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之缘 第二章 饮恨别离(下)

作者 : 大力皮搋子

秦风手中的那一团烈焰早已飞出,掠过之处,空气竟如被撕开裂缝一样出现异样的光华。

对他们来说,十丈的距离根本就谈不上距离,不及眨眼,那火球已然飞至九尾蛇身前,九尾蛇眼中如寒钉般的光芒顿时绽放,巨口一张,一道紫黑色的毒气迎上了那团火球。

那毒气虽然是一团并不凝聚的气体,却宛如实质,牢牢地与火球对抗,片刻之后出现了瞬间的安静,随即只见中心一道红光淡淡闪出,释放出千百道细芒,红光扫过之处,巨大的岩石便如同豆腐一般,被切的如镜面般平整。

随后,巨大的山谷开始震动,那些原本存在不知了岁月的岩石全都在一瞬之间化为了齑粉,如洪水般怒涌而出的火浪将一切淹没。从远处望去,像是一座长眠的火山蓦然爆发。

过了少时,火焰渐渐退去,只见三道浑圆的护体真气正围绕在两人一妖身外。秦风心中不禁暗惊,才一进洞便遇见了这样一个强劲的妖物,即便打败了它,真的还能打败那传说中的犀渠吗?

再看九尾蛇那边,长足七尺的红色蛇信不断伸吐,如同鬼使的血叉,但眼中却是流露出难以掩盖的惊骇之色,此刻正尽力保持嚣张的气焰,想将这二人惊走,它修为数千年,已然灵智极高,它知道自己绝不是那二人的对手。

身后的九条尾巴当即立起八条,在空中如臂般挥舞,宛如妖神,气势骇人。然而那一条没有立起的尾巴更为妖异,正慢慢的变成暗黑之色。

秦风轻轻吐气,似做出一个决定,将身直立,手握剑柄,眼神一冷之间,使得那九头蛇浑身一颤,立刻大吼不止,好像感受到了秦风隐约升起的杀气,眼中露出惊惧的神色。

与寻常不同,众所周知,宝剑出鞘,必然有划到剑鞘的“哐当”的声音,然而此时,却是异常的寂静,只有山谷里的风还在呼啸而过,连那大吼九头蛇也安静下来,不知等待着什么的降临。

此剑没有一寸一厘的剑刃,只是有一截剑柄!此刻,那九尾蛇竟好像天塌一般,不断竭力嘶吼。

秦风怒然斩下,看不到丝丝剑芒,感觉不到阵阵剑风,刹那之后,八颗头颅顿时砰然落地,血如泉涌,将整个洞顶染红,那只变黑的第九蛇头骤然立起,口吐人言道:“太虚!是太虚神剑!”说完,也落得与前八颗头颅同样的下场。

九尾蛇死后片刻,洞内突然金光大盛,如太阳般不住闪烁,秦风定睛一看,原来那金光是从九尾蛇的九颗头颅上放出。

待金色慢慢褪去,那九颗头颅竟化变为九把金色的精短匕首,长约三寸,细看去,每一把匕首都篆刻着四个遒劲之字“九尾金匕”秦风一看便知这是那九尾蛇全身千年修为的所有精华所炼,绝非凡物!

收入腰间,秦风转过头来,一边将太虚放入剑鞘,一边温柔的看着玉然,面露微笑,好像离成功又迈进了一步。玉然叹道:“你连‘太虚神剑’也用了,我明白你对我的心意,只是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好像会出什么大事。”

秦风抚模着玉然的秀发安慰道:“关心则乱,你只要跟着我,不许你出手,否则我可不原谅你,我还等着看我的儿子呢,名字我都起好了,就叫‘秦默轩’,好不好?”

“哼,你怎么知道是儿子,我说是一个跟我一样漂亮的小女儿。”玉然甜甜一笑,可倾天下!

“哈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只要你们幸福就足够!”含笑相视,一泓秋波淡起心中。

两人继续向前走去,几十丈之后,突然之间,一道黑色的气柱没有丝毫征兆地飞掠而来,到两人三丈跟前,更是如同获得了惊天之力,顿时长大三倍,直径达到半丈大小,旋转起来如同巨魔煞口。

对于常人来说,这黑色气柱乃是魔煞之气,对灵魂和身体有着极大的危害,运气好的话也仅有极少的逃命的份。

可秦风此刻眼中光华爆闪,似看到至宝一般,口中念动:“弥天之道,魂为引!”

