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顺姐高兴,把小福字月兑光了塞棉被里坐着,对小福字说,你乖点别吵了舅妈和胖弟。
小福字现在活生了,歪过头去瞅胖弟,胖弟露张毛绒绒的脸,小福字说,妈,胖弟嘴吧在动呢?给他吃糖。小福字从兜里掏出颗水果糖,要剥玻璃纸。
二顺妈模模小福字头说,胖弟还不会吃,小福字乖,自咯吃。
二顺姐说,顺子你别在这碍手脚了,去,回去吃点,在上爸店里称二斤水果糖,买两盒好烟来,给医生护士送去。
二顺满心欢喜说,好嘞。就出了产房。
二顺下楼梯时,心里已经美的冒泡了。
二顺早些年也混道上,潇洒没起来时在西街也是个人物。二顺跟的是灌顶,灌顶入狱后,二顺他们觉得心寒,就不在混了。到如今二顺是真的不容易。
二顺再往下走就到楼梯口了。楼梯下是一空阔的大厅,门敞着雪花和风呼呼的照里灌。
二顺竖了竖大衣领,就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
那么冷的天,那么大的雪花子。二顺忽然就看不见了。二顺几乎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唯一让二顺相信的是那个景象不断的前移,不断的震撼了。
二顺揉了揉眼,还是看不太清,感觉上是个单衣海魂衫的汉子背上扛着一团巨大的雪球,那种奔跑的姿势十分怪异,似乎着两脚已经开始僵硬了。
学五的意识也模糊不清了,看见眼前医院的台阶时,学五本能的抬腿。可是那腿就像不是自已的,根本不受支配。
学五的脚尖在台阶上一绊,一直向前的惯性带着他沉沉地跪了下去,宛若一座山砸在了地面,二顺觉得心里一紧,冒出了一身白毛子冷汗。
背后的雪被震的扑扑的落,学五再也撑不住了,小七翻落在身旁。雪还在下。
学五已经喊不出了,一双手本能的抱紧小七。
小七不能死啊,小七你醒醒,你别死啊……
学五泪流满面里,觉得是那么的无助,无助的就象突然间被这个世界给抛弃了。
学五。二顺终于看清了是学五,二顺叫了声就冲了上去。
学五没抬头,学五已经麻木的喊不出听不见了。
二顺掰开了学五的手,二顺说,学五,学五。你怎么啦?啊!
二顺拍打着学五的脸,二顺还没看清学五怀里的小七。
二顺急了,二顺说,我*妈的学五,这是咋的了。这样要死人的啊。
二顺死劲的把学五拖进了大厅,二顺解了身上的大衣裹紧了学五,学五疯了似的往门外爬,嘴里发出呜呜的嘶吼声。
二顺骂,学五,你妈的当哥傻*啊,哥知道要救你兄弟,你妈的你咱不当自已是个人啊!
二顺眼中湿了,二顺也是过来人,了解道上的兄弟情义。
二顺跨一步出了门,拽起门前的小七扛在背上疾奔急症室去了。
其实,这时候二顺还不知道自已救的是小七,只觉得救人要紧,二顺没来得及细看。
二顺人比较粗,也没个心眼。等小七进了手术室半个多小时后,二顺才想起了大厅里的学五,也想起了他姐交代他买喜糖喜烟的事。
这时候二顺口袋里已经没钱了,钱都给小七交了手术费,二顺想想自已还是得回去拿钱,也得给潇洒和大坤带一个信,二顺知道要不了多久,公安也该到了。医院肯定得报案,小七受得都是刀伤,两刀都捅月复部了。
二顺这时还不知道西街早已经是血流成河……
潇洒随小伟进了黑巷,头顶的一线天,雪落的一阵紧似一阵,远远有犬吠声传来,很宁静。
出了黑巷左拐,一片空阔的院落,锈蚀的铁栅栏门紧闭。
小伟上前拍了拍铁栅栏,一阵铁质的撞击声惊心。
一个声音透着寒气从铁栅门旁的门卫室窗口传来,谁?
我,小伟。
门卫室旧的发黑的木门吱吱的响,开了道缝,王囚裹着棉军衣走了出来,手里刀光耀眼。
小伟说,开门。王囚目光透过小伟就看见了潇洒和大坤。
王囚开了门,小伟从军大衣腋下的书包里模一盒烟递给王囚说,看紧了,公安正四处抓人呢?
