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生村官的那点事 第四章

作者 : 双溪农夫

回到峨南后,无事可干的我,颓废了一个星期。早晨睡到日上三竿,中午饭和早晨饭当成一顿吃。仿佛又回到无所事事的大学时光。接下来的15天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也算倒霉,家里的电视的“锅”(电视节目卫星接收器)遭遇老天的亲吻,哑火了。电脑,倒是有的,学校三年的奖学金积攒起来置办的。吴西的实习工资很低,一个月1000元,神马集团提供住宿但是不解决吃饭问题,吴西安吉虽然是个小城镇,但是消费水平却不低,除去吃喝和上网的花销,工资所剩无几,回家以后,本来想牵网线的,但是还不知道村官的工资什么时候发放,总不能还伸手找年迈的父母要钱生活吧。

那段时间,因为内心充斥着消极的烦躁情绪,我像一只失去理智的狮子,有事没事地冲年迈的父母大吼大叫。我害怕自己会被分到什么样偏远的村,我拼命的催促着父母找人托关系。可是我家实在是家境清白,近亲和甚至远亲都没有在政府部门工作的。现在回想起来,对于那段时间的作为,自己真是极度愚蠢而可笑,像个跳梁的小丑一样,父亲也承受本不应该承受的压力。很感谢父母的包容,家庭可以不富有,只要一家人健康快乐,什么都不重要了。

老爸老妈知道我内心的压力,也不好说什么,只是不停地开导我,要我出去走走、散散心,不要在家里憋坏了。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更是令人崩溃的时光,没有期待已久的组织部电话,没有村官同事间的简单聚会,15天迈一步,伤不起!

期待已久的转机,终于在8月14日到来,接我们回峨南的区委组织部干部科科长刘南给我打来电话,问我是否愿意到慕乡井头村任职。

这个井头村,我是有些许了解的,我母亲的娘家就是那里的,每年回外婆家拜年都要步行一段不短的路程。小时候不懂事,跟着父母亲,大年初二回家拜年,常常问母亲,为什么外婆家在高山上,到外婆家的路为什么这么难走,母亲只是笑着,模模我的头说:“等我们的阿财长大就懂了。”等长大了,我才知道原来的一切根源在于贫穷。因为没钱修路,通往外婆家的路,崎岖不平,又窄又陡,车子基本上就进不去。

当然刘科长问我是否愿意,我知道既然问了,那就是基本上经过组织讨论了,已成定局。征求我的意见嘛,只是象征性地走下过场而已。那索性就表现个高姿态吧,稍微的犹豫一下,假装爽快地答应了一声:一切服从组织安排!我愿意去井头村。

听到我肯定的回答后,刘科长仿佛没料到我会如此干脆地答应,在电话那头,压低声音跟另外一个人说话:“陈部长,我说这个小孩可以吧,你还担心个么事?”顿了一下,他把声音恢复到正常状态,接着说道:“那好,那你在家安心等消息吧!”我“嗯嗯……”着应和着,有时听力太好也是一种罪过,心里还是多少有些不愉快。

我以为这次的等待又会很漫长的,15号早上九点就接到刘科长的电话。他通知我在豪沟等他,今天去村里报到。丝毫不敢怠慢,一放下电话,我匆忙地在家门口拦了一辆破旧的三轮摩托车,赶到豪沟路口焦急地等待刘科长的到来。

我在路口大概等了三十分钟左右,一辆黑色的广汽本田在我身边缓缓停了下来。刘科长在副驾驶座上看到了我,便招呼我赶快上车。我快速的坐好,坐定,猛地发觉班长黄风也在这车子上。刘科长看我慌忙的神情,只是淡淡地说:“你分在团风镇玉溪村,黄风分在杨雨村。这两个村都跟镇政府比较近。团风镇还有两个08届的村官,一个叫金艺歌,一个叫袁少杰。这两个村官都很不错!那个袁少杰个子蛮高,打球相当出的众,你们待会在镇上如果碰到的话,可以互相认识哈子!”

从路口驱车出发,大概又经过半个小时的车程,我们到达了团风镇政府大楼。

刘科长带着我们找到了二楼“团风镇组织办公室”。组织办公室在二楼左边的角落里。

一个矮矮胖胖的中年男人,抬头发觉刘科长的到来,刚刚还在专心地趴在电脑前干些什么,连忙起身相迎。熟练地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精品黄鹤楼,快速地抽出一根来,疲惫的脸庞里挤出一丝似笑非笑的笑容,道:“刘科长,您么时候过来的?”