随即秦风双手结起奇异的法诀,速度虽慢,指间却似贯穿了清风,但又充满了神秘。只见秦风胸前原本安静的天魂珠骤然释放纯粹至极的黑暗光芒,宛如一个黑色的太阳!

黑芒瞬间占领了整个山洞,那黑气与此光刚一接触,立显颓势,仿佛是弱小的兵卒见到了无上的君王一般唯有下跪的份。

黑气一顿,便是调头死命地奔逃而去,不料那天魂珠神力无物可挡,硬是将它拉了回来,最后形成一个全黑的结界,开始吞噬那黑气。

秦风手中法诀再变,黑色结界顿时收缩百倍,将那黑色气体完全吞噬。与此同时一切黑暗全部消失,洞内又恢复了刚刚的一切,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天魂珠此刻那黝黑光滑的表面上,突然间极为微弱的闪烁了一下。秦风微微一笑,待那天魂珠变为了原样,拉着玉然的纤手便向前跑去。

转过七处转角,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石厅,石厅约有五丈见方,中间赫然竖立着一块古老至极的破损石碑,石碑上有字,只像是被鲜血粘住了一般,看不清楚,秦风挥手一掌袭去,那石碑似覆盖着化解之力,将秦风这一掌全部融合,不起波澜。

秦风目光炯炯,此刻摇了摇头,他不想横生枝节,只是带着玉然径直向内走去,却不知道他们原本来时入口处的天空,此刻已经风起云涌,天色大变!

“啊~~啊,好疼啊!”玄天山上,一直传来一个女人的嘶喊之声。

这女人便是云万天之妻,名唤月如。

如今月如十月怀胎已足,此刻正在痛苦地分娩。万天立在屋外焦急的等待里面的消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只能听着心爱的女人那撕心裂肺般的哭喊。

终于,哭喊中多出了另一种声音,“呜哇~”,一个女敕弱的哭声响清脆地响起,万天搓了搓手掌就要冲进门去。

冲入屋内,万天看着月如躺在床上,脸上的汗水还未擦去,却是有了温婉的笑意,心里出现顿时七分感动,三分爱怜,不知不觉中泪水已经划眶而下,滴湿了地面。

此时,婴儿的啼哭声又再响起,云万天顿时喜得不亦乐乎,快步走了上去。

从接生婆怀里将那婴儿接过手中的瞬间,云万天不禁大惊,在这个刚刚降临于世的男孩的额头之上,有一个飘逸的“龙”字!

万天心中大为喜悦,看着看着,名字便在心中油然而生,“月如!月如!快看,是个男孩儿。还有……”话至此断,万天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是好。

月如经过一番剧痛,身体已然虚月兑,幸好她修为不弱,很快吸收了天地灵气,身体恢复了大半,此刻听到丈夫如此兴奋地叫自己,自然也是十分高兴。

接过孩子一看,月如轻轻地抚模着婴儿那润滑如丝的脸蛋,蓦然间朱唇微启,那白金色的龙字十分显眼!

“月如,孩子的名字我想好了,就叫云御龙好不好,我希望他将来御龙舞凤,一统天下!”说完,万天脸上充满了向往的神色,似这些事情就发生在眼前一样。“好啊,就叫云御龙。”两人相视一笑,万般柔情不可明说。

南方莽莽十万大山,乃古之绝地,常人万万不可前去,毒障妖兽数不胜数!然而此刻,这十万大山中,在那天虞山顶正有二人当空而立。

此二人一个是身着红衣的青年男子,另一位是一袭蓝衣的长须老者。

那红衣男子一股刚烈之气直冲苍天,手中持着一把赤红之色的战刀。刀上隐隐有烈火燃烧之势,“龙炎”二字刻印在刀柄之上!

