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马上就要结束了,作为一个新手,感触颇多)
墨色琉璃剑上的血迹殷然,就如同的名字,仿佛在泣鸣一般,似是比这寒冷的雪夜更加凄凉。秦泽那一剑用足了力道,刺的也十分精准,只可惜被严蕊将他就下,虽未能伤到要害,却也无法小觑那一剑的厉害,是死是活还不得而知。
巴颜部族的阿溪呜咽道:“师傅不会就这么死了吧。”他前些日子痛失双亲,好不容易有了依靠,如今却又变成了一个无人照顾的孤儿,一时间,泣涕零落,悲伤难言。紫袖心中也是极为难过,却柔声慰藉道:“他不会有事的。”虽说是让他宽心,实则是安慰自己。
这时,一位满鬓白发、面目憔悴的老妪步履蹒跚的缓缓从宫门走出,脸上刻着岁月的痕迹,眼睛里透着倦怠的神情。
“半世浮萍逝,宵冷雪葬花。”
她的声音却不似想象中的那般苍老,之后又长叹一声,自言自语道:“命运弄人,后悔莫及。”她检查过苏域右肩的伤口之后,先从袖中掏出一粒剔透玲珑的药丸,让他服下,在模出锦鲤瓷瓶,将黑色药粉撒上,却默不作声。
严蕊急道:“林婆婆,他怎么样了?”紫袖与阿溪也是心急如焚。只听那老妪冷冷道:“没有伤到经脉,服下冰心雪莲丹,又涂上了乌舌兰花膏,再加上他术门一脉,自愈能力极强,哪有那么容易就死掉。”她转言又道:“蕊儿,我一怒之下,撒手不管,这些年可苦了你。”又对紫袖、红绫道:“袖儿和绫儿也都这般大了,出落得秀外慧中、亭亭玉立。”她将两名少女揽入怀中,回想她们幼时在自己膝下承欢的可爱模样。她淡漠的面容变得慈祥许多,如同枯瘠荒芜的土地上钻出了青草女敕芽,可以感受到生命的气息。
秦泽年岁本与林素瑶相差无几,然而十年未见,却不知她已经年迈衰老,饱经风霜,成了这样一副丑样。遥想当年,自己还曾觊觎过她的姿色,如今见她面无血色,形如枯槁,不由得很是厌恶,嘲讽道:“恕我老眼昏花,我认不出你了。”
林素瑶无动于衷,抚着严蕊的青丝道:“这些年来,我始终无法释怀,一琢磨,就琢磨了十年。蕊儿,我知道对不住你,不该把你和他拆散,你怪我就怪我吧。”严蕊早已把她认作自己的亲生母亲,再深的怨念也只是一时之恨,终究还是会牵挂,会依赖。她啜泣道:“他能为我独闯陨星阵,已经让我心满意足了,十年的分离只能怪我们有缘无份,我已经很幸福了。”
林素瑶亦是真情流露,捧着她白皙的脸道:“可你却幸福得如此痛苦,如此煎熬。”她这十余年,沉寂在曦月洞府中修禅,只可惜世俗难了,尘缘难尽,今日不得的出山。她向秦泽怒呃道:“你真是个伪君子。”转身又对大天圣手史禄道:“我曦月宫与你丹枫谷渊源颇深,如今却来为难,叫史成来与我说话。”
史禄款款笑道:“我侄儿自从败在歌舒赞手中,已闭关十年,正是他带走了那本紫电清霜的剑笈,杳无音信。若不是为了避免丹枫绝技失传,我才不会让大伙上这天寒地冻的玉虚峰受罪。”林素瑶心知,曦月丹枫剑技皆出自裴旻大将军,但也由公孙娘子更改了许多煞气甚重、阳刚过盛的招式,久而久之,已不再是两路相差无几的剑法,史禄如此执意,只是为了找到掩饰的理由,心想:“这衰唐世道上,**、纷争、罪恶、冷漠,苍野一片凄凉,简直就要回到那场五胡乱华来,能力挽狂澜却已消逝在茫茫人海之中。”
林素瑶不再多言,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如同青罗丝带一般。秦泽与史禄知她的意思,分明是瞧不起他们,于是怒发冲冠,一拥而上。林素瑶久居冰雪深穴,体内早已练就一股阴寒的真气,史禄与秦泽每一剑与她相接,都不禁机伶伶的打着冷战,感到寒气袭体,阴气*人,恰好那软剑也是以绵密见长,隐含着柔劲、巧劲,能周游斡旋在对方两柄剑刃的间隙。
“好厉害的寒冰真气、玉丝软剑。”史禄的青铜长剑向来削铁如泥,吹毛断发,可遇上那名为玉丝的软剑,却像普通钝器一般,笨拙无锋。然而秦泽看似全力以赴,勇不顾身,实则凭借箭湍身法的精奇,能躲则躲,大部分寒冰真气都是史禄在抵挡,旁人瞧不出来。史禄号称大天圣手,岂能不明白秦泽的伎俩,不过也是身不由己,只得嘴里碎碎念叨,痛骂秦泽无耻。
