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希绝对可以算是萧然第一个认识的年纪相仿的朋友。以前在天山,人人将自己视为没有父母而被族长从外头捡来的小杂种,尽管被身份尊贵的玄冰飘扬亲自负责抚养,依然没有人正眼瞧过自己,唯一能跟他说上话的同龄人,就属一起长大且暗恋了多年的玄冰飘舞了。飘舞是最强男人玄冰飘雪的亲妹妹,也是玄冰一族仅有的金枝玉叶,掌上明珠,身份高贵不说,人又长得极其可爱。因此包括亚瑟在内的族中子弟纷纷竞逐其裙下,众星捧月般地供着,哄着。飘舞受尽宠爱,哪有多少时间和心思去照顾萧然的感受,更不会跟他去讲太多关于外界的事情。
而法希不同,一路上聊个没完,却也让他长了不少见识,对整个大陆的势力分化及人情世故总算是有了大致的了解。
长达一周的漫长旅途中,凡是路过一个乡镇,二人均屡试不爽地利用辉耀会说话这一惊人特点,吓退老板,骗吃骗喝,然后抹嘴走人。
途中萧然还渐渐从法希那里学会了不少坑蒙拐骗的怪招,虽然暂时派不上用场,却出人意料地在往后的日子里,帮助萧然一次又一次地绝地逢生。这些都是后话。
一周之后,二人终于风尘仆仆地发现了期待已久的北国枫城。
整座枫城座落在靠海的悬崖之上,城外延绵数百里望去,全是一片枫叶飘舞的金色,令人叹为观止。
看着城内忙碌着的密密麻麻的人群,萧然由衷赞叹道:“好热闹,我活这么大,尚是首次体会到,什么叫做人声鼎沸,这么多人的声音混在一起,简直让人晕头转向。”
法希一副见惯大场面地样子说道:“赶了一天路,不知不觉肚子又饿地难受。”
萧然已近开始习惯这具御灵级的身体,一天不补充餐饮根本毫无异样,但是考虑到伙伴的感受,只好思索道:“我们是先去犒赏肚子呢,还是先打听了赛奥斯的下落再吃。”
法希回以一个神秘的笑容道:“谁说过这两件事不能一起完成的?”
只见他随手抓住擦肩而过的一名小个子,一把扯回面前,故意将声音变得老粗地问道:“喂,小子,我是法希大爷。大爷问你一件事?”
那个小个子一只手将灰色斗篷的帽子往下使劲拉着,遮住至少半张脸,然后支支吾吾地说道:“我……不知道。”
萧然客气地看着紧张的小个子说道:“别害怕,我们还没开始问呢,你怎么就说不知道。”
小个子急忙挣月兑了法希的手,摇晃着往回跑,一边跑一边不住回头看来,直到转过一个街口然后消失不见。
法希模着下巴笑道:“有意外收获。”
萧然愕然瞧着他问道:“什么收获?”
法希奸笑一声,道:“这小子鬼鬼祟祟,肯定是偷了别人东西急着跑路。我们跟上去,用正义的拳头将他暴打一顿,然后就地分赃。”
萧然犹豫道:“分赃?”
“不义之财,见者有份!”法希扯着萧然就追了上去。
二人悄悄跟着小个子一路穿过无数大街小巷,终于来到一处空旷无人,只剩下一排排高大枫树的城墙脚下。
小个子四处张望了一眼,见四下无人,这才放心从怀里揣出一坨纠缠着的五彩珠宝项链,轻声叹息道:“还好,没掉。”
“嘿嘿嘿,”法希拉着萧然从一颗粗壮的枫树干后缓缓走出,笑容无比奸邪可憎。
小个子忙收起珠宝,又惊又怕:“是你们,你们怎么跟来的,你们想干什么?”
法希来到小个子跟前,双眼贪婪地盯着小个子斗篷里露出来的珠光宝气,阴笑道:“老实交代,哪偷的?”
