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吟镇,建筑工地。
这片开阔地就是奇的工作常所,足有三个足球场大小,堆放着各种各样的建筑材料。有未经加工的木、石、土、沙等原料,及已加工成型的柱子、门窗、方石、雕刻等物件。简直可以开建筑材料博览会了,奇也一直怀疑这附近适合建造的材料,是不是都已经被搜刮过来。
这是奇的头儿——鲁三的得意之作,当然,鲁三的成就不仅如此,否则,他也不会是龙吟镇十大传奇人物之一,人称鲁班传奇。
据鲁三说,他是神级巧匠鲁班的后代,为继承遗志,故取名号鲁三。奇曾问,为什么不取鲁二,他说“二”字不好,奇不解,他回复说来话长。在原世界,他的职业是建筑工程师,还有其它名头奇不熟悉,奇忘了。
另外,鲁三还有一个老婆和一个女儿,现无音讯,但常挂嘴边,每每谈起幸福溢表,引以为傲。奇又问这有什么值得骄傲的,他说只因其一,奇反驳,难道一个以上属不幸吗,他回以后你就懂了。
“早上好,小奇。”
“啊?是马爷爷啊,早上好。”奇像是被惊扰般,连忙回应着。
“哈哈,叫大叔得了,你看看咱这力气,那像爷爷了……你看……你看看……”一个身材瘦小老头,须眉皆白,还一手提一块百斤巨石,嘴里嚷嚷着,不忘摆出各种姿势。
“呼——”奇舒了口气,眼前这一出,倒让他想起件哭笑不得的事。
这事得从工地的老头们说起,这工地,一百多号人,除了鲁三和奇,其他都清一色的老头子,而且全都是快入土那种,简直称得上老头集中营。
奇刚到工地那会,这些老爷们只把他当玩泥巴的孙子,直接无视。老头们只对他们的象棋感兴趣,工作完成,就堆一起玩象棋。起初,奇只是好奇地扎堆看,谁知看着看着,他就会了,下着下着,开始盲棋了,接着同时一对二,对三,最后演变成一挑多个。
最激烈的一战,奇同时对战工地排名前十,结果一和九胜,握手言和的,就是眼前这位耍宝的马爷爷。这场持续一个下午的博弈,几乎把奇弄崩溃,精神的高度集中及损耗,让赛后的他如白痴般整整坐了两个钟,才恢复神智。
奇现在也弄不明白,他的棋艺是天生的,还是在原世界他就是个象棋高手。而比起这个,更让他吃惊的是他在工地的身份,由孙子连跳四级变成了爷爷的爷爷。在这帮老顽童眼里,奇甚至是超出了鲁三的存在。这令奇倍感欣慰,毕竟在这龙吟镇上,奇只有在帮老头身上找到被认同感觉。
另外,和老头们激战的当天,还有一个惊喜,回家路上,奇可爱的伙伴黑白出生了。
“小奇,发什么愣,丢了魂似得,想啥呢?”老头放下手中的石头,关切地问道。
奇心中一暖,回道:“呵呵,没事啊,马大叔。”
“哈哈,你终于肯叫我大叔了。”马爷爷闻言正高兴着,此时边上传来个声音——“小奇,你在这啊,正好,帮我看看这孔开得正不正,接住——”
奇朝声音方向看去时,只见空中正对自己方向,飞来一块巨石。这种情况下,奇唯一能做到的反应就是闭上眼睛,心叹道:吾命休也!
“老曹,住手——”
马爷爷大喝一声,已然是马后炮。
“坪!”一身巨响后,奇感觉脚下震动,却奇怪感觉不到疼痛。
“靠!”奇惊叫,眼前,一块足有一人合抱大小的方石,稳稳地躺在自己前边,稍微过一点点,他脚就要没了,再过一点点,他整人也要没了,吓得冷汗直冒!
“伤着没,小奇?”马爷爷跑过,在奇身上搜寻着,看有没有伤口。
“呵呵,我没事,没砸中。”奇笑着,有点勉强。
“老曹,你这老混蛋啊,想砸死他啊,都说多少遍了,小奇接不了重物。”马爷爷冲着扔石头的老头就骂起来。
“小奇……你看……老糊涂了,对不住!”扔石头的老头支支吾吾地说着,由于身体矮且略胖,这般样子像极做错事得孩子。
“汪、汪、汪!”黑白冲那老头抗议地叫着。
奇瞧老头这般模样,心里不忍,打了个哈哈,说:“曹爷爷,你没砸中,棋输了,可不能拿石头砸我哪。”
“小奇福大,也难得我竟然失手了,哈——”,曹老头倒是痴呆得很,敢情没砸中是错的。
奇心里计较着:刚才没看错的话,确实是砸中了才对,不管了,还是赶紧找个理由开溜,再冒个老糊涂出来,恐怕没那么好的运气了,谁让自己是这个镇上唯一一个体内没能量的人,心痛处啊,连个七旬老翁都能轻松做到的事,自己却无能为力。
“黑白,你什么时候跳我肩上了。”奇这才想起,黑白刚才好像是待在他的建筑挎包里的。
“汪、汪!”
“以后看到不对劲,赶紧逃命,小命要紧,听到没。”
“汪!”
奇避开这些老头们,小心翼翼地穿过工地,来到了办公室。
“头儿,我来了。”“汪!”
