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拼命的想回到自己的身体内。
可每当我靠进身体的时候,就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我向外推。不断的排斥我。
没办法,我只有徘徊在上空,继续看着事情的发展。
不一会,救护车呼啸而来。下来几个医务人员,七手八脚的把我抬上车。
我只好紧紧的跟着。我知道我不能放弃。
因为我还有家庭,还有疼我的父母。
连句告别的话都没有,就这样的走了,父母一定很伤心。
我还有很多事,很多话,都没来得及做,没来得及说。
人生真的这么脆弱么?
人往往是失去了,才懂得珍惜。这句话一点不假。
如果告诉你,还有一年的生命。
你一定会为以前虚度生命感到羞愧。
如果能再多些再多些,我一定会这样做,我一定会那样做。
可惜生命只有一次,不会再重来了。
在有限的生命画卷上,你究竟留下了什么?幸福的满足?还是哭泣的发着牢骚,下辈子再也不想做人了?
车子停在医院门口,我也被抬进了手术室。
感觉身体好轻,就像一朵云。
试着穿透墙壁,竟然真的做到了。那感觉就像从撕裂的棉花冲穿过一样,软软的。
站在手术台前,看着另一个自己。
面上带着氧气罩,鼻子里插着管子。医生们为我忙碌着。
一个我,看着另外一个我,那种感觉说不出来。
哪个才是真正的我?手术台上的,没有思维,没有感觉,不会说,不会动。
这个我,虽然有思想,有感觉,可惜周围的人又看不到,听不见。
我叹了口气,看来这里真的不属于我了。
旁边的仪器停止了闪动,标志着一个人的死亡。
医生们在做着最后的努力,电击着我的心脏。
我冷冷的看着这一切。
就像一个匆匆的过客,看着完全不属于自己的事。
我该去哪呢?哪才是我应该去的地方?不是说有牛头马面来接么?胡乱的想着。
手术台上的我,伴随着电击,身体起伏着。
突然我身体有了感应。在那个我,身体起伏的时候,我的身体也跟着颤抖着,一股股电流冲击着我的心脏。
还没结束!我能感觉的到!这是对生命的渴望!
我静下心来,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轻轻的向自己的身体飘去。
回来了
那种暖暖的感觉。躺在手术台上,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又能感觉到自己的体温。
旁边的仪器开始有了反应。耳边传来医生欣喜的呼唤。
我慢慢的睁开了眼睛。这感觉真好,不知不觉的,眼角流下了泪水。
妈妈也接到电话赶到医院。
眼泪,生离死别的那种。
看着妈妈那泛白的头发,本来想好好的安慰一下。可惜,不争气的眼泪又悄悄的爬上脸颊。
医生们都很奇怪我的眼睛,我像一个怪物一样被围观。
接下来各种各样的检查总是伴随着我。
在医院住了几天,身体上完全恢复了。
只是眼睛是个大问题。
我想,就在医院呆些日子吧。至少在医院呆着,看上去还适合我。在外面不知道要被多少人讥笑。
不过情况越来越糟糕。镜子里的我,眼睛里三分之二已经被绿色包围。
伴随着钻心的痒。瞳孔附近,毛发的生长也越来越明显。
竟是那种细细的绿毛。很多时候恨不得将眼球抠出来,宁可永远的黑暗,也不想遭这样的罪。
无论生理上的还是心理上的。
白天的时候我总要戴着一副墨镜来掩饰。每天就在这样的日子中度过。
因为爸爸在外地。我也不想让爸爸知道。只好劝说先不要告诉我爸。
妈妈打算请几天假,来照顾我。
我笑着说,真的不用,眼睛又不瞎。完全可以自己照顾自己。
医院?简直就是人间悲剧的窗口。
满身是血的,头破血流的,各种意外身体残缺的
哭喊的,绝望的,急诊室外蹲在走焦急的等待结果的,打着电话和亲人哭诉的
每天看人来人往,这就是我现在的生活。
唉,我现在没有工作,全靠父母养。我不想再为了我分心。
在医院又住了段时间。
这天半夜,从睡梦中醒来。
人有三急嘛。我住在医院的二楼。长长的走廊尽头就是卫生间。
头顶的灯管一排排的延伸到尽头。闪烁着惨白的光。
走廊空空荡荡,偶尔有细微的酣声传来。远离世俗的喧闹,我很享受这样的夜晚。
平常病房里是不让吸烟的。带上了一包烟,径直的向卫生间走去。
刚推开门,就见一人,挡在前面。
“对不起,请让让。”
那人回过头来。30出头的样子。一双小眼,让你分不出来是睁开的还是闭上的。
五官中规中矩,到也没什么。最有特点的是那张马脸。好长啊。像被门挤过了一样。
看着让人发笑。穿着一件样式老旧的黑色夹克衫。
“麻烦让一让。”见他没动,我又说了一句。
“你看的到我么?”那男子反到奇怪的问我。
“我是真不想看见你,但我是真看见你了!那么大个人,你堵在门口!你能不能让一让!”
