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惯例,学校组织了一次对入学新生的模底考试。考试成绩出来后,张爱妮感到意外的是,王瑙考的成绩还不错。所谓的不错,是和他平时散漫的学习态度相比较而言的。
她没想到他这样一个调皮捣蛋的学生,竟能考出这样的成绩来。这样看来,王瑙的学习基础还不错。她想:如果他能改掉身上的坏毛病,端正态度,专心学习,还真是学习的好苗子。由此她也想到了,可能班里的很多差生,也会有象王瑙这种情况的。如果能拉他们一把,说不定他们的学习成绩就会很快的赶上。
张爱妮决心要拉一把那些学习落后,或学习态度不端正的年轻学生。她觉得这些青年人,绝不能因为迷恋上网或别的不良嗜好,而耽误了美好的青春,和一生的大好前途。
她虽然有了初步的想法。可对于一个刚毕业,缺少教学经验的新老师来说,该怎么做?一时还真有些象老虎咬刺猬不知该如何着手。她想,要帮助班里的后进生,光凭老师的一己之力和热情也是很难办到。还必须发动班里的优秀生和班干部来共同参与完成才行。
于是,她就在课余时间,把班干部、优秀生召集来共商对策。
班长的名字叫权督官。
他父母给他起的这个名字是希望,他将来能做大官。可做多大的官才算大呢?他父母想了很久,就给他起了这个名字。他们家正好姓权,权和全读音相同,其意是督管所有的官。
他们都是种地的农民,不知道在中国督官的官是人大,最大也只能混到中央的人大主任了。说好听了是管官的官,其实是什么也管不了的官。最多就是在开会时举举手,提提建议。至于建议采纳不采纳,最终还是政府说了算。
权督官果真不负父母厚望。从小到大,一步一步的按照父母,给他始制定的人生大纲往前发展。从小学到高中,不仅学习优异,而且一直是班长。真正的做到了政治学习两不误。父母对他的优异表现也深感欣慰,他也成了父母心中的骄傲和自豪。
人到齐后,张老师首先表明了自己的观点,说:“……希望这些班里的学生领导们,能起到好的带头作用。大家不仅要热心的帮助那些象王瑙那样的,既有学习潜力,又不正经干的学生。对他们要做到不离不弃。让他们端正学习态度,步入正轨,尽快的把学习成绩赶上去。希望大家能够畅所欲言……。”
张老师刚说完。
班长权督官就一脸冷漠和鄙视的冷“哼”了一声,说:
“我认为应该对班里的捣乱分子要严惩,最好是把他们开除。这捣乱分子,不仅给班集体抹黑,给老师带来了很多麻烦,也让我们这些班干部的工作很难做。这种乌七八糟的事情多了,还会分散我的精力,影响我个人的学习。从我这次的考试成绩来看,就很不理想。为什么呢?不就是被他们给闹的吗。对于他们,还有帮助的必要吗?”
学习委员甄荣丽的俏脸上冷如冰霜,犹如一幅冰冻中的美卷。她习惯性的用纤柔的小手扶了扶,架在玲珑鼻梁上的深度眼镜。从哪厚厚的镜片里折射出的是呆滞,漠然的目光。微米着眼睛,额头也被纵出了细细的,老成的皱纹。低头时,目光缓缓的散落在地上。缓缓地抬起头来时,冷冷的飘落在了雪白的墙壁上。那样子不象是要发言,倒像是在思考一道仍未解开的数学难题。这个动作缓慢的进行了几分钟后,木讷的目光才定在了前方。她慢启朱唇发言道:
“啊——,虽然班里有个别同学不好好学习,影响了班集体的荣誉,也影响了我们的学习。可是,我们毕竟是同学,还是应该拉他们一把的。想想我们对父母,再想想他们的父母,对我们的期望值是一样的。对于我们来说,只有好好学习,考上大学才有出路。否则,我们就会输在人生的起跑线上。有些同学不安心学习,整天的想着学着学哪的。学那些有用吗?还不是白白的浪费时间。”
甄荣丽在说话时,那张寡白的脸就像用石膏雕塑而成似的。始终如一,毫无气色和表情的变化。
文体委员张爱笑,听她刚说完,就唿的一下跃身而来。
她一头的乌亮秀美的短发,随之飘动着。一双如晨露般水汪汪的大眼睛,总是带着调皮、可人、活泼的笑。一张圆圆、红润的脸上充满了活力,给人一种神采飞扬,活力无穷的感觉。健康的身体,仿佛总有使不完的劲。就是每次走路时,身子也会轻盈的跑起来。说话时,她的肢体也会随着语言的抑扬顿挫,做着相应而夸张的动作。
她眨动着明亮的大眼,胖女敕的小手不停的摆动着,直言不讳的反驳道:“我反对你俩的说法。我看过很多教育家写的,有关介绍西方先进教育模式的文章。他们的矛头无疑都直指中国式的教育,和现行教育中存在的弊端。简单的说吧,在国外,小学就是让孩子们尽情的玩。他们想学就学,不想学就玩,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没有人去强迫他们做什么。咱们行吗?可以说,不行!”
