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年世界末日来临前一小时南极冰川向南双眼紧闭,迎风立在空中,突然吐出一口鲜血,只觉全是法力瞬间被抽空,肉身连抬手的力气也丧失。劫云瞬间消散,向南从万米高空急速跌落在南极一座冰山,强悍的肉身撞击到山面,冰山随之崩塌。向南吐出一口浊血,眼神黯淡,喃喃自语:“为什么?为什么?别人渡劫,我也渡劫。别人至多经历九重雷劫,而我却硬生生顶了九九八十一重,贼老天,难道我还不够资格飞升仙界?”
回想一生,向南气运滔天,天材地宝,寻获无数。百岁凝结元婴时,又意外食得一粒百万年结一果的上古神果,开拓出双婴九识海。精神力,法力精纯浑厚程度,无人可比。加之天资独一无二,自创浑天决,威力通天,又有九大识海,可无限修习各家修仙秘术。900年即修至渡劫,身兼道,魔,佛,法,儒,巫,妖,鬼,阵各家所长,被修真界称为古往今来最年轻最有望飞升仙界第一人。
可恰恰是这天资卓越,心智坚韧的天才,在这末日来临之际,各派渡劫期修士均成功渡劫,飞升此界而去。自己却遭遇九九八十一重雷劫,在最后一劫,心雷之劫袭来时,功亏一篑,打落凡尘,这天理何在?
向南从冰堆里艰难爬起。还有一个小时,就是世俗界称为末日,修真界称为清洗的大灾难降临。清洗,对,就是清洗,这个世界将被神清洗,所有有生命的东西都将被神抹灭。然后……向南不知道然后……他只知道渡劫失败,纵然自己法力通天,他跟凡人没什么两样,一个小时后,消失在这个世界,他不再有然后,这个世界都不再有然后……
向南望着冰水中映照出自己英俊飘逸的脸庞,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在自己坐化前一个小时的时间。可仔细想想,却只能眉头紧皱。
他无父无母,是个孤儿,10岁时因身具一种让人看不清是好是坏的灵根,被修真界第三大道派飘云阁从世俗界带回,拜在一筑基期大圆满境界的糟老头门下。糟老头弟子数百,向南少言寡语,性情淡漠,不受其师重视,与同门亦甚少交谈,无甚感情可言。20岁在师门领取筑基丹一枚,默默筑基成功。恰逢糟老头出外办事,与魔门发生冲突时重伤,回来没多久,就逝去了,身边师兄师妹哭成一团,向南一滴眼泪也没有留。就这样,向南在飘云阁又成了无主孤儿,享受着阁内最低的灵石丹药待遇,60岁时意外凝结金丹。这在当时修真界虽说不算天资纵横,也算进展神速。门下元婴期长老见后惊喜,预收归门下,向南以出外历练为由婉拒好意,自此离开飘云阁。百岁时于一孤岛冲击化丹成婴,意外寻得一上古遗迹,食得天地玄果,获双婴九识海,自此一飞冲天。因九大识海容量惊人,向南化名拜入各家门派,偷学各家秘术。后又因修习儒家功法遭遇瓶颈,入世俗学习诗词歌赋,治世韬略。识海之中,无论世俗,修真,各类杂学,经典无数,300岁晋升洞玄期后,集各家所长,自创无上心法浑天诀,闻名天下。功法大成,伴随着实力越强。可其淡漠个性,加之修习佛法,甚少与人结怨,自己通过所学阵法知识以及让人嫉妒到死得气运,孤身一人搜寻全天下上古遗迹,通天法器,仙丹神果,得之无数。区区600年,从洞玄晋升分神,化虚,法相,渡劫。这一路走来,甚少与人交集。此刻,向南才突然发现,他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牵挂。
(此界等级划分:灵动,筑基,金丹,元婴,洞玄,分神,化虚,法相,渡劫)
向南忍不住向天长啸:“老天,你是不是瞎了双眼?我的一生,均为修成大道而生,其间没有任何懈怠,自认天下间没有任何人比我道心更加稳固。心雷之劫我什么也没有看到,你却定我输?为什么,为什么?你能告诉我,为什么?”
向南朝天呼喊数次,上天没有给他任何答案。给的是,天地变色,地动山摇。清洗前兆,已然开始。
大海怒了,海啸足有千米高,席卷陆地。
地怒了,地壳四分五裂,火山喷发,地底岩浆浮出地面。
天怒了,闪电呼啸,冰雹无情的散落。
人们怒了,双目狰狞,诅咒着老天爷的不公,在血与火的洗礼中,挣扎求存,不向命运妥协。
向南怒了,本命法——斩天剑从头顶飞出,飞速变大,向南含着泪驱使着巨剑,飞向天际,就算死也要死得轰轰烈烈。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斩天我手,我必斩天!
