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春风沉醉,新月如钩,正是喝酒赏夜景的好时候。城中多处酒楼中仍灯火辉煌,酒客满座。
黑衣女子解下蒙面黑巾,进了一家客栈。
店小二上前问道:“客官,您要点什么?”黑衣女子道:“一碗牛肉面,还有一壶酒。”店小二忙答应了,下去准备。不一会儿,店小二送上面条和酒。
黑衣女子似乎饿得狠了,也不顾烫,顷刻间便将一碗面吃得干干净净。她叫过店小二,赏了他五两银子,说要一间上房。店小二大喜,忙不住道谢,领着黑衣女子上楼。
黑衣女子提着酒壶刚上了楼,便听楼下一个声音道:“小二,预备一间上房。”
黑衣女子霍然回头,灯光下,见一个疤面灰衣人将一锭银子抛在柜上,叫掌柜的做一桌酒菜送到房里。
那一锭银子足有十两,掌柜的立即眉花眼笑,一叠声吩咐厨房备酒菜。黑衣女子一见到那疤面汉子,面色立变,赶紧回过头快步走开。
初更,月夜寂寂,窗外草木清新,淡淡月光下一条黑影快速掠上房顶,向东而去。紧接着又有一条黑影掠上房顶,急追前面黑影而去。
两条黑影掠过城中房舍屋巷,到了城郊一处乱葬岗。前面的黑影忽然停下脚步,转身凝视着后面那人。月光下瞧得分明,这两人正是黑衣女子和疤面汉子。两人相对而立,互相望着对方,却是谁也不说话。
约莫过了盏茶功夫,疤面汉子开口道:“你是谁?半夜来我窗外窥探,是何用意?”黑衣女子不答,过了一会儿才道:“我睡不着觉,所以起来走走。无意间走到前辈窗下,并不是有意打扰,还请前辈见谅!”
疤面汉子冷笑道:“你当我是傻子么?快说你到底是谁?到我窗下偷窥有何目的?”
黑衣女子道:“我能有什么目的,该说的我已经说了,你若不信我也没有法子。”疤面汉子不再说话,突然手掌一翻,猛地向黑衣女子胸口拍去。
黑衣女子见他掌力浑厚,不敢硬接。当下后退一步,唰地一声拔出长剑,横削疤面汉子右肩。疤面汉子嘿嘿冷笑,双掌却绝不停留,一掌紧似一掌,拍向黑衣女子。
黑衣女子的长剑在他掌风笼罩之下根本施展不开,被*得连连后退。疤面汉子忽然大喝一声:“住手,我有话说!”黑衣女子心下一惊,一撤剑,转身便走。
疤面汉子赶紧追上叫道:“喂,别走!你师父是谁?”黑衣女子不答,只拼命奔逃。
疤面汉子几个起落,越过黑衣女子,展开双臂一拦,喝道:“长辈跟问你话,你怎么不回答!”
黑衣女子眼见无法逃月兑,只好停下脚步,冷冷道:“你是什么人,敢冒称是我长辈!”疤面汉子哼了一声,道:“你师父是不是姓朱?”
黑衣女子摇摇头,道:“我没有师父!”
疤面汉子“咦”了一声,脸上满是怀疑之色,道:“朱震天是你什么人?”
黑衣女子傲然道:“你是什么东西,敢直呼我爹的名讳?”
疤面汉子仰天大笑,道:“原来是朱震天的女儿,我是你长辈,你难道不识么?”
黑衣女子侧着脸,摇头道:“我爹跟我说过,他有个师弟,脸上有一条长长的疤痕,跟你倒有几分相像。”疤面汉子笑道:“不错,我就是你爹的师弟,你该叫我一声铁师叔才是。”
黑衣女子笑道:“是么?不过我爹说他那个师弟为人卑鄙无耻,多年前便已被师父逐出门墙。我爹还说,以后要是遇见你,叫我千万要小心,像你这样的人是绝不会对我有什么师叔的情谊的。”
疤面汉子面色越来越难看,重重哼了一声,道:“你爹真这么说?”
黑衣女子道:“那还有假么?”
疤面汉子一张脸变得更加难看,冷冷道:“乖侄女,师叔以前虽然犯过错,但早就悔改了。师父去世得早,所以来不及让我回归门下,你爹对我也早就没有恨意了,不信我可以和你一道回灵山,向你爹说个明白。”
黑衣女子眼珠一转,笑道:“若真是这样,那是侄女错怪师叔了,方才冒犯之处,还请师叔宽宏大量,饶侄女这一回。”
疤面汉子哈哈大笑,道:“好个乖巧伶俐的女娃子,师叔怎会怪你呢。不过你来沁阳做什么,是不是你爹叫你办什么事?”
黑衣女子道:“事情早就办完了,我打算明天就回灵山,师叔也一同去么?”
疤面汉子笑道:“那自然是要的,不过咱们师叔侄难得见面,师叔就住在沁阳城外,我想请侄女到我那里玩几日,到时候咱们一块儿去灵山见你爹,你说好不好?”黑衣女子摇头道:“我爹说了,办完事就立刻回山,不许多耽搁。师叔盛情,只好下次再领受了。”
疤面汉子笑吟吟地道:“不要紧,既然如此,那咱们先回客栈吧。”
黑衣女子点点头,两人一前一后,沿着来路走回,却始终不说话,相互之间仍是极为戒备。到了客栈,疤面汉子向黑衣女子含笑点点头,两人绕到后院,各自回房。
清晨,骆钧剑来到后厅,见殷雷已经在吃早饭,于是走过去道:“起得这么早,莫非是放心不下方铮?”
殷雷剥开一只白煮蛋,缓缓道:“方铮做事一向又快又准。但他这次去了一天一夜,竟然到现在还没回来。他至少应该留下点记号的,但……”
骆钧剑叹了口气,道:“但这次却什么也没留下。昨晚我就觉得不对,所以就派秦浩去看看,他回来说方铮昨日已出了城。有人见到他曾跟着一辆华贵的马车一起走。”
殷雷一怔,抬头道:“华贵的马车?”
骆钧剑点点头,道:“这辆马车实在太过引人注目,所以秦浩几乎没费什么力气便在城西松鹤楼找到了它。”
殷雷眼睛一亮,道:“你说的马车不会就是……”
骆钧剑接口道:“不错,就是她们!”
殷雷不再说什么,眉头微皱,默默吃着鸡蛋。
骆钧剑道:“我并没有怀疑她们,但她们曾跟方铮有过接触,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向她们打听打听,你说是么?”
殷雷点点头,“嗯”了一声。 骆钧剑道:“等你吃完,咱们就去,她们很可能知道方铮的下落。”
殷雷将鸡蛋吃下,拍拍手上粘着的碎蛋壳,起身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