“别说上小学了,就是在幼儿园时,我们那个不是就加入到了各种辅导班的行列里。什么英语、数奥、音乐、美术,哪一样不学呢。可以说,我们幼小的天性是在被学习的扼杀中长大的。可是我们再看看现在班里的特长生,他们在所有人的眼里成了坏学生,不务正业的。在国外呢?到了高中,正是对他们的特长进行定性的和扶植的时候。而我们现在为了学习和高考,一切全被剥夺扼杀了!”
甄荣丽很有些不服气地打断她的话,冷冷的说:“像你说的,谁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谁想学什么就学什么,那学校不就变成辅导班了。我们的老师又该怎么讲课呢?学校怎么管理呢?学校就是学习的地方,不是自由的天堂,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吗!”
张爱笑毫不示弱的反驳说:“大家想想,在我们童年的时候,父母象填鸭似的给我们报各种特长班,而到了高中却反对我们学了呢?那么现在仍在上各种辅导班的孩子们,是该学还是不该学呢?”
权督官捏斜了她一眼,愤愤的反驳道:“哼!我们的父母那一个不希望我们好好学习,将来成才。他们对我们寄予很高的期望!”
“再看看我们的父母,他们为了供我们上学,为了挣钱,风里来雨里去的多么的辛苦。我们拿什么回报他们呢?我们只有好好的学习!学习好了,才是对他们辛苦劳动付出的最大回报。”
张爱笑黯然的说:“唉!可以说,我们一代代的人,就是在背负这样沉重的传统的观念中成长起来的。这种思想的传统枷锁,不知还要束缚多少代人的思想观念和行为。”
“这种思想观念的产生根源,恐怕要追溯到有了科举制度就有了。什么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什么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这种陈旧的观念,都是对人和人的思想的束缚和摧残。”
甄荣丽眨巴了几下木讷的眼睛,晃着脑袋道:“嗯……有些跑题了,有些跑题了。就像写作文似的,得抓住文心。如果你跑题跑得远了的远了,就算你的作文写得再好,也不能得分。”
“爱你—噢,啊!不对”权督官的脸倏地涨得通红,忙改口说:“张老师。我们还得按着张老师的意思,或叫中心思想往下顺。张老师的出发点是好的,我们也应该帮助那些学习有困难的同学,让他们尽快把学习赶上来。至于说别的吗?咱们千万别跑了题就行。”
张爱笑冲他撇撇嘴没在说什么。
张老师刚才一直在默默的听他们之间的争论。因为彼此的岁数差不多,所经历的东西也差不多。从心里说,感觉他们说的都有理,所以也未加阻拦。
想想自己也是如此。在上幼儿培训班时,就非常喜欢美术。并且已经画得很好,还在比赛中获过奖。当时父母高兴得很,还以此为荣的到处炫耀了很长时间。她的兴趣也被渐渐的培养了起来,暗下决心好好画,将来成为一名画家。
可是后来呢?自从上了小学后,父母坚决反对她继续画画,让她把兴趣全部转移到学习上来。还没收了她一切与画画有关的东西。并多次语重心长的,不耐其烦的教导她:画画不能当饭吃,还是要好好学习,将来考上名牌大学,那才有出息呢。
她知道班里有好多这样的同学,有自己的个人爱好和追求。有的喜欢音乐,有的喜欢美术,有的喜欢写作。她虽然在心里很佩服他们,能顶住世俗的压力默默的坚持着。
可作为一名教师,尤其是一个班主任,是绝不敢公开站出来支持他们的。如果她那样做,别说学校坚决不同意,恐怕家长们也会找上门来和她理论的。弄不好,家长们会把她给吃了。
张老师深知中国的教育专家,都已经唇枪舌剑的争论了几十年了,到现在还不是外甥打灯笼照旧。如果几个学生议论一番,就能改变已经陈腐的现行教育制度,那也就不是中国特色了。
最后,张老师语重心长的说:“不仅要在学习上帮助他们,还要帮助他们摒弃掉身上的坏毛病。(她所说的坏毛病,就是除了学习之外的一切事情)。让他们全身心的投入到学习中来。同学们!高中的时间很短暂很珍贵。三年吗?一晃就过去了,千万要珍惜呀!这件事最好不要说出去,要以自由自愿帮扶的样子表现出来。免得伤了那些同学的自尊心,反尔适得其反。”
张老师把问题想得很细致很周到。
她简单的说了几句后。重要的是把每个班干部的帮扶对象,谁帮谁,做了详细的分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