才抢到了周梅的老公,居然又一净身出户,而安心那种毫无任何魅力可言的呆瓜,却轻轻松松勾搭上了这么好的一个男人,她凭什么?
她为什么总是这么倒霉?林巧看向安心方向的目光瞬间充满了嫉恨。
冷墨果然说到做到,周梅住院的后半个月里,林家的人一直都没再出现,冷墨还替周梅请了律师,在她出院那天,离婚手续也办得差不多了,当然,这都是看在安心这些夜晚陪他滚床的面子上。
冬日晴好的天气,T市国际机场,一架飞往拉萨的航班即将起飞,登机口,周梅拉过安心的手,说:“姐这辈子是没希望了,只好跟藏羚羊做伴去了,动物比人有感情,不过姐提醒你啊,那男人很抢手的,你可得守好了。”
周梅瞄了眼身后不远处接电话的冷墨,拍拍安心的肩。
“我有驭夫术,他就吃我那套,别人抢不走,告诉你我和墨谈婚论嫁了,你走不了多久还得飞回来,你就瞎折腾吧,挣那点钱全贡献给航空公司了。”
安心捶了周梅一下,明明心里都难受得要死,却都不喜欢煽情的离别。
“妹的,说不定来回几趟我还泡上个空少了呢,空少多正点啊,不比你那个差。”周梅笑得没心没肺,只是那眼角眉梢依旧染满了哀愁。
安心回头瞥了一眼冷墨,抓紧时间小声说:“到了那边替我向某人问好,我跟他打过电话,但是那个号停机了,估计到那里他换了新号。”
“就知道你放不下他,得了,那位过来了。”周梅看向冷墨,笑:“冷总,我其实挺同情你的,你可要考虑清楚,娶安心这糊涂虫这辈子就算完了,带她去过乳的地方她都还能走丢的,操心啊。”
周梅啧啧的摇头,一副惋惜不已的模样,她低头看着冷墨握住安心的手,那紧紧的十指相扣,让人有种说不出的羡慕,曾经她也以为能牵住某人的手一辈子的,最后发现就算是有了那一张刻上了法律名义的薄纸,掌心握住的一样有可能是空白。
之前的她贪念着那一点温暖,到现在才知道她奢求的温暖就像是太阳一样,看着很近,其实离得很远,豁出命去追逐了,也不过是指间流过的沙一样。
而现在,她要把曾经失去的自己找回来。
周梅临走还要揭她的短,忒不厚道,安心小脸涨得通红,登机广播已经响起,安心眼角划过一滴泪,哽咽着说:“到那地方要好好照顾自己,高原反应受不了的话还是回来吧。”
“我是医生呢,你担心个屁啊。”周梅突然紧紧抱住安心,最后却是看着冷墨,连声音都变得正经起来:“冷总,安心这人迷糊,但偏偏又死心眼和一根筋,不见棺材不掉泪,不撞南墙不回头,你多担待着些,可她是真的爱你,说白了,你是她的初恋,好好珍惜吧,好好珍惜掌心握住的幸福。
她的掌心已经一片空白了,如果可以,她愿意将自己以后人生的福泽都贡献出来,降在这两人身上,让他们的掌心能够握住更多的幸福。
“行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那边乱得很,记着别吸毒、别滥交,别艾滋就行,得了艾滋我可得让安心跟你绝交,对了,那一万块还得接着从你工资里扣的。”冷墨又开始毒舌了。
“我是去援藏,很神圣的职业,你以尉小姐是去腐败的吗?等娶了我家安安,我就不叫你冷总了,叫你冷毒舌,等着吧。”周梅挥挥手,潇洒转身,安心还是看到了,她眼角划过的泪痕。
“你们派去援藏的时间是多久?”安心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窗外,悠悠的问。
“两年,如果对方医院同意,可以申请不断续延,怎么了?”冷墨问,本来周梅是去不了的,还是冷墨让医院把上批去援藏的医生里面抽了一个回来,让周梅顶了上去。
“我想,她或许是不打算回来了。”安心手上捏着一串钥匙,那是周梅交给她的,说是让她和冷墨吵架离家出走后有个窝,不需要的话就全权代理卖掉这间刚刚新婚四个月的房子,她知道,周梅是想把所有的一切都结束掉了。
“这个总归是她的选择,出了这些事,再坚强的女人也受不住的,呆在相同的环境里面,会比较容易想起一些不开心的事和碰到一些不想见的人,对身体也不好。”冷墨腾出手抚了抚安心的头发。
相交多年的好友突然离开,安心又没有别的朋友,总是有点舍不得的,冷墨轻笑,“等我们休假的时候,不是可以去看她的嘛。”
“休年假吗?”安心撅着嘴。
“难道你在暗示我还有别的假?比如婚假、产假……”冷墨唇角微扬。
“切,才没有。”安心气哼哼的瞪了他一眼,明明是他想了,又反过来赖她,不要以为她袒出他话里的意思,她又不是总是那么笨。
“喔,听出来了就好,那你说什么时候咱也去把那证给扯了?”冷墨应了一声,他还真怕安心跟他一直装下去。
“你这样就算求婚了?然后我就无条件卖给你了,想想都亏,不行,大梅这事让我有婚姻恐惧症了。”
吱的一声,越野车一个急刹突然冲向路边停下,安心整个人往前一冲,幸好她有系安全带的习惯,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跌进了那个温暖熟悉的怀抱,唇就被灼热的男性气息给死死封住了,极尽缠绵了好一会儿,冷墨才喘息着松开她,带着满足的笑,伸出模了模她的脑袋,然后说:“别人的故事我们只是配角,而我们的故事自己才是主角,演好自己的角色就行,何必被别的角色和故事情节影响呢。”
不求她的回答,话点到为止,冷墨发动起车子,安心不说话,只是静静的靠着,她要不要足够的去信任他呢,其实他也有很多不良记录的,比如那个漂亮的文莱,和还没有出世就夭折了的孩子,他又会用怎样的方式去结束掉呢?嘶想问,但心里却一直计较着,其实,她远没有对着成斐说那番话时的洒月兑。
但安心不知道的是,冷墨的心里也有一个疙瘩,网上的那张照片,他第一时间就看到了,虽然拍得不很清晰,但那画面,只要是熟悉的人都能认出,那个侧脸的女孩是安心,这些日子,他一直沉默着,尽量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其实,他是在等安心自己亲口跟他解释,如果她肯解释,他一定会相信她,可是她却什么都没说,一直都没有。
好吧,或许是周梅的事让她无暇顾及这些,那么,他等着,等到她肯说为止。
可事实是,安心根本就没有看到这些新闻,那些日子除了周梅和冷墨,她基本两耳不闻窗外事,成斐那个偷来的吻,她根本就没当回事,又怎么会去和冷墨解释什么呢?
恋人间最怕的是什么?是不信任!最不能缺的是什么?是信任!
生活就是一个大剧场,活在里面的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角色,但有些人很喜欢抢戏,不自觉得就破坏了别人的那一出戏,那么她和他的戏,会一直顺利的演到剧终吗?
安心闭上眼,车里依旧回旋着那首老歌——《独角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