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负蓝衫人之后,叶琳得意非凡,感觉心情甚是愉悦。其实蓝衫人于她并没有伤害,甚至还帮了她一个大忙,但叶琳还是忍不住要让他难受难受。她常常惹人气恼伤心,自己却觉得很舒服很开心。
在她心里,眼泪、伤心、悔恨、孤独、茫然,一天天累积,越积越多,成为她生命所不能承受之重。
她无力摆月兑,无人倾诉,也不知如何倾诉。久而久之,叶琳的性格变得越来越古怪。时而顽皮,时而忧伤,有时善良亲切,有时恶毒心狠。
没有人知道她到底是谁,来自何方,但她总是令身边的人惊讶不已。
当叶琳再次溜上顶楼,她已不再向方才那样着急心切。她伏在窗下听了听,忽然伸手在窗格上轻轻敲击三声,压低声音道:“小的高飞,老爷有要事让小的转告姑娘。”
只听里面一个女子的声音道:“你先等一等。”一阵脚步声过后,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人走了出来,正是枫铃。
她见门口站着的竟然不是高飞而是一个绿衣少女,登时吓了一跳。但她还没来得及出声惊呼,便已被叶琳一把扣住手腕,点了哑穴。
叶琳顺手在枫铃腰间一戳,枫铃整个身子登时瘫软,半分力气也使不上。枫铃又惊又骇,实在想不通这少女如何会出现在门口。而且对方出手如此之快,她还未反应过来便已被擒。
叶琳随手将枫铃抛在地上,反手带上门。
方铮闻声从床上坐起,刚想喝问是谁,一侧头见到叶琳,登时惊呆了,他实在没料到竟会在这里见到叶琳。
叶琳嘻嘻笑道:“怎么,方公子没想到会是我吧?”
方铮又惊又喜,挣扎着下地,走到叶琳面前,道:“你……你怎会在这里?莫非你也被他们抓来了?”说到这里,面色变得十分担忧。
叶琳嘴巴一撇,道:“你才是被抓来的呢,姑娘我是自己逛进来的。方公子在这儿挺享福的嘛!”说话时一双眼睛一会瞧瞧方铮一会瞧瞧地上的枫铃,眼中露出顽皮的神色。
方铮脸上一红,随即奇道:“你是自己来的?那你来这里做什么?你又是怎么进来的?还有,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叶琳双手一摊,道:“还不是来救你们的,不然你以为我吃饱了饭没事干,跑这鬼地方来看风景?”
方铮更觉奇怪,道:“救我们?还有谁?”
叶琳道:“事情说来话长,现在没工夫细说,咱们还是先救人要紧,你看好她。”说着走到妆台前,伸手到下面一模,手指果然触到一个小小铜钮。叶琳轻轻一转铜钮,只听屏风后传来一阵轻微的“嘎嘎”声,露出一道黑洞洞的门户。
叶琳大喜,提起方才蓝衫人的单刀护在胸前,闪身入内。
方铮见房间里竟然有间密室,不由大奇。他本想跟着叶琳一起进去,但想到自己现在手无缚鸡之力,就算进去也是添麻烦。于是立在密室门边,瞪大了眼睛紧紧盯着里面,侧耳细听里面动静。
叶琳进了密室,沿着通道慢慢入内。那通道甚短,走了几步便转入一间暗室。里面灯光微弱,忽听有人沉声道:“是林总管吗?”
叶琳一声不吭,紧了紧手中单刀,脚下步子轻移,慢慢走近。
刚走到转弯处,一件黑黝黝的物事破空而至,掠起呜呜风声。叶琳伸手一抄,模了模,似乎是一根旱烟管。
那声音厉声喝道:“你不是林总管,到底是谁?”
叶琳暗暗冷笑,叫道:“暗器来了!”右手将旱烟管向前一扔,身子立即蹿到对面,贴着墙壁向前急蹿。
微光中,只见对面一个矮小的身影迅速跃起,伸手接住旱烟管,手法干净利落。
叶琳手中单刀飞出,叫道:“暗器又来了!”
那人“咦”了一声,向后急退,不敢伸手去接单刀。
叶琳正是要让对方不敢妄动,趁着这一瞬间,她闪电般纵到那人面前,右手一掌拍出,将他击得飞了出去,重重跌在墙根下。
叶琳紧跟着一脚踏在他胸口,厉声道:“你们抓来的绿衣姑娘在哪里?”
那人吐出一口鲜血,伸手向旁边一指,喘着气道:“在……在那边!”
叶琳脚尖一点,将他踢晕,一转身,见里面竟然还有一间小小暗室。昏黄的油灯下,一个人委顿在地,绿衣白纱,正是秦绿衣。只见她脑袋低垂,似乎是死了一般。
叶琳大吃一惊,忙奔到秦绿衣身旁将她扶起,叫道:“小姐!”
秦绿衣“嗯”了一声,慢慢睁开眼睛,茫然道:“小琳,快来救我!”她眼睛虽然看着叶琳,但却没认出她来,只不住低声唤道:“救我,小琳……”
叶琳一阵心疼愤怒,恨不得立时将铁南山碎尸万段。她去外面拾起单刀,进来割断秦绿衣身上绑着的绳索,扶着她走到外面房间。
方铮一直盯着密室,一颗心焦急不安,好不容易等到叶琳出来,总算舒了口气。但见到浑身是伤的秦绿衣,方铮不由又是一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秦姑娘也在这里?
