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近,凌府却一片潇索,没有丝毫过年的气氛。女乃娘自入冬后病越来越重,终于在年前一个月,熬不过,逝去。尽管凌翘早已经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却仍然禁不住心伤,哭得死去活来,昏迷了好些日子才醒来.
因为女乃娘病逝,虽然新年逼近,但是凌府中却一片凄然,凌翘独自站在窗台,看着外面洒洒扬扬的雪花,心里有着说不出的哀伤。
往年在过年前,女乃娘都会带着凌翘出府购些过年的事物,可是今年,女乃娘不在了,父亲却又因为朝中之事忙,常常不在家,喏大一个凌府,仿佛就剩下凌翘一个人。女乃娘走了,整个凌府空荡荡的,仿佛那份热闹也随着女乃娘一起走了。凌翘心中孤寂,她很想有个人能陪她聊下天,可是,前些日子日日粘在她身边的洛寒,在这段时间却常常不见踪影,也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有时他一大早出去,却到深夜时分才回来,有时却连着几日不见踪影。
凌翘怕他改不了陋习,问了他几次,却总是被他嘻皮笑脸地搪塞过去。几次过后,凌翘深感无奈,便不再问。倒是这段日子,春儿常常陪伴在她身边,与她说些话儿。
春儿告诉她,说金凌的公主在前些日子已经来到永安,随行的还有一位皇子,不过,这段时间,却并没有传出二王爷花绯色要成婚的消息,倒是听说,那个金凌皇子要在永安挑个公主联姻,只是目前还没有遇上合适的人脑。
说这话的时候,春儿双眸发光,哀哀地叹“小姐,听说那金凌皇子很俊俏,宫里的几个公主都争着嫁他呢,也不知道有那金凌皇子有没有洛公子好看”
凌翘当时失笑,沉默不语。那些皇公贵族个个自傲得很,春儿是没有接触过那些人,若是接触过,逃还来不及,那有空管他们俊俏不俊俏。就如永安七王,那个长得不是俊美至极?就像花诺然,当初若不是他那俊美若神抵般的容貌,她亦不会对他一见倾心。只可惜,当时的她,却不知人不可相貌这个道理
想起花诺然,想起他那一句令她痛入骨髓的对不起,她心中不禁一阵黯然轶。
自那日开始,她便没有再听过有关他的任何消息,他与她之间的孽缘,也随着那日消失无踪。她不知道她放下一切选择忘记是对还是错,但是现在,她却不悔。没有了仇恨,反而令她的心越发的平静,亦越发的体会到,那所谓的爱与恨,并不是她生命中的全部。除这些,还有更多值得她去珍惜的事和人。
前世的恩怨,她本就不应该带到今生,花诺然杀了她,上天却让她重新再活一次,这已经是上天对她的补偿。既然是如此,那么她又何必再执着?
哀哀笑叹,心中终于释然,阴霾不再,却只留下女乃娘去世的一丝伤感。她豁然转身“春儿,陪我出府”
“你终于舍得出去了?我还以为你要躲在房里再伤心几个月呢!”
没有春儿的身影,在门槛处,只有一个黑衣少年依在门上,笑看着她,眸光闪闪。
“我再伤心女乃娘也不会活过来,逝者已去,活着的人总要活着不是?”凌翘轻叹,淡淡地看着他“你今儿怎么有空了?平日里不是都不见人影的么?”
“今儿个想你,所以不出去,留在府里陪你。”洛寒嘻嘻一笑,走上前来,看了看她,说“凌翘,我怎么觉得,今日的你特别漂亮?”
凌翘白了他一眼,用手推开他“那我是不是应该感激地对你说声谢谢?”
