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衣人喘息着蜷曲在屋檐下,看样子就算不死也已只剩半条命。过往行人有的驻足观看,对他指指点点。两名店小二挥手叫大家走开,转身便要进店。
叶琳忙叫住其中一名店小二,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店小二一见是她,忙陪笑道:“姑娘有所不知,这人是在客人房里发现的,也就是跟姑娘你一起喝酒的那位脸上有疤的大爷。”
叶琳听他说到铁南山,心中一动,只听店小二絮絮叨叨地说道:“今早我去给客人送水,听到那位大爷房里传出异响,于是便敲了敲门。哪知敲了半天也没人开门,我觉得奇怪,于是就下楼叫了掌柜的一起上楼打开房门查看。嗬哟,姑娘你猜,我们见到了什么?”
叶琳笑道:“这有什么难猜,你们一定是见到了这个家伙了!”
店小二嘻嘻一笑,道:“姑娘真厉害,一猜就中。房门刚一打开,我和掌柜的就见到这家伙在地上乱爬。我们吓了一跳,问他是谁,怎么进来的,他又答不上来。姑娘可知道那位大爷去了哪里,这人十有**是半夜进来偷东西的,结果自己不小心跌伤了,偷鸡不着蚀把米,活该!”
叶琳心中雪亮,暗道:“原来铁南山抢我们的马车就是为了装这个人。先别管他是谁,留下这人再说。”于是一板脸,道:“那位大爷有事先走了,这位大哥是他的徒弟,身上受了伤,所以留在客栈里养伤。你们好大胆子,竟然将他折磨成这个样子!”
店小二大惊,忙道:“不,不,我们怎敢折磨这位爷,他身上的伤是本来就有的。小的只是看这位爷闷在房里难受,所以带他出来晒晒太阳,生病的人多晒晒太阳身体康复得快。”
叶琳暗暗好笑,却仍然故意板着脸道:“你不用跟我花言巧语,不过这事我也懒得计较,还不快些将这位大哥抬上马车,姑娘正是回来接人的。”
店小二忙奔过去扶起黑衣人,将他放上马车,口中不住向叶琳赔罪致歉。叶琳绷着脸也不答话,随手递给他五两银子,道:“这是房饭钱,收好了!”店小二大喜,忙又不住道谢。
老王鞭子一挥,马车如飞疾驰而去,瞬间便将松鹤楼抛在后面。
马车一直到了城外,叶琳吩咐老王找了家小客栈投宿。
秦绿衣倚坐在床头,手里拿着一条丝帕不住揉搓,一双眼睛却紧紧盯着叶琳。
叶琳蹲在地上,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躺在地上,兀自昏迷不醒的黑衣人。
秦绿衣皱眉道:“我实在想不明白,你又弄个黑衣人回来做什么?莫非你认得他?”
叶琳回头一笑,道:“我虽不认得他,但铁南山想必是认得他的。你还记不记得,铁南山为什么要拦咱们的马车?”
秦绿衣道:“他说是为了装一个人,莫非就是这个人?但这跟咱们找方铮有什么关系呢?”
叶琳道:“那你还记不记得朱小蛮在那树林里所说的话?”
秦绿衣哼了一声,道:“她说了那么多话,我哪里能够都记得!”
秦绿衣开始吃醋了,叶琳假装不知道,笑道:“你不记得我却记得,她曾说过她的师兄被铁南山抓走了,瞧这人的打扮,很有可能就是朱小蛮的师兄。倘若我猜的不错,那么或许我们可以从他嘴里知道一些关于方铮或者铁南山的消息。”
秦绿衣眼睛一亮,拍手道:“不错,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小琳,那你赶紧把他弄醒,问问他是不是朱小蛮的师兄!”
叶琳摇摇头,无奈地道:“这我可办不到了,他被铁南山下了迷药。”
秦绿衣道:“你不是也有迷药么,把你的解药给他吃下去不就好了?”
叶琳摇头道:“我的解药不顶用,不过咱们也不必着急,用不了多久,他就会醒过来的,药性差不多过了。”
又等了一会儿,果然,黑衣人眉毛一动,接着慢慢睁开了双眼。他呆呆地望着叶琳,茫然道:“这是哪里?你是仙女吗?”
秦绿衣跳下床,走过来笑道:“她不是仙女,是个小妖精!”
叶琳笑道:“我还没问你是谁呢,你倒问起我来了。喂,你叫什么名字,铁南山为什么抓你?”
黑衣人一双眼睛睁得大大地,道:“谁是铁南山?”
叶琳奇道:“难道你真的不知道是谁把你变成这副样子的?”黑衣人想了想,忽然大叫一声,想要跳起身来,但身子刚一动便又躺下了,铁南山的迷药很是霸道。
叶琳拍了拍他肩膀,道:“我看你现在还是老老实实地躺着吧!”
黑衣人咬牙道:“那人趁我不备,竟然在背后偷施暗算。在我昏迷之前,似乎听到他说了一句“我姓铁”,此人想必就是姑娘方才所说的铁南山了。我依稀记得那人五十来岁年纪,脸上有一道疤,甚是丑陋。但我之前从来没见过这人,不知他为何要暗算于我。姑娘,是你救了我么?”
秦绿衣道:“除了我们还会有谁?倘若不是我们,你早就死在大街上了!”
黑衣人道:“多谢两位姑娘救命之恩,夏某没齿难忘。”语气十分诚恳。
叶琳笑道:“你先别急着道谢,我还要问你几个问题,还望你好好回答。”
黑衣人一愣,道:“姑娘想问什么?”
叶琳道:“你是谁,铁南山为什么要抓你?”
黑衣人微一犹豫,道:“在下夏惊雷,那老贼的名字我也是听姑娘说了才知道,至于他为什么要抓我,我也实在不知道。我跟他素不相识,无恩无仇,实在不明白他何以会对我下手。”
叶琳道:“那我问你,你是不是见过一个叫方铮的人?”
夏惊雷吃了一惊,十分诧异,道:“你怎么知道?”
叶琳在他面上轻轻一拍,道:“这么快就忘记了,看来老兄你的记性实在不太好。昨日我不过多看了你一眼,你就发脾气狠狠打了我车厢一拳。怎么今日见了面竟然不认识了?我看你昨日还神气得很,今日怎的变成丧气包了?”
夏惊雷惊讶地说不出话来,昨日匆匆一瞥,根本没看清楚对方长什么样,哪知今朝却落在她们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