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国的事因繁琐而忙碌的工作又搁置了大半个月,直到听闻父亲车祸昏迷的噩耗,岑欢才不得不重新面对这个问题.
“秦戈,我必须回去,不能再犹豫了。”
这晚秦戈下班回来,还在玄关口便听岑欢说。
他没立即回她,走到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才出来,瞥了眼客厅沙发上揉着额一副纠结面容的女人,在她身旁坐下累。
“睡了?”
岑欢知道他问的是女儿,点点头。
“饿不饿?冰箱里有吃的,我给你热一热。”她说。
秦戈摇头,闭着眼倾身靠过来。
岑欢只觉肩头一沉,鼻间涌入熟悉的淡淡水果香。
她和秦戈相处了快一年的时间才发觉他从来不抽烟,却偏爱水果香气的东西,包括糖果和香水。所以身上永远有一股水果的香味,清新而好闻檬。
“你要把橙丫头带回去?”秦戈问她。
岑欢迟疑了几秒,摇头,“我妈身体本来就不大好,现在加上我爸昏迷,橙橙的事情我怎么说得出口。”怕是母亲知道她有一个三岁的女儿后会当场要被她的惊人之举气昏。
“所以呢?”秦戈睁开眼看向她,目光少有的犀利。
“我……想让你暂时帮我照顾橙橙一段时间,等家里情况稳定了,我找个好的时机和他们坦白,得到他们的原谅了才来带橙橙回去。”
显然是已经料到她会这么决定,秦戈并没觉得意外。
他望着她,灼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脸颊:“岑欢,你当我是什么?”
岑欢微楞,美眸困惑的望着他,不确定他这么问的意思是不是嫌她让他当女儿的保姆太过分。
“说啊,我对你来说,是什么?”
岑欢蹙眉,垂眸沉吟了会才看向他,神态无比认真,“亲人。”末了又补充一句,“你是我除了我父母和女儿之外最亲的亲人。”
这些年秦戈对她的照顾和帮助,可谓无微不至。
她时常感怀,如果不是秦戈,或许她根本就撑不下去,更别提还能继续读完专业又进入医院上班。
她把秦戈看做她的幸运星,看做她的亲人。
她所有的秘密在他面前毫无保留,也正是如此,在他面前的她才是最轻松最快乐最本色的岑欢。因为她根本不用刻意去伪装并且掩饰自己。
他在她心目中的地位从校友兼二房东,到如今在异国他乡和她们母女相依为命的亲人,她对他的感激,无以言表。
“亲人?”秦戈微微皱眉,像是有些不满意她的回答。
“我以为你会说我是你的天你的地,你的神,原来只是亲人?”
岑欢嘴角微微一抽,“天地和神都不是人,你怎么拐着弯儿骂自己?”
秦戈斜着眼瞪她,抗议她故意歪曲他话里的意思。
岑欢笑笑,缓缓把头靠在他胸口。
“秦哥哥。”
“嗯?”
“谢谢。”千言万语涌到喉头,出口的,不过简单两个字,却包含了她所有的感激。
秦戈微微勾唇,漂亮的凤眸探向窗外朦胧的灯光,眸底不经意掠过一抹苦涩,缠绕在心头,久久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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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的长廊上,藿静文震惊的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儿,恍惚中,有种犹如置身梦境的错觉。
“妈~”早在见到母亲的那刻便湿了眼眶的岑欢见母亲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不由心头酸楚,哽咽着喊了一句,却再吐不出其他音节。
母亲还不到五十,可这几年的岁月在她脸上刻下了深刻的痕迹,面容明显比同龄人要显得老态一些。就连看她的眼神,也是细细眯着眼打量,显然是这些年视力下降得厉害。
听到女儿喊她,藿静文从震惊中回神,收回打量的视线,轻轻叹息。
三年多前女儿突然说要出国,而她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自然极力反对,并扬言她要执意出国就不再认她这个女儿,可最终女儿还是出国了,而且一走就是三年多。
这三年多期间,女儿时常打电话回来,她却是从来不接。
因为心里怨她狠心,气她一意孤行。
只是许多次半夜醒来,她都会跑到女儿房里看着她床头的照片发呆。
女儿是她最重要的宝贝,当初那样威胁不过是希望她留下来,又怎么会当真不认她。
三年多不见,如果不是那张脸,她还真有些不确定眼前打扮成熟时髦的女人就是她记忆里那个老让她操心的短发假小子。
纤巧窈窕的身形,长及腰部的粟色大波卷,中分式的长长刘海让那张描着淡妆的小脸显得越发精致惹人怜。
虽然只是简便的仔裤和充满英伦风味的格子休闲衬衫,但眼前的岑欢怎么看都给人一种浓浓的女人味,炫目得让人移不开眼。
女儿长大了。
藿静文心头叹息,却撇开眼,不让女儿看到她眼里滚动着的即将坠落的泪花。
岑欢被母亲这个动作误以为是她不想见她,慌得一把自母亲身后抱住她,哽咽道:“妈,你要是生气打我骂我都好,就是别不理我……”
眼泪大颗滚落下来,藿静文掩面默默的流泪。
“我这些年好想你,可你一直不接我的电话……好几次我听说你生病住院都想回来,又怕你看到我更生气……”她抱着母亲在长廊上哭,有风拂过,脸颊一片湿冷。
藿静文仍是没吭声,母女俩就这样各自默默的流泪,直到耳边听到脚步声,藿静文才急急抹了把眼泪推开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