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殇端着紫砂壶出了门,三先子不骂了,三先子说,诗人叫你表弟出来,妈*的听说他能打是吧。
秦殇真不愿理他,秦殇也觉得三先子不够份。再说了跟个浑人有什么好说的。
秦殇在门前的矮凳上坐下,抿口茶,模颗烟点上。秦殇说,三先子没你事,别掺和没好处。
三先子鞋八字脸拉得老长,三先子说,你他妈的说什么呢,吓我怎的?
秦殇二郎腿一搭,冲房里说,诺子,敢情没我事,你的麻烦。
蓝诺在屋子里答说,是吗?就丢了书。
蓝诺走到门外时,阴沉沉的天空里时不时飘下一两滴雨。
秦殇耷拉着二郎腿一副看热闹的表情,秦殇说,三先子你不敢进屋,现在诺子出来了,别给我面子,大巨的话你也别听,快点别磨蹭,这都要下雨收衣服了,说不定还打雷什么的。
蓝诺往前走,蓝诺真听明白小表舅的意思。三先子听的有些糊涂,三先子身旁的那四个小弟也不明白啊,一个急性的说,先哥,这诗人真能装*啊,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装。妈的厉害。
蓝诺已经站到三先子的面前了,蓝诺还眯缝着小眼,蓝诺说,找我。蓝诺不喜欢废话,通常看的比说的多,听的又比看的多。
蓝诺只说了两个字,“我”字话音还没落,脑顶壳就被三先子砸中了。
三先子果然是三先子,根本没话。好话废话都没有。蓝诺个高挑,三先子黑瘦个矮,三先子一蹦老高,右臂轮圆了由上直下狠狠地砸在蓝诺的脑顶壳上。
三先子的这一手快,是真的快。快的蓝诺没反应过来脑顶壳就被砸了。
三先子生平对这个第一先最为得意,从未失过手,这一次也不列外。
这件事过去以后,秦殇问蓝诺说,你是不是故意让三先子砸的。那时候蓝诺毫不犹豫的说,没,我话还没说完呢,都不懂三先子是怎么练出来的,他那是真快。
其实,三先子也不知道。很多人都防着三先子,一动手。论谁都挨砸,三先子就这么绝,绝得蓝诺都惊诧不已。
三先子的出手就三招半,上砸,左搂拳打下巴磕,右手直拳崩眼眶,剩下的半招就是不过腰的瞪膝盖骨了。一般人根本扛不住,扛住了,三先子就没戏了。
三先子只会这三招半,跟陈咬金的三板斧半有的一拼。三先子是翻来覆去的使,他和大巨弄的那时候也是这一手。三招半一过,大巨一拳,三先子就砸趴下了。
这得说大巨身板过人,那不是一般的能扛,直至83年严打抓杨老三团伙的时候,大巨拒捕,在两把手枪顶脑壳的情况下,大巨硬是放倒了两个刑警、三个武警,身中一枪的情况下和原中原放对,后来死在乱枪下。
三先子一招得手,紧跟着左手的搂下巴拳就到了。不过这一拳见着是快挨到蓝诺下巴磕了,不知咋的就越来越低了去。
原来蓝诺挨了砸后,浑身一震,一股冲天怨怒勃然而发,左拳一提也砸在三先子的脑顶壳上。蓝诺天生神力,宛若挥锤砸木桩似的。
三先子膝盖骨承受不起,顿时软榻,吧的跪地上了。那力道还往下传,三先子连跪也跪不住了,当场趴下。
三先子带来的那四个小弟先前见三先子动手,也都冲了上来,还没进前,蓝诺疾如电闪侧身,右脚朝前滑半步,手秏实了一人长发,往后一带,腕臂同时发力。那人一声不啃的一头撞上趴那里的三先子了。
这个时候秦殇拿脚在小屋门槛上直跺,秦殇说,唉唉,诺子,悠着点,别没轻没重的啊,咱昨天才吃人家拿人家的,别不待见的。
蓝诺已经控制不住自已了,只要一动上手,这人就没自制力,何况早先还被三先子砸中了。
秦殇话说完,剩下的哪三个也躺下了。
那最后一个说秦殇装*的更惨,被蓝诺迎面里一个大劈腿,咂嘴上了,门牙掉了两颗,整个嘴一会儿肿的跟猪嘴巴似的。
秦殇摇摇头,见雨点儿落下了就起身,还不忘对蓝诺说,下雨了,是该收衣服了。
雨珠子落得满地噼啪响,八宝撑把黄油纸伞走在雨弄中,八宝的心情有些郁闷,倒不是为三先子挨打的事。
八宝一想到那双小眼心里就恨的痒痒地,听着身后一阵阔步踏水声,八宝的心一阵揪紧了的痛。
八宝三天没见秦殇了,八宝心里就想的要命,很多时候,八宝觉得只要看一眼秦殇心情就舒畅了。
身后的阔步赶了过去,很厚实象山一样的背影,披件雨披,浑身上下张扬着一股霸气。
八宝觉得象是大巨,老爷弄里只有大巨有这种身板。八宝叫,大巨,赶魂啊!