林素瑶剑法轻软温柔,却绵里藏针,手中软剑越使越快,一套冷月凝霜十三式如云卷雾涌,让人看得头晕目眩,史禄与秦泽深觉刺骨之寒,勉励不让她的寒冰真气侵入体内,却也或多或少,受了几处剑伤。而这冷月凝霜十三式便是御泠十三剑的前身,陆离即使苦练多载御泠真气,也不得望其项背。秦泽还是不愿使出全力,仅是从旁照应,翘首期待着他们能斗个两败俱伤。史禄在丹枫谷德隆望重,最忌讳的便是在晚辈前面失态,于是压下心中的怒火,冷静应对。
丹枫谷历来人才辈出,而史禄称得上是鬼才,上知天文,下晓地理,亦通阴阳捭阖之道,持身养性之术,博览群书,尽悉古今,知命之年,仍容光焕发,精神抖擞。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他蛰伏了数十年,终于开始走上那条大野王者的道路,怎能马失前蹄,船翻阴沟。那柄巨阙青铜剑乃先秦古器,剑身绘有鸟篆铭文,千古不锈,锋芒不钝,一挥之下,狂风吹袭,雪卷沙尘,足见这这一招中蕴含极深的内力。
然而那玉丝软剑却不惧那剑势,即使被挤得再弯再折也能够恢复原形,史禄大为惊叹,无论如何也猜不透这玉丝软剑的是由何种材质、何种方法铸造而成。心想十年之前,未曾听闻曦月宫有此等的利器,今日骤然出现,兀自教人闷烦。
史禄忍无可忍,怒不可遏,破口大骂道:“秦泽,你要么便和他一齐来斗我,要么滚到一边,既扯我后退,又看着心烦。“秦泽知他动了真格,便不再敷衍。”他凭借罗幕轻寒的心法,照准了林素瑶的破绽,连连刺了数剑,顿时控制住了局面。两名高手若是心有不和,以二敌一,未见得会有优势,反而相互拖沓,毫无章法。此时,秦泽已使出了真本领,并且也恰当好处的从侧面掩护了史禄,如此一来,林素瑶的玉丝软剑就如同狭谷女敕芽,在夹缝中求生存,每一剑都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秦泽那柄墨色琉璃剑越发的灿烂,剑刃中的火焰纹路即使在微乎其微的月光下也可以看得清清楚楚。相传罗幕阁的初代阁主秦越曾远赴波斯,成为拜火教徒,而拜火教信奉的便是火神,马兹达创造了物质世界,也创造了火,即无限的光明,而这柄琉璃剑便是传说中诸神击败恶魔所用的圣剑,恶魔安格拉曼钮死时,下了五天五夜的血雨,人民哀号哭泣,苦不堪言,故更名为哭泣的人。这些神鬼怪诞大多是教徒为了吸引新的教众而杜撰编造,然而那把剑却真实的存在,作为圣物保存在波斯教廷,百年前却不翼而飞,就算掘地三尺也寻它不着,殊不知,他已被秦越盗回了中土,在异域继续绽放它的光辉。剑刃中的火焰纹路便是拜火教的标志,那独具匠心的构造和西域风情的装饰便是最好的证明。
秦泽对于那柄剑,知之甚少,就算秦越在世大概也说不出它的奥妙之处,原本以为它只是用来象征拜火教的信仰,最然早就知道它可以在黑暗中生出光亮,但是今晚它却格外的耀眼,除此之外,与往常无异。秦泽渐入佳境,得心应手,饶是林素瑶在使出那冷月凝霜十三式,也奈何不了他们。
当下,史禄趁热打铁,豪气勃发,完全不似老者,精力更胜少年,巨阙青铜剑每一击似乎都具有千斤之力,林素瑶在间不容发之际,被史禄一掌打中了面门,霎时变得血肉模糊。然而,就在那副已然丑陋不堪的面目上,渐渐露出一抹雪白,褪去面上的污垢之后,如同树皮般粗糙的脸像长出的新芽,清新娇女敕,皱纹如石刻一般,渐渐风化,哪里像是形容枯槁的老妪,更像是破茧而出的蝴蝶,虽然飘发如雪,却更显凄美,仿佛又回到了她的花季,并且还绽放的如此鲜明、亮丽,简直让人如身临幻境,难以置信。
破茧而出,化蝶而飞,众人无不讶异她的惊艳,赞叹着曦月宫的神奇的驻颜秘术,林素瑶虽已年过四旬,依旧如同冰山雪莲一般的洁净、美丽。她身形一动,便好似那蝴蝶翩跹,与飘雪同舞,与银月争辉,宛若天仙下凡,不可比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