小个子娇小的身躯瑟瑟发抖地说道:“不是偷的,是我从赛奥斯公爵大人府上拿的。”
萧然和法希闻言心下都是一震,居然会有这么巧的事。
只见法希一手抓住小个子纤弱的手臂,大喊道:“好哇,居然偷我们未来上司的珠宝,快跟我回去受罚。”
小个子一听急了,声音已经带着哭腔:“别,我求求你们了,我好不容易借这个机会跑出来的,这些只是我暂时向公爵爷爷借的,以后等我回来了会还的。”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法希伸手就要扯开那人的斗篷,喝道:“把珠宝先交出来。”
“啊啊啊啊啊!”
随着一声划破云霄的高音尖叫,法希的右脸同时被盖上了一个火辣的小手印。
“靠,还动手?”法希正要一巴掌拍回去,却瞬间惊愕地僵住了。
只见小个子敞开的灰色斗篷里,几大串珠宝随之滑落,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对高耸诱人的胸脯,把一件粉红色的紧身丝质内衫高高撑起。
法希连忙探手掀下对方的帽子,首先牢牢吸引着他眼球的是一头粉色的美丽长发,随着帽子的掀开,顿时向四周垂撒而下。
而萧然的反应要比法希生涩得多,眼神依然停留在那斗篷内的高耸之上。
二人愣了半天,终于开始注意那人白皙如水晶的一张小脸,随后不约而同地惊呼了一句“哇哦!”
飘舞的美简直无法与眼前这个同龄人相媲美,无论是水灵地一双大眼睛,还是娇挺的鼻梁,甚至细看那粉红色的睫毛,均要让人由衷惊叹一声:极品!本来就没见识过太多女人的萧然,此刻已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那撼天振地的跳动声。
“怎么回事?”法希终于回过神来,小声嘀咕道:“我听说只有北国皇室成员的头发和眉毛,才是粉红色的。”
“其实,”小个子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轻声说道:“其实我是这个国家的三公主,我叫盼盼。”
“我的妈呀!”萧然和法希闻言又是默契地一声惊呼。
“太假了吧?”法希难以置信地喊道:“我今年连续遇到两个贵族了?还居然一个比一个贵!”
“我……”盼盼柔声说道:“我是悄悄跑出来的,趁着去赛奥斯爷爷府上赴宴的机会,才能够逃出来。我也不想偷人家东西的,可是我实在太想独自出来了,我从出生以来,就一直没有离开过这个城市,一年又一年,城外的枫树叶子凋落了又再长出来,而我却始终被供奉在冰冷而金光闪耀的皇宫里。我只想知道,这座城市外面的世界是什么颜色的。”
“我真搞不懂,”法希无奈地摇头道:“吃喝不愁,有无数侍卫和女婢伺候的日子,居然还有人会厌烦?”
“我知道我很幸运,我并不是不懂人间疾苦,”盼盼急忙解释道:“每天晚上我都听姐姐给我描述着外面的战火连绵,但也有惊心动魄的传奇,还有许多我做梦都没见过的地方,例如五彩斑斓的利尔娜迷城,还有冰天雪地,洁白无尘的西方极地——天山。”说罢双目透出令时间任何男子都为之心碎的迷离眼神,幽幽叹道:“哎,谁又能了解我的渴望。”
“我能了解!”
一个斩钉截铁的声音,从萧然的嘴里蹦出。
盼盼灵动的秀目朝萧然看来,萧然强压下心头的小鹿乱撞,然后说道:“我也是偷偷跑出来的。”
这句话比任何奇珍异宝都要让眼前这位美丽的小公主惊讶。萧然继续说道:“其实,我也从来都没见过外面的世界。这是我第一次离开家,离开一直照顾着我的族人。”
一旁的法希忙岔开话题说道:“对,为了让自己变得更坚强,也变得更成熟,这个男人毅然决定背井离乡,独自来到这个美丽的城市,投身军队,报效整个大陆的子民!”然后又谄笑道:“公主殿下,其实我也是个含着眼泪走出家园的男人,我被称为流浪的……”
“你要参军?”不待法希把话说完,盼盼便打断了他的苦诉,望着萧然问道:“你要加入哪支军队?”
萧然讷讷地回答道:“赛奥斯公爵麾下的七杀军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