“俩小怪物,今天早到了。”鲁三头都没抬,看着资料,手提个杯子,来回摇动着。
“头儿,你杯子什么东西,黑糊糊的?”奇瞧着杯子问道。
“咖啡。”鲁三仍低着头,简单地回答。
“咖啡?!这里也有这种东西吗?”奇诧异道。
“你知道咖啡,不是全忘了吗?”鲁三抬头了。
“头儿,要是吃饭、上厕所、睡觉这种常识我都忘了,你直接当我白痴得了。”奇坦言。
“也是,你是选择性失忆,忘了重要的人和事。反过来,像电脑一样,想删什么就删什么,倒是好事一件。”鲁三低头,说完喝了口咖啡。
“电脑是什么东西?”奇好奇地问道。
“算我没说。”鲁三简单回答。
奇向鲁三也要了点咖啡,给自己也冲了一杯,喝了一口,说:“头儿,有点苦,有糖吗?”
鲁三想了想,回答道:“还没找到糖的替代品,你别问,我简单点,比如你早上经常吃的米粉,这世界里没有米,只要找到一种成份和米差不多的物质,扮演米的角色,我们管这种物质叫做替代品,但是,在这里,它的外表形状不一定是稻谷,有可能是一种果,也可能是一朵花,甚至是一颗树,你喝的咖啡,不是豆做的,是叶子做的,我原是要找茶叶,也没想找出咖啡来,只好将就了。”
“我怎听着这里边的东西,敢情全都是被还原错了一般!”奇有所感悟地说。
“这就是这个世界奇妙之处,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找不到的。”鲁三意味深长。
“这么神奇吗?!”奇不信。
“差不多,慢慢体会,这是镇上要增建的建筑资料,设计图纸今天完成。”鲁三说着,递过图纸。
奇接过资料,翻了翻,说:“头儿,工作量挺大,你要我一个人完成吗?”
“说吧,什么条件?”鲁三像早有所料。
“明天放假。”奇答。
“成交!”鲁三说完,补了一句,说:“假期何用?”
“带黑白溜达溜达,见见世面。”奇想了想说。
“汪、汪!”黑白兴奋,小身子跳跃着。
“无聊。”鲁三说。
“汪、汪、汪!”黑白怒视鲁三,表示抗议。
当然,鲁三是明知故问,这种工作方式,奇明天基本报废了。也亏鲁三这鲁班后人想得出来,发现奇具备分心的能力后,将奇这份能耐巧妙地应用到他这建筑上,现在,奇都快变成一台全方位的立体处理机器了。
一般人精神集中只能在某一件事上,如果同时思考两件事,思想会混乱,无法在进行,所以只能一心一意,一件一件来。比如,身体的感官,当精神集中在视觉的时候,眼睛看到的事物进入了脑子,但耳朵听到声音,却被忽略了,反之,听到的信息进入脑子了,视线却模糊了,变得视而不见。而奇却是个三心两意的人,也就是说可以一心多用,同一时间可以对多件事感知,并进行处理。
比如,就这一瞬间,奇的身体就坐在桌前,以他的身体为中心:他的眼睛正对着鲁三给的建筑资料,理解并吸收着里面的信息;远处,马爷爷还在大声叫嚷着,告诫曹爷爷,别在向他扔石头;刚才那杯咖啡,也就是咖啡替代品,味道和印象中的咖啡相比除了苦,好像还有点差别,差在哪呢;黑白,你也想喝这玩意吗,别乱碰杯子;头儿,你一个一个柜桶地开,找什么呢……
这几种信息奇可以同一时间感知。在这不大的空间里,他可以通过其他人制造响动反馈的信息,加上奇本身对环境和他们本人的熟知,虽然不能视线看到他们细微的动作,却能大体勾画出他们目前的画面。就如同,制造了自己数个不同的身影,在这不大的空间里穿插着。但所分出来的心神是平行,只能收回后,才能将得到的信息集**享。
这种情况下,奇只要对某件事,进行拆分,分块处理,脑子的运算速度以倍数增长,至于这速度有多快,鲁三都说不清错,只说过奇的脑子比电脑好用多了。奇也不知这份能力是否也和他象棋的才能有点关系,自从能够将心神分开使用后,奇的工作量也暴增,可恨他累得跟黑白似的。
镇上的人们说奇是怪物,是因为奇身体几个特殊的现象。而鲁三叫奇小怪物,和他的这份特殊能力有点关系。当然,奇心里清楚,也不全是如此,因为鲁三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已经那么叫了,而当时他还没发现奇的这份能力。
“小怪物,来一局吧,好一段没和你下棋了。”鲁三在桌上摆开象棋。
“不来了,这么多图纸,我没你休闲。”奇心道:原来头儿刚才在找象棋啊?
“少装蒜,几分钟的事。”鲁三继续着。
“几分种吗,头儿,等你发明一台机器,能直接从我脑子拿出图纸再说吧。”
“会有的。”
“鬼才信你!”
“一切皆有可能。”
“懒得理你。”
奇没有再理会鲁三,毕竟,他有分心术,却没分身术,必须费力伤神花时间地将脑中的图纸画出来。更重要的事,奇要这个假期真正目的,不是去溜黑白,而是完成一件计划已久的事情,这事也算得是奇小小的心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