雨是越来越大了,过水檐上象开了河,雨披打横里转过来,映入八宝眼中的是两道挂着雨珠的浓眉。
山一样的身板,面盆子阔的一张大脸,两道粗重的浓眉。
同是老爷弄里的人,自小里就相识,八宝似乎从来没有细看过大巨,其实大巨不怒威的时候,看着很敦实很男人。同是混混子大巨几乎在老爷弄没啥恶名声,人们怕他只不过是大巨这人实在是太猛太能打。
就说大巨早年和三先子那事,原本也并不是啥大事,在道上混,打打磕磕的事很普遍,几乎无时不刻的发生,通常都是打,不服在召集人手再打,不打个三五回合的没消停。
虽说三先子是个浑的有些异类的人,也确实让人烦。遇上了大巨,从大巨头一次就要弄死三先子这件事上看,大巨绝对是个埂张的无法无天的狠人。
他的这个狠,就是直接要了人命。
道上混的人人嘴上说要你的命,其实大多数是嘴上说说,不是真要,多吓唬人,都敢真要那就乱套了,天天出人命。
大巨不一样,大巨是真敢。象大巨这种人不是没有,是不多。
雨中黄油纸伞下的八宝带着一腔暗恋的心事,尽然也很女人,很风姿绰绰。
犯起浑来得八宝可能是老爷弄中唯一不怕大巨的人,打小在老爷弄里对大巨都是呼喝来吆喝去的,成名后大巨很怕八宝,你想啊,一个逐渐有了声望的男人,整天被个女人当孙子一样的糟践,任谁也不愿意不是。
大巨的眉奏到了一块,大巨勉强的挤一副笑脸,大巨说,是宝姐啊,有事吗?
其实八宝比大巨年龄小,大巨和三先子是兄弟,所以大巨跟着三先子叫,是敬重八宝。那时候基本都这样。
八宝一听就不乐意了,若平时大巨这么叫八宝也觉不出什么来,暗恋中的女人特多心,八宝踅模着大巨是不是讽刺她。
女人多起心来就小心眼,何况是八宝啊,八宝心里窝不住火,八宝说,还姐呢?大巨怎不叫妈啊。
大巨连死的心都有了,大巨心想是不是八宝为三先子的事跟我犯浑啊,大巨也多起了心。
八宝说,你是不是想找秦殇啊,大巨我跟你说,你还别不愿意似得,三先子那事我没心思找你,你要找秦殇的麻烦,别怪我跟你没完。
八宝嘴一咧就没完,伸个指头点大巨脑门子上了。
大巨是真没辙,心里个气啊,心说,姐啊,我是啥人,你那指头瞎点点什么啊,再点我非厥断了她不可。大巨心里想面上不敢露出来,嘴上一时也犯痛快,月兑口而出说,你想怎样和我没完?话一出口,大巨后悔了。
八宝说,你说什么?跟我犯浑?八宝急了,劈胸楸实了大巨,左手就要弃伞来饶大巨。大巨忙说,姑女乃女乃,我说错了,真说错了,你大人大量饶了我吧!
大巨进了秦殇的小屋,去了雨披,身上都潲了半身水。秦殇说,大巨来坐,刚上桌的酒。唉,雨披漏吗?潲一身水。
大巨不敢说遇八宝犯浑的事,腻没面子。大巨说,好大雨。大巨从门后拿条毛巾擦脸说,蓝诺呢?
秦殇看一眼厨房说,在弄菜,诺子做别的事不行,菜做得将就。
大巨说,是吗?大巨捏一块红烧鱼块吃了,说,凑合。
秦殇说,大巨,你嘴叼了。大巨说,现在不和往年比,一比就觉得伤,真的伤。
秦殇笑笑说,喝酒。
大巨和秦殇、蓝诺的这场酒喝的异常畅快淋漓,双方好象没了早间那事一样。
大巨既不开口,秦殇就装着什么事没有,蓝诺更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有酒就痛快的一口干。
最后大巨喝高了,舌头有些大,大巨出门时说,诺子,老爷弄是你的了。行也是这份,不行也这份,哥们这正街也得来不易,没有双手奉人的。
蓝诺还眯缝着眼,蓝诺说,正街有巨哥一天,我蓝诺誓不出老爷弄,江城水漫船高,天下大了,自有不平人管不平事。
大巨酒醒后,想起蓝诺最后那句话,没有来的惊出一身汗。
再后来,人人都说蓝诺跟了大巨,以蓝诺的性情如何会去解释,久而久之,不知情的人就把蓝诺划在了凤凰正街之内。
有了蓝诺的老爷弄至此可谓风平浪静,但凡老爷弄有个风吹草动的都找蓝诺出头,蓝诺也热心,可谓豪情万丈,79年底的时候为花儿姐出头,单人独刀力闯南面火车站与大兴兄弟死磕,勇冠江城。
80年初时,江城人与湖北九头鸟之一的老雀子约战,当时江城道上几乎所有的脸面人物都出场了。九头鸟更是积聚了四头九翎,两方在隔岸江堤上火拼,几百号子。蓝诺横空出世,一马当先,铸就了江城第一勇之威名。
与九头鸟之战后,但凡渡口两岸从此湖北人自此不再涉足。
往事悠悠,亦如江水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