那人打量着我,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
“尿完了赶紧走啊!有病啊你!”
我伸手想拉开他,当我的手触碰到他身体的时候,竟然穿了过去,他完全就像个影象,没有实体!
我猛的把手收回。
“你!你!!”
那人看着我,如此的近!
“看你头顶阴气这么重,看来你的命也不会长了。”
那人笑着,穿过墙壁不见了。
回过神来,尿意全无。回到病房,想着那男子的话,久久不能入睡。
转过天,护士又来查房。
“陈思,感觉怎么样今天?”
医院的护士小梅。人到是很漂亮,唯一遗憾的就是那一脸的雀斑。
小梅人很好,平常总是带着微笑,笑起来左脸上会露出一个深深的酒窝。
“还好,眼睛也没那么痒了。过几天我想出院了”
小梅笑着说
“那可要恭喜你哦。”
我其实一直想问她有没有男朋友,到不是说我对她有什么想法,主要是觉得她人这么好,一定会很多男士追求的。
“呃,能不能问你个问题呀?”我试探着开了口。
小梅手里拿着病历,正记录着什么。听我这么说,转过头来。
“太难回答的我可不回答哦。”小梅依然微笑着。
“我,我就是想问”
没等说完,我就看见在小梅不远处的墙边上,蹲着一个人。
一身病号服,正在地上拿手画着什么。
小梅见我停下不说了,眼睛看着什么。
顺着我的目光,也好奇的望向墙边。
“看什么呢?你要问什么啊?还没说完呢?”小梅很明显没发现什么。
“那人是哪个病房的啊,好象没见过啊。”
我的眼睛依旧停留在那里。小梅再次回头看了看。
“哪个?后面也没人啊。”
小梅皱着眉头,好象生气我在骗她。
“你看!那明明有个”
我用手指着,没等我说完。就看见那人抬起头正盯着我。
这次看的比较清楚,是个女孩。一看就是学生。年纪大概能有16.7岁。
利落的短发。就是长的像被猪亲过。
最显眼的是那张嘴。好象永远也合不拢,因为牙齿的原因。好一口大暴牙!
她蹲在地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我,而且我觉得眼神里充满了敌意。
我心想,我心里说她丑,我记得我没说出来啊?难道她知道了?
这时我才发现,她的右手腕正流着血,她正在用血在地上写着什么。我赶紧避开她的眼神。
“你怎么了?没什么事吧?”小梅关心的问。
“没事没事可能我看错了。”
“你可别骗我哦,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到底看见什么了?你要不说我生气了”
小梅有意的摆出一副不高兴的表情。
我抬起头又往那边看了看。那女孩却不见了。难道真是我看错了?
不能啊,那么真切,而且那一口大暴牙,百年难得一见。怎么可能看错了?
“不说我走了!”小梅真的有点不高兴了。
“别走,刚才我看见那蹲了个人.”
小梅一听,脸变的严肃起来,看的出来有点紧张。双手把病历抱在胸前。
“蹲了个人?什么人?看清楚样子了么?”
“是个学生吧,女的。别的没记住什么,到是那一嘴暴牙,让人印象深刻。对了,我看她手腕都是血。”
小梅呆在那里,表情都变的不自然了。
“怎么不说话了,是这个病房的么?我怎么没见过呢?”
“哎,你就别问了”小梅说着就要往外走。
“你看你,让我说完了,自己又不说了!那以后我什么都不和你说了!”
小梅转过身来
“我是怕你害怕,你要听我就告诉你。晚上睡不着,可别怪我。”
我心想,告不告诉我,我都睡不着。
“没事,你就说吧.”
“前段时间送来个病人,是个学生。听说是喜欢班上一个男孩。”
“可是那男孩根本就对她没什么好感,她想不开就割腕自杀了。”
“送来的时候没抢救过来。长的就跟你说的那样。牙齿不好”
小梅看看我。突然觉得和病人说这个有点不合适。又赶忙改口。
“骗你的拉,被吓到了吧?”
小梅一副胜利的表情,出了门。我知道这是真的,小梅那么说是为了我好。
不过无所谓了,没脸的鬼我都见过,还会怕这样的暴牙鬼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