那蓝衣老者与之对应,沉稳之气遍布天地,手持一把青蓝羽扇,扇上正面书写一个“缘”,背面书写一个“极”。

两人对立了许久,犹如两股互不相容的可怕力量横亘于天地之间。那红衣男子一头红发飘荡,终于说话:“你也感觉到了吧,我们之间也该开始了。”

老者目光凝重,却淡然一笑道:“没错,我也感觉到了。只是我们之间还没到时候,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人需要我们等待。”

“老不死,你不要总是拖拖拉拉,千万年来一直如此,不会是怕了吧!”红衣男子显得有些愤怒。

“你我善缘未尽,且慢动手。”老者目光闪动,淡然道:“再说就算我与你一战,你也绝不是我的对手。你不信我与你打个赌如何?”

“战未战,何来胜负?本尊平生一喜战,二喜酒,三喜赌,有什么话,快快讲来!”

老者笑道:“这赌注是这整个天下。你若赢了,我便如你所愿,与你一战。你若输了,放下手中的战刀,不再烦扰老夫。”

“哼,”红衣男子有些不屑地道“好,你说吧,如何算赢?”老者道:“你可知道灭天战神这个传说?”

那男子文艺也不得不微微沉思道:“本尊确实听说过,灭天战神降临的预兆是天降九道龙雷,形成九龙佑神大阵。那灭天战神便将出世。只是,这与你我之战有何关系?”

老者沉吟片刻道:“我已经算出,那灭天战神将于今天出世。我想与你一赌,看他是否真能灭天?”

红衣男子低声道:“如此一赌,只怕天下苍生要遭殃了!”老者笑道:“江逢战,你逢人必战,难道这就对得起苍生?”

红衣男子大笑道:“哈哈哈,不错,好,本尊就与你赌上一赌,你赌什么?”老者笑答:“我早就料到你会这样,我就赌他能够灭天,如何?”

“好,那本尊便赌他不能灭天,秋鹤老仙,你可不要后悔,若是你输了,可要与我全力一战。”说完瞬间遁远。

那秋鹤老仙并未马上离去,而是眺望着远方,自言自语地道:“孩子,你可不要让老夫失望。”说完,目光一阵踌躇,可惜谁也没有看到。

送仙岭中,最中央处,正有三股可怕的气息不断攀升,其中两股是秦风和玉然,而另一股气息,则是那传说中的极凶恶兽——犀渠。

那犀渠面相如牛,十分凶煞,身上的肌肉拱起老高,吼叫之声如婴儿啼哭,十分瘆人,令人胆寒。

秦风此刻正全力对抗着犀渠的气势,猛然发现,身旁的玉然不知为何突然倒在地上,双手摁住小月复,极力哭喊。

原来,犀渠乃是灵气极为充沛之物,聚天地之精华已经几千余年,婴声之吼终于唤醒了玉然体内胎儿的生命。

那幼小的生灵正极力的想要来到这个世界上,只是谁都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犀渠发动了攻势,双脚一跺,有如裂天之势,整个送仙岭都震摇不止。

秦风将一股灵气输给玉然,使她脸色稍好一些,但丝毫没有减轻疼痛。

终于,那天魂珠又释放出了万道黑色光华,立刻将那犀渠镇住。它眼中第一次流露出了惊惧的神色!

终于,玉然将那孩子生了出来。只见她疼得已然昏厥过去,再不省人事。秦风见状,猛然出手!只见山洞之内立刻出现了许多流星似的火光,越来越大,最终形成一个八卦流星阵,将那犀渠围在中央。秦风眼神一寒,身体高高跃起,手中法诀一变,那流星阵便自动旋转,似一片通天火海,十分壮观。

秦风以指为引,只见那一道道流星忽然停止旋转,倏然向犀渠飞去。烈火之势将周围的空气烧灼成一片真空,形成一方结界,所以任犀渠如何叫喊也没有声音。

当秦风正以为犀渠在劫难逃的时候,只见犀渠浑身突然红光闪烁,身上突然浮现出无数符咒,不断按二十八星宿的阵法转动,最终一一印在犀渠身上,形成一件赤红战甲。除了眼睛,所有露在外面的皮肤全都遮挡的极为严实,令人惊叹。

此时,那记流星火雨终于触及犀渠之身,一颗颗天火夹着燃天之势,不断想要突破这红色战甲,可是这战甲好似坚如磐石,虽然有些吃力,但也都将那绝强的攻击阻挡在了犀渠体外,不能伤及它半分。