叶琳见到方铮脸上表情,道:“我知道你心里有很多疑问,不过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咱们先离开这里要紧,你还能走吗?”
方铮点点头道:“放心,走路的力气还是有的,只是咱们走了,她怎么办?”说着一指地上的枫铃。
叶琳道:“就让她躺在这里吧,你若不放心,就一刀杀了。”说着将手中单刀递给方铮。
方铮一呆,结结巴巴地道:“这……我……”
叶琳笑道:“好了,咱们快走吧,你还管她做什么?莫非你真要带着她走?”
方铮一怔,暗道:“你怎么知道我要带她走?”
叶琳扶着秦绿衣走到门口,回头道:“你再不走,我可不管你了!”说罢将秦绿衣抱在怀里径自下楼去了。
方铮望了一眼枫铃,见她也正望着自己,脸上满是惊惧之色,知道她是怕自己走了,这里的主人不会放过她。当下轻轻叹了口气,俯身将她抱起,大步出门。
叶琳在楼下等候,见他真的抱了枫铃下楼,忍不住怒道:“你真要带这女人一起走?莫非你真想娶她做老婆?”
方铮急得满脸通红,道:“不是的!我只是瞧她可怜,所以……”
叶琳抢着道:“所以什么?所以你就心软答应她了?你有没想过,也许她是故意在你面前装可怜,为的就是让你将她带出去,混进骆家堡?”
方铮看了枫铃一眼,摇头道:“不会的,她不过是受人胁迫身不由己,绝不你想的那种人。再说凭她一个弱女子也没什么好怕的。”
叶琳气道:“我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你若坚持要上这个当,我也没办法。”说罢扭头就走。方铮不敢再说什么,只默默跟在叶琳身后。
叶琳将秦绿衣放在船头,方铮也抱着枫铃上船。叶琳白了他一眼,一言不发,扳桨划船。
船一靠岸,叶琳便抱着秦绿衣当先而行,向西边高墙下奔去。方铮抱着枫铃,拖着脚步勉力追赶。
两人刚走到高墙下,忽听身后一个声音道:“墙高不便,何不走大门?”两人大吃一惊,一转身见身后假山石上一人盘膝而坐,锦袍疤面,正是铁南山。
叶琳暗叫糟糕,脸上却不动声色,笑道:“铁大爷好兴致,这么早起来看风景么?”
铁南山哈哈笑道:“小姑娘真不简单,半夜进门救人,我这做主人的竟然毫不知情。若不是清早起来透透气,恐怕还真让你将人带走了。”
叶琳叹了口气,道:“可惜终究还是被你发现了。”
铁南山笑容一敛,沉声道:“铁某纵身江湖数十载,竟然连番栽在你这个小丫头手里,此仇不报实在没脸见人。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师父是谁?”
叶琳笑道:“我叫叶琳,树叶的叶,王字旁,树林的林。你可以叫我小琳,我没有师父。”
铁南山双眼一翻,道:“这样一身好功夫竟然没有师父,你当我是傻瓜么?”
叶琳笑道:“你不相信我也没办法,我这个人很少说谎,只可惜每次说真话总是没人相信,唉,真苦恼。”说着放下秦绿衣,双手抱头,好像真的十分苦恼的样子。
铁南山沉着脸道:“你不说也没关系,我倒要瞧瞧是谁的弟子,敢在铁某面前如此放肆。”说罢衣袖飘飘,如一只大鸟般从假山上落下,十指如勾,抓向叶琳门面。
叶琳知道厉害,忙一把推开方铮,顺手抓起地上的秦绿衣抛到他手里。方铮一个踉跄,跌倒在地,秦绿衣跌下时又压得他胸口奇痛,忍不住皱了下眉。
叶琳轻轻跃起,避过铁南山手爪,单刀一挥,削下铁南山一片衣袖。铁南山面色不变,双手急抓,招招抓向叶琳脸上。叶琳连连后退,不断以单刀招架。
秦绿衣此时已渐渐清醒,见到叶琳被铁南山*得连连后退,急道:“小琳怎么总是后退,这可怎么办?”
方铮似乎没听到她的话,喃喃道:“原来她的武功这么好,我却一直都没看出来。”
秦绿衣白了他一眼,道:“小琳的武功自然是好的,只是我还是很担心。”
方铮道:“不用担心,铁南山不是她的对手。”
秦绿衣又白了他一眼,道:“你知道什么,她跟人打架从来都不用第三招,怎么这次这么久还没有将铁南山制住?”
方铮吃了一惊,讶然道:“她一个丫鬟怎么会有如此厉害的武功,你们到底是什么来头?”
秦绿衣瞪了他一眼,道:“丫鬟?你瞧她哪点像丫鬟?你怀里抱着的这个,恐怕连她一个手指头都比不上!”
方铮似乎没有听出她话里的讽刺,继续问道:“难道她不是你的丫鬟?”
秦绿衣道:“她是我的好朋友,我们也是一时好玩才假装主仆,其实她才不是丫鬟呢。”
方铮喃喃道:“难怪,我从来都不觉得她像个丫鬟。世界上哪有这么美丽的丫鬟,又怎会有如此武功的丫鬟?”
秦绿衣不再理他,专心看两人打斗。此时叶琳已不再一味后退,偶尔也会还击一招。铁南山面色凝重,看不出喜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