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墨 第三十四章 生死劫

作者 : 一蓑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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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古乌赤身而上,近身肉搏,呼吸可闻,出掌时都是曲臂回肘,每发一掌都只七八寸距离,但相距虽近,掌力却仍是强劲之极。清远道人自是凭借着术门太微观一脉的三垣古法将他的攻势一一化解,身形流转,拂尘一掸,只听得啪的一声,一道蜈蚣般的血痕便在他的身上慢慢肿大。

清远道人将拂尘一拧,便缠住了阿古乌的脖颈,只需他稍稍使力,阿古乌辄一命呜呼。他厉声问道:“是谁在你身上种下白莲刻印?”

阿古乌艰难的喘着粗气道:“我从未看清过他的面容,也未听清过他的声音,也许是男的,也许是女的,也许是老人,也许是小孩…”他诡异的笑了笑,之后全身一阵痉挛,筋脉错乱,真气逆流,七窍流血而死,原来他胸前的白莲已连成完整的纹路。

阿古乌死得极为难看,面部扭曲不堪,清远道人已完全察觉不到他的气息。突然轰的一声,背后燃起一片火光,原来那火寻萨满又从嘴里喷出一股油雾,使得原本即将熄灭的火焰又重新暴涨起来,他默念火袄教的控火咒语,催动炙热的烈火,向清远道人卷涌、翻滚而去。

清远道人向来瞧不起西域教派那般不入流的神祗和教义,轻蔑道:“雕虫小技,何足挂齿。”他行步撩衣,拂尘一挥,将顶上的琉璃瓦片扫向火海之中,犹如数柄锋利的飞刀,瞬间刺穿了那火寻萨满的胸膛。

火寻萨满的尸体在火焰中灼烧着,已经没有了痛觉,他并不知道,火并不能如他毕生信仰的那般使他的灵魂得到超度,反而焚噬殆尽,这是何等的讽刺。

王浑桀力斗两名大内高手,仍游刃有余,他的拳脚功夫所向披靡,世所罕见。他蔑笑道:“两位公公身残志坚,在下好生敬佩。”那两名太监恼羞成怒,使出怀中抱杀之术欲要与他同归于尽、玉石俱焚,从左右同时袭来。自大唐以来,宫中多纳大野江湖中的武功高手,负责天子以及王孙的安全、警戒,而那怀中抱杀之术便是在万不得已之时与敌人并命的法门,王浑桀身手矫健,从横梁上聚力一跃,便降到厅外的清池旁的柳梢之上,摘下数片月牙般的柳叶,弹指射出,堪比世间上任何一样凌厉迅捷的暗器。

那两名太监亦非等闲之辈,拂袖挡下,却被穿透了数个窟窿。王浑桀脚劲一使,便将柳树压弯,如紧绷着的弓弩,之后在瞬间松开,使自己的身体借着柳树的张力,如破空箭矢,离弦而出,双手分别扣住那两名太监的喉咙,嘴角露出阴邪的微笑,之后纵力一拧,便扭断了二人的脖颈,使其瞬间毙命,连哀嚎之声也难以发出。

张希年与裴俨基已被不计其数的甲胄侍卫淹没其中,一直退到了兴庆坊的后院,在混乱的人群中换上了甲胄,伪装成了前来久远的禁军。王浑桀自然可以凭借着独步天下的轻功毫不费力的逃出兴庆坊,而苏域却陷入两难的困境。

苏域跃上一棵古榕的顶端,这里是兴庆坊的最高点,他由上至下,鸟瞰着洪流般的人群,终于找寻到冯袭芳的踪迹,心中一凛,秋水飞渡而去,只见碧光闪烁,晃乱着众人的视野,苏域一剑清亮,如霜晨羽裂。腥红的鲜血又一次溅射到他那夜叉妖瞑的面具之上,可他再也没有半分犹豫。

“大嫂!”程陇悲恸地呼喊着,并且不顾一切的冲了过来。

“一对狗男女!”苏域冷哼一声,将秋水抽回袖中。虽说程陇亦是习武之人,但他愤懑填膺,猛扑而至,一心一意要杀苏域,全没顾到自身,门户大开,破绽毕露,苏域毫不留情的又是一剑,直入他的胸膛,血液随着秋水剑刃流淌而出,还可以察觉到它的热度。

程陇艰难的匍匐爬向冯袭芳的身边,却被苏域一脚踹回了原地,他又锲而不舍的爬着,却又被苏域斩断了双腿,他竟又凭借着仅剩的双手缓缓挪动着身子。苏域又在他背上刺下数剑,知道他只余下最后的气息,死死地盯着他那丑陋的夜叉面具,用最后的力气说道:“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苏域踩着他的尸首,翻墙而出,又冲杀了一阵,终于从兴庆坊中月兑困,而长安城已经戒严,封锁城门是迟早的事,他已经同张希年等人失散,在也顾不得许多,当下奔回在东市入住的客栈,寻到紫袖,急道:“什么也别说,什么也别问,跟我走。”

紫袖匆匆收拾行礼,瞥向窗外,发现一群禁军侍卫已将整个客栈包围。苏域打开天窗,拉着她的手,逃上屋脊,放眼一眺,大街小巷中已满是追兵。

他低声问道:“怕吗?”

