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稍晚,许茯苓的馄饨馅儿已经所剩不多,拿着刀在案板上晃来晃去。友情提示这本书第一更新网站,百度请搜索151+看书网
柳嗣成拿起笔,兴致勃勃地想给大家所住的杂院儿提副春联,就看着许茯苓拎着菜刀,在手腕间转过来转过去。
他饶有兴趣,模模脑壳,“许丫头,你这是想剁谁啊?”
“嗯……没有。”许茯苓把菜刀放下。“想事情啊,去去,少打趣我。”
柳嗣成扬扬眉毛,“从你送那小子回来就魂不守舍了,怎么了?他是多个眼睛还是多个鼻子啊?”
许茯苓叹口气,“我只是没想到他生得那样好看。那天褚月堂的说书,你也去了吧?”
“是啊,”柳嗣成点点头,“没胡扯的很厉害,文采嘛,比我稍差一点。”
“切,”许茯苓坐在小凳儿上“都说慕容家的姑娘易家的郎,这褚腾都这样的好看,那皇子该是怎样的天人之姿啊……”
柳嗣成哈哈笑起来:“早上还说你想情郎呢,下午就这样了。赶紧回去吧,看看那书生是走了还是怎么。”
“哦。”许茯苓七手八脚地拾掇,担着担子一摇一摆的回去。
这时候的天,已经黑了,天上的星星眨着眼睛。许茯苓呼出口气都是冒着白气,她还在想,褚腾书生真的会走吗?
她把自己的担子放好,又迟疑了半天换不换衣服,想想又觉得太刻意,犹豫半天还是决定不了。当她进门时,就看到柳嗣成和褚腾在说话。
“在体前几日受风寒,一路赶考也不曾多带银两,愿先生收留。”
“哪里的话,都是读书人。只是,你要在此地呆多久呢?”柳嗣成问。
许茯苓附在门口听得心都要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了。
“在下不会徒给天生增添负担的。从家乡到此,已经行了不少路。如今到了天子脚下,反而更是寸步难行。”褚腾站起来,朝柳嗣成鞠了一躬。
“先生若不嫌弃,您就看我能干个什么活儿吧。”
柳嗣成皱了皱眉,还没思考出来个什么,就听见许茯苓清脆的嗓音:“都是读书人的,何必这样麻烦?”
柳嗣成看看许茯苓:“许丫头,你有什么好主意?”
“他可像先生一样,帮忙字画摊啊。”
“这、、老朽不是没有想过,只是,老朽还好。褚腾一介赶考人,说不准就是将来的状元。怎么可以用自己心血来换吃饭钱呢?”
“先生多虑了。”褚腾开口。“许姑娘所言极是。”
褚腾转向柳嗣成,“读孔孟之书,不是死读书。褚谋愿用字画换得自己安身之用。多谢先生一片好意。”
柳嗣成见这书生眼里的光,不猛烈,也不低落,而是含蓄,心重重地沉了一下。
“可直可弯,不拘小节。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读书之人莫不是心高气傲之辈,”柳嗣成模模胡须,“许丫头,你又不是没到见过。”
许茯苓记得,怎么会不记得。
当年的爹爹,就是这样子不在的。娘亲早早去世,留下自己和爹爹。爹爹那年,本是简单的病症,哑巴大夫托会写字的乡邻富绅帮忙。识字多用人的年代,爹爹的病症也就耽误了。
柳嗣成知道许丫头又不想好事,坑了吭气,“许丫头,你别想那么多了。都过去了。”
许茯苓抬起头,褚腾惊了一下,这姑娘眼睛红肿,像一只乖乖的小兔子。
“柳秀才,”许茯苓笑了笑,“我就先回去了。”
柳嗣成看了看褚腾,“褚腾,你先睡,我出去一趟。”
褚腾看着院里那扇紧闭的门。“许茯苓。”他暗念这个名字,世间的女孩,还有多少会这样呢,不识字,愚昧祸害的人民。
许茯苓的潜藏的心思,褚腾不是看不懂。
流落在外,谋划大业这么久。对他这幅皮囊感兴趣的女子,数不胜数。更何况,她还是民间的一介女子。
“皮囊。”他冷哼,除却了这玩意儿,谁还会关注他呢?
成婚,在他眼里只是最后要走的棋局,而他所需的,是枚棋子。可利用,也可舍弃。
若是还好些,那就站在他身边,可以辅助大业。如果做不到,那就足够爱他,为他,哪怕上刀山下火海也必然是心甘情愿的快乐的。
这样的成婚,非一般女子可做到的。
而这衣袍下,纵横的伤痕和刀口,自己看着都觉得狰狞。
褚腾摇摇头,警告自己今晚想了太多不该想的。他转身去了床铺,撑开便睡了。
在屋里的许茯苓,拥着背角。
她的生辰,她没有得到礼物。却遇见了褚腾。
易家郎、易家郎,这传说中的天下女子最好的夫婿。
她咂咂嘴,想着褚腾胳膊搭在的背上,觉着那地方有些说不出来的烫。在被窝里滚来滚去,拍拍脸,“莫不是真的疯了?不过就是及笄啊啊啊!”
她静下来,一定是说书听多了。翻个身,又沉沉睡过去。
边睡边砸吧嘴,“易家郎,易家郎。”又转成低低地:“褚腾。”
房顶上的柳嗣成坐在月光下,自嘲地笑笑,举起身边的酒壶。
“安静生活真是过太久了,这次,预计是跑不了了。人呐~~”
柳嗣成站起身,捶捶腰,“许丫头一个人孤苦这么久了,看来这城里的‘许氏馄饨’是摆不下去喽~~”
如果有人在,就会发现平日里破落书生的柳嗣成却眼成寒星,表情寂寥。
“这天下事,何处安呢?希望此次没有做错,真正为天下人,为天下百姓谋正事和福祉。不过,这褚腾,到底是哪路人,又是什么做派呢?他的见识,还需探探。这傻傻的许丫头,可别自己一头栽进去。谋事的人”
他看月亮,硕大圆亮的光照耀着他,显得他面目苍白,“谋事的人,哪个是有情的呢?哪个,又是个好的归宿呢?”
他晃晃身子,边走边摇。如果有人在,就可以看到惊奇的一幕:喝多了的柳嗣成在屋顶走路,却步步稳实安定。
“何处行?该往去处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