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觉得身边像有什么裂帛之声,随着一股劲力想要把龙儿拉回去。龙儿一用力挣月兑了,听见一个凄惨的叫声在身后响起,她知道自己通过了清角殿。是以刚才龙儿的红丹是为了保护桑冰姬,歌网崩溃时她元气必损,有了龙儿的七珍光盾,就不会有性命之危。
现在龙儿又站在了木拱桥上,前面是同清宫殿没甚区别的木质大殿。从傍晚到已经快半夜了,龙儿有些心急,匆匆跳入清徵殿。
这里很美。轻薄的烟雾若有若无地悬在殿中,异香扑鼻。没有梁柱,没有座椅,中间是一个金边圆池子,池水中静静躺着几多含苞半闭的睡莲。
“这么美的殿宇,想必清徵护法又是个女子吧。”龙儿一面踱步,一面试探着小声嘟囔。
“可惜扫您兴了,他不是。”一个沉沉的声音答道。龙儿一回头,看见从侧面走来一位翩翩少年,走到近前,彬彬有礼地一欠身:“清徵护法,楠宫狄。”
龙儿抬头细看,少年面若桃花,浓眉大眼,削鬓油髻。龙儿一面自报家门,一面想道:这些护法真是什么人都有,中年妇人、少女、壮汉,现在眼前这个又是个清秀少年,看眉眼倒有些像轲潇师弟呢。
楠宫狄听罢来意,微微一笑:“您已经过了三重大殿,想不是凡人了,我这里也就陪您玩玩而已。”说着慢慢从身后取出一支象牙长箫。
龙儿赞道:“好一支箫,桃李店里的货色到这里也要失色。”
楠宫狄浅笑道:“过奖了。请教请教。”说着,脸上的笑还没退,忽地手一抖,箫管直奔龙儿面门指来。龙儿几乎未动就躲过了这一下,又见立刻牙箫又到,直指后心。龙儿一面闪过一面在心里赞道:五大护法的确是一个比一个厉害,这楠宫狄的身手足足比松下客快了一倍。转念悟到,原来看似年轻的桑冰姬和楠宫狄一定修习了返老还童之术,实际上远不止少年了。
正想着,只见楠宫狄跃起,脚尖往龙儿肩穴点来,一面稳直上身,不慌不忙抄起牙箫,悠悠呜呜地吹了起来。吹了一句,将身一转,双脚又踢过来,连连三招,而箫声不停。龙儿好奇,一面躲过一面观看,只见楠宫狄一面双腿练练功来,上身却始终保持直立,不论头随着招式如何变动方向,双手始终擎着箫,口也一直不停地吹,令人不住称赞。龙儿有心观看,并不还手,只躲不攻。只听那箫声或喜或悲,如怨如慕,屡转奇峰,妙处层出不穷。
楠宫狄见伤不到龙儿,便纵身跃到空中,拍掌三下,再次吹起牙箫。这词的曲调全然不同,时而如深山老林之风,时而如幽谷宿鹰之啸。再看脚下的金边莲池,池水渐渐冒起层层气泡,像是沸腾了一般。忽然,楠宫狄牙箫一个高音,两条水柱从池中升起,像两条白练一样向龙儿飞舞过来,带着两股劲力。龙儿左右躲闪,这白浪像两条巨蟒一样,想将龙儿卷在其中。龙儿心中暗笑:凭你这么大的本事,虽然能以箫音控制自然之水,却不知我才是移山倒海的真正法门!于是轻喝一声,一挥手,抓住了两条“白练”,像耍长袖一样耍起了水柱,惊得楠宫狄目瞪口呆。龙儿用力一推,将两条水柱推回了水池,哈哈笑道:“楠兄弟,人家吹箫能引凤,你这是吹箫引浪吧?”说罢向池边跨去。
不料龙儿刚到池边,池中忽地升起七根玉柱,以七道金锁互相连接,像是把莲池封住了一般。龙儿见状,心中暗想:此处必定是下一重殿的入口,看来须得解开锁。便仔细观看,寻找解锁之法。
楠宫狄一面加紧吹箫,一面又一阵风似的过来攻龙儿的右首。龙儿只好在躲闪的间隙看着水面的变化。只见随着箫音起伏,水波似乎也在一起一伏,似乎是随着箫音唱和。那几朵半开半闭的睡莲,此刻都已紧闭。龙儿仔细一数,发现睡莲也是共有七朵,位置奇特,大小不一。“看着七道锁和七朵莲倒是很特别,那七朵莲由大到小一字排开,倒使我想起了琴上从宫弦到半宫七个音。”龙儿一面闪过楠宫狄一招,一面思忖,转而向楠宫狄笑道:“楠兄弟,这机关就是通往清羽的大门。只是这锁想必要听你的箫音才能开呢。”
楠宫狄笑道:“龙小姐何等聪明。即是这样,你就是要了我的性命也还是无用,因为你不知道开锁的萧曲。”
“不管什么曲子,也离不了那七个音。我且试试——”龙儿沉着脸说道:“我不用箫,就能解开锁。”说罢,未等楠宫狄接口,已经纵身跃上玉柱。
“你这殿是清徵,咱们就从徵音开始。”龙儿说罢,轻轻跳上第五朵莲花。
“先试几个音。”龙儿从第五朵跳到第六朵,又跳到第一朵,只见她一起身,刚刚立过的莲花就绽开了花蕾,随即又合上了。如此三下,三朵莲花开了又闭,惊得池边的楠宫狄呆若木鸡。
龙儿回到第五朵“徵莲”上,刚要跃起,忽见楠宫狄回过神来急忙挡住龙儿去路。龙儿心念一动想道:“我且试试方位,若他紧守哪朵莲,那下一个音一定是那个音了。不如来个‘仙人指路’罢!”然后纵身跃起要往“宫位”莲花上跃去,楠宫狄伸出箫管要挡,被龙儿顺势抓着箫管一带,不仅龙儿自己落在宫位上,还把楠宫狄推到了角位上,瞬时两朵莲同时开放,只听咣当一声,第一道金锁应声掉落!楠宫狄气的捶胸顿足,龙儿哈哈大笑:“多谢多谢!来来来咱们再玩!”说罢再度跃起,却见楠宫狄只守不攻,心说:“看来下一段第一个音必是角音。”于是在空中顺势一翻,在楠宫狄眼花缭乱之际,抓住了他衣襟将他提起,只见角莲绽开,楠宫狄大骇。如此这般反复数次,金锁连开六道,只剩下最后一道锁了。龙儿正要继续跃起,忽见楠宫狄并不拦着,反将箫管指向自己的喉颈。不好!他要自杀!龙儿忙一阵旋风,抓起楠宫狄将他拉出池外,一边暗想:清音族人真是死守气节,可是也太迂了点。龙儿将他放到地上,快速封了他的穴道,使其不致乱动。“这下只有一个办法了。”龙儿想着,念动咒语,只见楠宫狄已然像睡熟了一般。原来这是龙儿施的摄神取念之咒,能够进入楠宫狄的意念之中获取他的记忆,而不伤其人。
不多时,龙儿已经明白,顺势解了摄神取念之咒,又回到莲池之上,一顿飞舞,顺着洪钟一般的声音,最后一道锁也豁然洞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