“道谢倒是不必,只要你不将我赶出府便好。”洛寒几步过去,取来厚厚的披风为她披上,一边系着绳子边道“走,我陪你出去,这些日子连续下了好几日的雪,外面漂亮着呢。”
凌翘微微一怔,却忽然想起前几日花绯色派人前来,告诉她让她前去望江楼一见,之前她因为女乃娘病逝,无心去理会这些事,如今想起,已经过去了三、四天,不知花绯色是否还在望江楼等她。
金凌三公主已经来永安,花绯色也算是她半个夫君,估计现在陪在那公主身边,也没空等她那么久。不过,她想起花绯色那固执的性子,却又觉得有些不忍,正好今日出府,去望讲楼看看。若是他在,便看他想与她说些什么。若是他不在,她也了了一段心事。
想到这里,凌翘淡淡地扫了洛寒一眼,淡声道“让春儿陪我去便可。我有些事物要买,你一个大男人跟着不方便。若是你没事做,便去书房看书去。”
“谁说不方便?大不了你买什么,我不说话不看就是了”洛寒撇着唇,呐呐道。
“我说不行便不行!总之你不要去!”说完凌翘不再看他那满脸失落的模样,快步走了出去。
出了府,转上街道,凌翘在确定洛寒没有跟来后,便带着春儿往望江楼的方向走去。
望江楼,顾名思义,是一所建造在江边的客栈酒楼,亦是永安京都最有名的酒楼。那里风景优美,站在楼上可以一览江中美景,尤其是永安落雪之时,景色最美。
望江楼距离凌府并不远,只隔了几条不算长的街道。所以凌翘并没有让人准备马车,而是与春儿徒步走去。或许是因为下雪的缘故,街上的行人并不多,只有几个小贩在寒风中无精打采地招揽着生意,遥遥看去,十分冷清。
“小姐,你不是和奴婢去购买备年的事物么?怎地往这里走?”春儿拽住防雪的斗笠,亦步亦趋地跟在凌翘身后,街上的寒风吹得猛烈,带着的斗笠在寒风中颤抖,凌翘正想回春儿的话,却一时不察,斗笠被寒风刮飞,斜斜落到前面转弯处的街道中央。
风雪在瞬间迎面灌来,凌翘也顾不得春儿,忙小跑几步,转过街角去想将斗笠捡回来。然而方转过街角,跑上街道,却听一阵急促的马嘶蹄鸣,抬首看去,却见前面街道上雪花纷飞,一队人马迎着风雪急促蹦来,那队人来势汹汹,转眼间便到跟前。
“小姐小心!快回来!”春儿那焦急的喊声传入耳中,可是已为时已晚,凌翘花容变色,呆呆地站在街中,眼看着当前一匹黑马向她踩踏而来。然而就在千钧一发之间,一袭黑影擦身掠过,凌翘只觉得腰间猛地被人用力揽住,随着他轻盈腾起,飘逸飞旋,沉稳落地……连串动作没有一丝做作,没有一丝多余,干净利落.
凌翘惊魂未定,睁开双眸,却对上了一双漆黑的眸子,少年俊美的容貌在她眼前渐渐清晰,将她从马蹄下救出的人竟然是洛寒。
不是让他不要来么?他怎么会在这里?难道
想到这里,凌翘脸色一沉,猛地拂开他的怀抱,冷冷地看着他“你怎么在这里?”
洛寒脸上倒是没有暴露行踪的尴尬,他似笑非笑地扬了扬剑眉“不知好歹的丫头,你该感谢我跟着你,不然,你现在已经成了蹄下冤魂,好歹我也救了你一命,你就是这样对待救命恩人的?”
凌翘不置可否,转头朝斗笠的方向看去,却见斗笠仍然在雪地上,便走过去俯身拾起,然而还没有直起腰,却听啪的一声鞭响,凌翘只觉得手臂上一阵剧痛,拾在手中的斗笠再次滚落地上。所幸因为天寒,衣物较厚,只是痛了一下,并没有受伤。
感觉到眼前有一道黑影,凌翘猛然抬眸,毫不畏惧地看向眼前脸色阴沉的青年,怒道“目中无人策马行凶,简直连畜生也不如!”
那青年脸色一黑,再次扬起手中的马鞭抽来。“那里来的贱婢,挡了爷的路,给爷滚开!”
“住手!”马鞭还未落下,却听洛寒一声怒喝,他闪身过来,随手一抓,竟然将那马鞭抓在手中,紧接着用力一拽,将那青年拽下马来,扶着凌翘冷笑道“司空明恒,你真当这里是金凌,任你横行霸道么?”
司空明恒?听了洛寒的话,凌翘微微一怔,司空这个姓极为生僻,唯一姓司空的只有金凌皇族,这人难道就是前来永安联姻的金凌皇子?
司空明恒显然也是微微一愣,他仔细地看了洛寒一眼,却忽然脸色大变,猛地后退一步,冷笑道“是你?堂堂”说到这里,他仿佛顾忌什么,没有继续往下说,而是顿了顿才又道“你什么时候成了一个女人的随众?也不怕传出丢人!”
洛寒神色淡然,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道“我的事还轮不到你管,赶紧带着你的狗滚!”
站在司空明恒身后的几个大汉显然也认出了洛寒,此刻听了洛寒的话,虽然脸色十分难看,却并没有作声。
司空明恒脸色铁情,冷冷地看了洛寒一眼,哼了一声,然后转身跃上马背,策马疾奔而去,远远的却听到他的冷笑声传来“想来她若是知道你在永安沦落至此,心里一定很难过罢?我会好心帮将你的消息告诉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