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的冬天格外的冷,有时烈烈的寒风呼呼的刮着,人们走在街上感觉就像有无数把小刀子在刮着自己的脸。无论男人女人都带着厚厚的帽子,把衣服的领子立得高高的,生怕有一丝的寒风刮进自己的衣服里。有时又是日头高高的趴在天的中间,处处都是白白的雪,家家烟筒都冒着灰灰的烟,烟拔得很高恨不得一下就冲到天上去。这就是东北寒冷的冬天,冻得人发抖又因为阳光落在雪上撒落的光线晃的人睁不开眼。
我现在坐在自家的两室一厅的楼房里,腿上放着一本伟人的回忆录,看着有着薄雾的玻璃望着外面。想起了我的小时候。
那年的雪真得很大,外面下了一天的雪,直到下午五点了也没有停下的意思,风在呼呼的刮着。四个炉子里填着大木头绊子,呼呼的烧着。可是因为是建了几十年的房子,而且因为自己家人盖的打坯房,又把房梁架的高了,所以屋里怎么烧也不是很暖和。
大哥和二哥已经成家,住在家前面,三哥的房子挨着爹的房子要建在爹妈房子的右边,今年正在为三哥的房子备料,四哥结婚的时候要和三哥共用一个房子,虽然四哥结婚还要几年。我的房子还没有,因为爹和大哥对于房子建还是不建不能统一。现在家家都很羡慕我家,都说当时要是有老刘的能耐就好了,当然话里有几分崇拜还有几分嫉妒,同时说的时候总是瞅着我那个有些发胖的娘。生下这么多儿子,过几年在娶了媳妇生下孙子,到那时候人家的家,那真是快赶上一个班的军队了。
大家都这么说我就顺便讲讲我的家,我爹是在1933年从山东来到吉林的,奔波了几个地方后1935年选择在我们现在这个小镇的东岔村落户,在来年的第二个年头认识了从河南来到这里的我已经27岁的母亲并在那年的冬天迎娶了她。说起这件事情娘总是带着一丝的得意抱怨着我爹的贫穷。娘说我爹那时刚来没有多久,房子也没有,结婚的时候还是自己住在爹的山东一个远房老叔的家里。
娘那时住在她的一个远房舅舅家,说是远房舅舅其实就是我姥姥的邻居家的一个孩子。所以关系不是很近,娘也不愿再寄人篱下的呆着了,正好爹来到后在一个大的田埂里劳作认识了,感觉我爹的庄稼手艺绝对是过日子的好把式,就这么的和父亲走到了一起,结婚的当天上午母亲自己拿着她仅有的几件衣服和家什就走着来到了父亲的老叔家。
父亲答应母亲第二年就给自己弄个像样的家,盖个三间的房子,所以这一年冬天父亲天天早上去山里伐木,把来年的房梁用的松木杆和瓦条子所用的料备齐了。母亲不上山是因为住在人家家里,要帮着老叔家扒苞米,推磨等一应冬天能干的活。就这样在忙碌中过了一个冬。
当太阳刚刚出来能把地皮上的雪化光,大地还没有完全解冻的时候,父亲就到处去抠石头,然后回家用凿子把石头凿的尽量方正,所需的料被齐了。然后就天天的推黄泥,堆在自己的房场旁边。
现在详细的讲一下打坯,先要做几个用木板做的厚10公分长30公分宽20公分左右的模子,然后再做一个同样的模子在正中间加块板子,然后开始和黄泥,一边和一边往里面加松树挠子就是松树的针叶,这样可以增加韧性。把模子在水里过一下,一个人往模子里加和好的黄泥,一个用手抹平每一铁锨的黄泥,同时把里面的石头弄出去,弄好一个就慢慢拿下模子,再往水里过下,换到下个位置、打下一块。如此的往复当头上的太阳把泥土彻底的晾干一块大坯也就成形了。当然这时候最怕的是下雨,一旦下雨已经干了的大坯就落起来盖上,那些不能移动的坯只能放在原地盖上,因为工作量很大一天也弄不了多少。
父亲和母亲就是这么一天天的打坯,父亲觉得第二天要是好天两口子能干到家家都沉沉的进入梦乡中。这一年是辛苦的一年,父亲还要帮着料理老叔家的地,还要为了自己的家开荒,在紧张而又忙碌的日子里房子的一切料都准备好了。
开工的日子开始那天父亲满脸是笑容,母亲挺着大肚子在院子里支好的大锅台上忙碌准备饭菜,当天地基打得很是顺利,晚上父亲睡不着一圈圈的围着房子的地基转圈。上房梁的那一天,还在家里放了一挂鞭。房子就这样在村里乡亲的帮助下盖了起来,当时父亲为了有个好的新的兆头,所以把房子建的很高,导致现在冬天无论怎么烧柴屋里的温度还是坐在地下感觉冻脚。
当年冬有了我大哥,相继的二哥三哥出生,家也就有个家的样子了。然后又有了我的唯一一个姐姐,之后有了我的四哥,过了四年有了我的五哥可是他因为生下来身体太弱没有听过那年的冬天,被村里一个老光棍用他生前的小被也是几个哥哥都用过的被子包裹着扔到了深山中,他也就随着这个被子去了一个永远我们不能相见的世界。母亲在想念五哥的日子里又迎来了他的最后一个也是最小的孩子我,然后我一生下来就有了一床满是各种布头拼接的新被子,我的小名叫小六,一面是为了纪念我从未谋面的五哥一面是让我能顺溜溜的过这一生。
我大哥刘正义今年28岁,嫂子26岁已经有一个五岁的儿子了。我二哥刘正武今年26岁,嫂子24岁已经有个两岁大的姑娘了。三哥刘正发23岁已经订了亲,大姐刘桂叶19岁满村的人都惦记着,四哥刘正龙16岁,我刘正忠10岁。我们俩都在一个小学上学,四哥三年级,我一年级。
我和四哥坐在火墙边上讲课本里的故事,大姐认认真真的听,不时的回头看看三哥,三哥这几日正因为来年的娶媳妇在苦恼着,大嫂和二嫂在地下忙碌着,父亲母亲和大哥二哥谈论着年底三哥的亲事。今年家里没有能力可以给三哥结婚置办东西,甚至都没有能力把房子盖起来。
这几年听说外面饿死了很多的人,刚刚好转的日子对于我家来说没有什么变化。好在爹结婚后凭着干劲留下了点东西,又因为家里人口实在是太多,没有办法给大哥二哥在老房旁边盖了两个房子。房子给他们盖起来就是用来多个睡觉的地方。本来打算让二哥结婚和大哥住同一个房子,可是二哥说先住着,等三哥结婚了再倒给老三,他搬回去和大哥一起住,但是到三哥结婚的时候,二哥和二嫂都不同一搬过去和大哥一起住。而三哥也不同意搬到大哥或者二哥那和他们一起住,非要自己再建个房子,哪怕是小点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