紫袖摇了摇头,紧紧的握住他冰冷的手。苏域一把将她抱在怀中,纵身跃向另一座酒楼的瓦顶,此后又凭借着箭湍身法,在房檐上行走如飞,身轻如燕,越过了数条街巷坊道,终于赶到了城门口,他放下紫袖,沉声道:“等会我将守城的卫士引开,你自己逃掉,之后我会去找你。”

紫袖自然知道城门戒备森严,倘若苏域以自己为饵,怎还会有逃月兑的机会,他知道苏域定是为了自己的安全,才出此下策,断然拒绝道:“我要和你一起走。”

苏域心中一暖,坚决道:“你若是不走,那就要看着白死在这里。”他不顾紫袖的意见,带上夜叉面具,径直冲了出去,与守城的禁卫甲士斗成一团,他体力严重透支,就连箭湍身法也难以使出,此时又与如此众多训练有素的禁卫甲士鏖战,孤立无援,可谓是危如累卵。

一名手持银枪的金甲武将催马上前,抖擞精神,来战苏域,举枪向他背心刺去,见苏域剑法愈发的散乱,连闪避都如此笨拙,那金甲武将头脑一热,大喝一声,虚刺一枪,苏域翻身躲避,不料他竟然愚蠢之至,荡开阵角,倒拖长枪,策马奔袭。

苏域自嘲道:“天不亡我。”

他乘此机会,倾尽最后的力气,凭空跃起,下落之时,脚尖顺势垫在众禁卫甲士的刀刃之上,借着他们的力道,横身刺向那名金甲武将。这一系列精妙、连贯的招式,若是稍有差池,亦或是不够果断坚决,刹那间,便将死无葬身之地,容不得半分懈怠,普天之下,只有术门中人才能够在这般重重困境中,沉着应变,绝处逢生。

苏域那一剑,灌注着众多禁卫甲士劲力,再者因为秋水乃世所罕见的利刃,那金甲武将身上所披的金缕锁甲形同虚设,就如同灯笼上的糊纸,一捅即破。那金甲武将痛吟一声,提枪来此,却被苏域占了先机,将他斩落马下。

“哥!”原来紫袖并没有弃下苏域,独自出城,见苏域突出重围,脸上霎时展露出笑颜。

“傻姑娘。”苏域虽然嘴上怒斥着她,可他心底却是欣喜不已,自己并不是一无所有,至少还有一个能生死相伴的亲人。苏域将她拉到身前,策马狂奔,疾驰而去,那些禁军甲士再想关闭城门,已经为时晚矣,眼睁睁的望着他们扬尘而逃。

苏域既不辩方向,也不识道路,只是马不停蹄的远离长安而去,此次能够侥幸逃离困境,全凭那愚昧无知的金甲武将。

暮色暗淡,残阳如血,透过稠密的树叶洒落下来,成了点点金色的光斑,静谧的树林里只有马蹄声,苏域已察觉不到身后追兵的身影,于是下马在林中的溪水旁驻足小憩片刻,长安城内的鏖战与马上的颠簸劳累,使他精疲力竭,无力的躺在枯草从中。

苏域用逐渐枯黄的树叶擦拭着秋水剑刃上的血迹,紧绷的神经终于得到舒缓,只觉嘴里一阵腥涩,原来是自己的嘴唇已经干裂,急需解渴。苏域欲要起身去饮溪水,无奈力不从心,举步维艰,紫袖只好用双手捧着清水喂到他的嘴边。苏域此时已把她当作至亲之人,亦顾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礼数。

夜幕下的森林一切都已平静,只有潺潺的溪流与初秋的晚风仍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一弯朦胧的月亮正从蝉翼般透明的云里钻出,闪着银色的清辉,使得片片树叶显得分外雪白,格外皎洁,如同结出了一层冷霜。

紫袖为了躲避追兵,不敢生起篝火,从包袱里掏出唯一剩下的馒头,递给苏域,柔声道:“快吃下吧。”

苏域感激不已,心想,她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好女孩,而自己却堕落至此,不能在连累她了,有想到她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况且自己也已尝到世间的险恶,他实在不忍心再让她漂泊流浪。

他借着月光,望着水中的倒影,只觉得自己和那夜叉面具一样丑陋,仿佛自己与那面具融在了一起,再也已无法分割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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