“为什么!为什么!?”向南最后一次呐喊,挥出毕生法力所集之一剑,一往无前。
“我能告诉你为什么。”脑海中传来一苍老沉稳的回声。
“我在哪?”向南从昏迷中醒来。他记得他挥出最后一剑时,一道白光袭来,肉身瞬间支离破碎。耳边隐约听到有人说:“我能告诉你为什么。”
“你还在原来的地方。”熟悉的声音在脑海中想起。
“你又在哪?”向南问道。“我在我该在的地方。”声音依旧来自脑海。
“我死了吗?你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向南迷迷糊糊的问道。
“你肉身已然兵解,可你的灵魂,被我所救。小辈,你所在的世界已经不在了。这个界面所有的生灵,已经被清洗,你是唯一能留下残魂的一个人。其他人,不论是凡人,还是你们所谓的修真者,都没有转世重生的机会,他们彻彻底底的被清洗了。”声音落下,向南脑中出现一位白发白眉白衣的老人,面无表情的望着他:“我自我介绍一下,我道号白眉。来自你最想渡劫飞升去的那个地方,只是我们不称它为仙界,我们称它为上位界面。”
向南感觉非常奇异,这个老人在他的脑海中与他对话,自己却能清楚的感受到他站在自己的面前。而自己却感觉不到自己。向南所学非凡,奇异之事也遇过不少,虽然自己没有死过,可稍一思考,终于确定自己如老者所言,肉身已然毁灭,自己现在在灵魂状态无疑。老者侵入他的灵魂识海,所以自己可以感觉到他,却不能感觉到自己。想通之后,向南反而清醒过来,想起在他临死前老人在他脑中说的话,问道:“你是谁,我不在意,你来自哪,我也不在乎。我只想知道我临死也想不明白的事情,为什么心雷之劫我什么也看不到,这应该证明我道心稳固,没有任何可以左右我的幻境出现,为什么却判我渡劫失败?”
老人慈祥的笑了:“所谓心雷之劫,是由渡劫之人在这个界面的所有心中牵挂幻化成幻象,动摇渡劫之人飞升的决心,使他不想离开不愿离开,最终顶不住诱惑抗不住心魔之人,渡劫即为失败。”
向南忍不住插道:“这点我早已悟到,你无须重复,我没有任何牵挂所以没有幻象出现,为何也是失败?”
老人突然问道:“你没有任何牵挂,那又何来心雷之劫?”
向南默然……想反驳,却不知从何反驳。
老人笑道:“你这一生可曾恨过一个人,恨不得杀死他,抽魂练魄,让他永世不能轮回?”
“没有,我修习佛家至高无上心法达摩经,本着慈悲为怀的精神,就算遇到拦路抢劫,杀人越货,图谋我身上重宝的修真败类,我也最多略加教训点拨。我这一生,未杀一人,也未想过杀一人。”向南回道。
老人继续保持他的微笑:“那你一生有没有爱过一个人,只要和她在一起,纵然不能飞升,也无怨无悔?”
“没有,我修习道家无上心法清心诀,早已看透人间情爱,清心寡欲,一心追求大道。”向南回道。
老人突然收起笑脸,冷哼一声,厉声问道:“300年前,你为化虚境,你启蒙师门飘云阁遭遇大难,被魔道围攻,当初和你同一时间入门时的师弟张全,受掌门重托,于风火岛寻你相助;以你当时的境界一旦出手,魔门必退。你为何置之不理,任由师门沦陷,全派一万四千二百三十一名长老弟子,皆遭抽魂炼魄之苦,你心何安?”
向南冷哼一声,毫无畏惧:“师门对我启蒙之恩,我于400年前送上30万上品晶石,1万上品洗髓丹就已报答。300年前那场灾祸,我于风火岛正处凝结天地法相的关键时刻,我为何舍本求末?即但不是关键时刻,我为追寻大道而生,修真界打打杀杀,门派的起起落落又与我何干?”
老人似乎已经猜到向南的回答,表情毫不意外,继续厉声问道:“两百年前,你法相境,你飞越重重大海,去到西大陆(欧洲)偷取西大陆至宝-圣经,被梵蒂冈8名教皇联合击伤,被一女子所救。女子对你心生情愫,偷取圣经复本予你带回东大陆(亚洲),你没有觉得心有亏欠?”
向南沉思一会,坚定的回道:“我于西大陆,愿以我自创浑天诀交换圣经复本,我浑天诀功法自问并不比天下任何功法差,只是他们不同意。交换只为钻研西大陆魔法有何独到之处,何来偷这一说?至于那女子,虽为我偷取复本,然我也将浑天诀复本传与了她,自问两不相欠,何来亏欠之说?”
老人也停顿一下,轻声说道:“你可知那女子为基督教圣女,根本不能修习浑天诀?你可知那女子因为偷取圣物,在你离开西大陆之后,受烈火焚身四十一天之苦,死之前仍幻想着你会回来救她离开,即使后来你没有回来,她在心中也没有后悔爱上你。”
向南淡然回道:“一厢情愿,那又与我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