走进工人文化宫背后制衣厂的废旧仓库,潇洒和大坤还是惊呆了。竟管早有预感,但身临其境时潇洒还是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几只蜡烛微弱的火光中,充满了缭绕的霉烟气和血腥,破败的窗被厚厚的棉毡堵死了,整个的地上横七竖八的躺满了人。
能站着的除了强子和白少年,就剩朱不正。强子听见动静豁地站起,拧着军刺和白少年就往上扑,朱不正抢根铁梢也跑前来。
小伟说,是我。小伟侧身,潇洒和大坤潲一身雪走了进来。
小眼笑了。看见潇洒和大坤的时候小眼就笑了。
那时候,小眼嘴角叼着烟,两腿大张坐地上,背靠在一根支撑仓库顶棚的木柱。
小眼右手反握军刺,刺尖扎在地上。小眼能坐着有一半靠军刺支撑着。
小眼笑的很嚣张,一双眼眯成了一道缝。头顶一道凝结了的刀口自短茬的发际一直延伸到额顶,浑身是血,也不知伤了多少处。
小眼身旁躺着白眼、哾雕,还有原来七绝手下的四五个兄弟。
潇洒没停下,伸手拍了拍强子,强子左手折了,手臂上夹着两块竹板,上面密密的缠着布条。白少年也好不到哪去,一条腿上也扎着布条,有血水渗出。
潇洒走到小眼面前蹲下,小眼说,哥,我没事,神经有事。我给七绝报仇了,我他妈的也扎了神经一刀。
潇洒没说话,拍了拍小眼。起身往里走。
里面左侧半躺着的是王家三兄弟中的王灭和王困他们十几个,王困伤得挺重,被卫蛮子砍了两斧子。
右面的是徐邪他们那帮子学生,徐邪半趟在蒋歪怀里,浑身缠着布带。徐邪是最早冲上去,首当其冲被砍翻的,等蒋歪、朱不正拿了砖块,一顿猛砸。码头那帮子人越积越多,码头的混混子几乎都是相邀着过来看电影的,大多也没带刀具,带家伙的都是周小鱼和卫蛮子手下。
周小鱼和卫蛮子三天前断指后,就吩咐自已手下准备着家伙。那时候,周小鱼、卫蛮子也还没有想着动手。
原因很简单,周小鱼还没这实力。卫蛮子屈闷的厉害,他一个蛮子也不想事,只想谁动他兄弟他就砍谁?
这时候的蚱蜢飞也还不想和潇洒翻脸,毕竟改朝换代不是件轻易就上手的事。
八零年初,潇洒他们砸沉大力的时候,那时候的大力已经是穷途末路了。大力这人十分的不待见,先是一年前卖了自已的发小兄弟灌顶。
灌顶入了狱。其实这件事上大力也是不得已,否侧大力自已得坐牢,大力不想坐牢,所以只有让兄弟灌顶顶缸。
灌顶事发,连着进去了四五个狠煞的老兄弟,其中就有骷髅、言放和雁儿。
大力为人又极霸道,原来有灌顶在时还不显得,灌顶入狱,一众人都寒了心。后来潇洒打听到灌顶是被大力卖的,潇洒一笑,把风放出去了。
没过半年,跟大力的不是散了,就是心灰意冷。再后来潇洒他们就起来了。
徐邪这帮子学生都只十七八岁的年纪,毕竟抵不住码头那些成年人,有四五个拿刀棍棒的,一顿砍,一顿砸,又躺下了几个。
这时候,王灭王困兄弟到了,他们兄弟领着一帮来看电影的都是二十来岁的,一见不对都往上冲。象王家兄弟这种混的,十有**都带着家伙,不为别的,就因为嚣张,仇家多,揣着防身。
这时候,前一场电影散场了。
西街的混混子是越打越多,竟管没人组织,毕竟同属老西街和凤凰西街的,这一打都同仇敌慨了。再加上小眼和神经,整个西街都乱套了。
这还得说小伟,小伟虽明面子上不混,其实混的都知道,整个西街除了潇洒、小七他们几个,可能就属小伟了,就地位和能力来说小伟还在武卫,小眼和小飞之上,小伟身份特殊。
原来英雄在的时候,英雄就不让小伟参合进来,英雄说,我爹妈就生了我和英子,我是不成了,小伟算半个儿子,这个孝得小伟来敬。
小伟怕大舅哥,也知道英雄说一不二。所以小伟一直都不混。
这一打起来了,小伟就让人去了老西街康乐棋室,小伟不知道潇洒和大坤这个时候还未回来。
去的人没见到潇洒和大坤,见到了晚上看场子的王囚,王囚一听就急了。进去拿了东西一吆喝,整个棋室的人都跑出来了,一多半人都捏着棋杆子。
王囚领着的人最多,人人手里都是杆子。
等王囚领人加入战团的时候,周小鱼和卫蛮子正领人在黑弄里追学五呢。
冷饮室外码头的混混子顶不住了,开始仗着手里有家伙是追着蒋歪、朱不正他们砍。后来是和王灭兄弟们对砍。再后来被王囚的生力军一冲,整个的开始溃败。
等蒋歪,朱不正好不容易找到倒在血泊中的徐邪时,徐邪浑身上下都是伤,徐邪睁开眼的第一句话就是,救七哥和学五。
已经杀红眼了的王家兄弟急眼了,兄弟三人上学时就是跟小七的小弟,此时,王囚领人在清街,见码头的就砸,也不管是看热闹的还是打架的。
王灭留下朱不正和两受伤不很重的,其他的都追进了弄巷。
王家兄弟对弄巷比周小鱼他们熟多了,追来追去就和周小鱼、卫蛮子遭遇上了,双边开打。卫蛮子一马当先,一板斧劈倒了王困,王灭挺刀急上,弄堂窄,两边都施展不开。
周小鱼大脑一转,知道大事已去,扯了卫蛮子边打边退。
就这样,王灭兄弟他们还伤了七八个,不是被卫蛮子砍的就是被周小鱼片刀伤的。这两人骁勇异常,出了弄巷王灭都不敢追了,王困气一泄,一头栽雪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