那两股惊天的力量将天地颤动,玉然的身体被卷到了空中,鲜红的血液破口而出,脸色带着一抹死灰死灰的落下了。

秦风目光中露出焦急,瞬间赶到玉然身旁,抱住她不断的以灵气为她唤回生命,但生命如水流逝之初就不打算再回头,玉然的身体已经渐渐开始虚衰了。

秦风死死抓住玉然的手腕,不断地摇着玉然的身体,呼喊她的名字,男儿的泪水已将玉然的衣服打湿,但伊人依然没有醒来。

秦风万分无助之下,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他想到了胸前的天魂珠。

于是秦风正坐念道:“万古精魂,魂化其神。神得其精,精养其气。气化元身,天命归人。”说完,天魂珠突然之间呈现出紫红色的光芒,将玉然的身体笼罩起来,那紫芒不断旋转,最终化为一道银河般的漩涡,向玉然的百会穴中冲去。

与此同时,那犀渠也完全化解了流星火雨的威力。秦风没有再去管它,也没有惊讶,只是眼中含着泪水,紧握着心爱之人的玉手,希望她能睁开眼睛看看自己。

终于,在天魂珠的神力驱动之下,玉然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看着眼前的男人,晶莹的泪水顺着了美丽的脸庞流下。秦风刚刚叫出:“玉然,你……”话没说完,玉然便打断了他道:“风,不要说话,否则你也许再也听不到我的声音。我知道自己元神将灭,可是刚刚在我穿越死亡的时候,是你将我拉了回来。风,把孩子抱来给我看看,好吗?”

“好、好!”双眼通红的秦风有些手忙脚乱第抱起了自己的孩子,然而就在他双手触及孩子的一刹那,天魂珠突然间有了极其强烈的的反应!

天魂珠释放出一个青蓝色的气场,急速转动之下,最后凝聚成为一股深蓝色的力量冲天而起,几丈之后又向下折返,全部灌入那婴儿的天灵盖中。

其中,天魂珠中不断闪射着七色光芒,最终汇聚成一个小人的形状。然而那婴儿看上去丝毫没有痛苦的神色,伸着胖胖的小手,不断地挥舞。

待那蓝光全部灌入之后,婴儿未哭,只是安然的睡着了。秦风赶忙将他抱到玉然面前。玉然看着自己的骨肉,忍不住失声泣啜起来。

片刻之后,玉然双眼中有了难明的神色,破涕为笑道:“风,你猜对了,是个男孩儿。”秦风心中更痛。“我临死前还能看你们父子一眼,已然无憾,本想长留你身边,最终上苍不能容我。咳……咳……”话语至此,玉然又吐出了几口鲜血,那如烈火般鲜艳的血好像在述说着生命已经到了尽头。

秦风疯狂地吼叫,顾不得一切,只是用尽全力为玉然续命。这让垂死的玉然又有了丝丝生机。

秦风摇着头,嘴唇颤抖地道:“不!不会!我不会让你离我而去,我现在就为你取出五龙内丹,我们归隐山林,再不问人间之事,看着我们的默轩一天天长大,好吗?回答我,玉然,玉然!不要,别离开我,求你了!”秦风泣不成声!

他无法接受,儿子刚刚出生,心爱之人却要立刻死在自己眼前,自己空有一身傲世修为,却不能挽回爱人的生命,他恨!苍天不公!

玉然用最后的力气睁开眼睛,气若游丝地说:“风,别这样。如果你还爱我,答应我,好好活下去,把孩子养大。我在天之灵,会日夜守护保佑你们的。我这把‘挥雨’剑,就让默轩长大之后,送给他心爱的姑娘吧。记着,我永远爱你,从不也绝不后悔……”嫣然一笑,带着不舍,带着离伤,九州大地最美丽的女人从此香消玉殒,魂归九天!

秦风呆住了,愣住了,回忆不断闪现,那些快乐的日子,全如过眼云烟,在刹那间无情地溜走。

没有话语,没有怒吼,没有捶胸顿足,只有默默的伤悲在描绘着这个苍凉的时刻,只有阵阵山风在轻叹着这份凄美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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