刘科长伸出手,去跟胖胖的中年男人,握了好大一会儿。看来刘科长也很享受这谄媚的待遇。

接着刘科长指着我和黄风,说道:“这是今年分到你们团风乡镇的大学生村官,市委和区委的点,还是不一般啊,别的乡镇有个把大学生村官就不错了,团风这一下子就有四个大学生村官了”,缓缓松开手,搭着中年男子的肩头,给我们介绍道:“这是你们的直接领导,镇组织委员邹畅乾。”邹组委看到我们,用他那老鼠眼一般大小的眼睛,示意我们坐下,然后客套地对我和黄风的到来表示欢迎。

接着,刘科长和邹组委拉了半个小时的家常。不知不觉到了中午12:00,便到政府食堂吃饭。吃饭的环境还不错,在食堂二楼雅间。席间,邹姓组织委员把政府党委一部分班子成员介绍给我们认识、敬酒。黄风的酒量很不错,满满一杯啤酒,一饮而尽,豪爽的很。可能还不尽兴,黄风依次又回敬一圈,略显慵懒的国字脸上,却丝毫没有变色的迹象。

这顿饭吃的有点漫长,好不容易吃完,时间已经是下午2:00,刘科长简单嘱咐我们好好工作,一行人便驱车返回组织部了。我和黄风,因为人生地不熟,一下饭桌,哪里也不敢乱逛,就在镇政府党政办公室里,傻傻地对视、百无聊奈地坐了一个小时。党政办公室里的人,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一个穿拖鞋的胖胖男生忙不迭地接电话、打电话,一个衣着虽朴素但不失气质的年轻女孩不停地敲击着键盘。我当时强烈地感觉,那胖胖的男生真是个牛人啊,上班也穿拖鞋哇!而我和黄风则比较悲催,仿佛就是一件毫无用处的摆设花瓶,静静地呆坐在党政办公室角落里的坚硬硌人的木条长椅上。因为不熟识周边环境,我和黄风很拘束,小心翼翼,也不敢大声聊天。偶尔小声,谈些无关紧要的话题,感觉无趣便又沉默,接着当活动的背景幕布。呆坐了一个小时,我实在坐不住了,便径直走出门去,无意间看到政府大楼门前一颗硕大的樟树,一阵阵习习的凉爽夏风柔柔地吹过,翠绿的片片树叶便放肆地迎风招展,貌似这没有气息的老树懂得同情我俩的遭遇,代替这无情的人儿欢迎我们的到来。谁说草木无情,有时候,其实人比草木更会伤人。

打文件的那个女生停止了敲击键盘,伸了伸懒腰,一抬头,发现了我和黄风,有些疲惫地问:“嗯呐两个有么事?找哪个?”(“嗯呐”:在峨南话中,表达对人的敬称,相当于普通话中的“您”的意思。)

我和黄风各自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从言谈中也得知,女生叫石子美,是政府的微机员。那个胖胖的男生叫沈浩景,是省委选调生。哦,一股无端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选调生,穿拖鞋,敬仰之情犹如滔滔江水延绵不绝。我们是选聘生,一字之差,天壤之别。选调生,是有编制的,一般是行政编,也有事业编的。而我们选聘大学生到村任职,只是服务基层的四个项目之一,最终还是要参加各种公务员考试的,考不上,那您就洗洗睡去吧,哪凉快哪待去,哪来的回哪去。

因为来得匆忙,我和黄风的行李都没带齐备。又恰逢星期五,我,看办公室里没什么事情与我相干,到下午四点半,不由自主地萌生了想回家的想法。

我问黄风:“回家不?我要回家了,再不回去,就没班车了。”团风镇,以前我也是经常来的,我大姐04年嫁到团风镇天桥村。暑假一得空就到姐姐家玩耍,顺便也教教两个小外甥做作业、学英语。小家伙们很聪明,最大的今年才四岁。不过小家伙们,现在会用英语数到三十了。我一般玩到下午,才常赶最晚的5:00的一趟班车回峨南。

黄风不耐烦地答道:“好吧,又冒得么事,真搓得款,我们住的位置都没冒得,搞毛啊,回屋起!下星期一再来。”(“搓得款”:在峨南话中,表达对人的鄙视,也表示“无耻”、“不是那个事儿”的意思。)

我和黄风顺利地坐上回峨南的末班车,各自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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