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妹妹睡得很早,她并没有发现自己的异样,一切尽如平常。
直到夜深人静时,雪落独自一人返回屋上,关上门窗,这才月兑下回来后就穿上的阔大麻衣,露出全身上下大大小小无数的伤痕,他掏出去张大叔家拿的药,小心翼翼的涂在自己身上,浑身上下一个激零,那些本来已经麻木的伤口又是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他长吸了一口冷气,额头之上忍不住冒出了一丝丝细密的汗珠,不过他咬著牙一声不发,生恐打扰到了熟睡的妹妹。
直到全身上下都涂了一遍,一阵刺激的感觉从皮肤之上传来,他重新披上衣服,坐在灯下,想要练功时,却发现,这一次,自己怎么也无法心神宁静的练功,有几次都险些走火入魔,只得停住。
十年以来第一次没有练功,他忽然竟不知要干些什么?昏黄的灯光打在他那略显柔和的下颔处,他静静的,恍惚间,面前就跳出一个小女孩,扎著小辫子,扑到他的身上,满院落花满地,而她满脸欢笑:“哥哥,看到没有,我站在所有的幸福之上!”
……
书桌前,他正静静的看书,忽然一双女敕女敕的小手从背手蒙住了他的眼睛,他微笑道:“勤儿,不要胡闹!”
小女孩格格一阵娇笑,爬到他的背上,歪著头问道:“哥哥,你见过八种颜色的海棠花吗?书上说,看到过它的人,能保佑被爱的人一生幸福哦!”
“八色海棠?”他微微一呆,随即略有所思。
……
蒋家废宅中,她抱在他怀里,他抱著她。
“傻哥哥,你明明可以躲开那一剑的,为什么不躲?”
……
“哥哥……如果有来世,我不要再做你的恋人,我要做你身边的妹妹,即使我们无法步入婚姻的殿堂,我也可以做到那个你永远都无法割舍的亲人!”
“前二十年,我要站在离你很近很近的地方,陪著你一起,看著你慢慢成长……后二十年,你再陪我,去看那些……所有梦想中,我们曾经希望去看的东西……”
思绪如潮水一般,一旦开闸,就汹涌不能抑制,不知不觉间,他早已泪流满面。
悄悄的爬下床,悄悄的打开门,悄悄的来到妹妹的门前,站了一会,天上的星光从窗口泻进来,地上如同铺著一层薄薄的水银,他犹豫了一会,打开门,走了进去,一切动作,轻柔无声,丝毫没有惊动熟睡中的雪灵。
站在床前,看著面前这个久卧病榻的妹妹,轻轻的月光照射在她那因为常年卧病而略显柔弱的面宠上,睡梦中,她的脸上依然带著笑,似乎梦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单薄的身子裹在布被中,微微蜷缩,似乎想抱住什么美好的东西。
一晃的时间,自从那日自克伦奇爷爷屋中归来,已经过去了三年,三年以来,不光雪落长成了英俊健挺的少年,肩宽掌阔,轮廓如削,妹妹雪灵也在悄悄的变化成长著,不知不觉间,早已成了一名亭亭玉立的少女,虽然面容略显苍白,身材也偏向瘦弱,可是却依然掩盖不住她那变得越来越温润的容颜。
三年,雪落都一如继往的重复著自己每一天需要做的事情,早上前去山里看看陷阱里有没有失足掉落的野兽,中午则回家为妹妹雪灵做饭,每隔三天依然会去一次张大叔家里拿一贴药,傍晚的时候,则要回山将那些捕兽夹仔细重新检查一遍,如果有被野兽践踏过或者已经显得略有些松动的,都要重新布置,这些捕兽夹才能发生作用。
每天去听克伦奇爷爷讲述大陆上的各种故事,晚上回去在床边再依次讲给妹妹雪灵听,待得收拾了饭后的碗筷之后,雪落才会回到自己的房间中修炼,三年如一日,没有丝毫懈怠过。
这三年以来,雪落早已经顺利的突破了紫极玄功第二重,达到了紫极玄功第三重的境界,如今,更是隐隐有突破到第四重的迹像,体内的紫色变得浓稠起来,雪落知道,这是真气开始液化的前兆,一旦踏入紫极玄功第四重,那么,他也就真正进入了紫极玄功修炼的大门。实力比之现在第三重的境界,远不是简单的提升什么一阶两阶那么简单。
那代表著一个新的境界出现在他的面前,一旦突破,那就不再是量的积累,而是质的飞跃,自第四阶到第七阶,将又是一个重大的关口。
三年的成长,让雪落早已成为了大人,许多事情,都是他亲自去做,甚至要比村中一些大人们还要能干,所以,劳雷尔才会出言,明天带他去镇上,让他亲自去接触外界的那些东西。
雪落在屋中站了良久,直到晨曦初露,才缓缓退出房去,轻手关上房门,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东方,一轮红日跳出云霞,映照天地。
又是新的一天,而今天,就是雪落和劳雷尔叔叔他们一起,前往库鲁小镇上的时间。
雪落不知道的是,他踏出房门的那一刻,一直熟睡中的雪灵那本来应该是梦中的眼中,悄悄滚落一滴泪水,她睁开眼睛,望著雪落离去的背影,眼底深处流露了一丝柔和的悲凉。
“哥哥,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你受伤了么,你是为了怕我担心,才故意强撑著不让我知道的吧,可是哥哥你知不知道,伤口拖廷这么半天才处理,可是会恶化的啊!”
“你明知道我不是你的亲妹妹,母亲养育你八年,你也照顾了我四年,若是还债,也早该足够了,我只不过是一个累赘,我的身子,难道自己还不清楚么,只怕,第二次关卡又该到了吧,你又何必,再为我心酸!不值得的,我不值得……”
“外面的世界很大,你应该是遨翔天边的雄鹰。也许,我明天便会去了,等我去后,你一定要……好好的照顾自己!”
“灵儿什么也不能做,只能在心中,默默的为你祈福!”眼泪润湿了她的眼眶,她舍不得,舍不得这个世界,舍不得所有人,可是……她清晰的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正在疯狂的恶化著,她一直都在默默的与病魔抗争,只为了能再多看自己的哥哥两眼,可是……这些天她却终于有些疲倦了,也许……放下一切,自己反而能轻松了吧!
太累、太累……她从不告诉别人,为的就是怕哥哥担心,可是那揪心的疼痛,却让她几乎整晚失眠,雪落刚一进入她的房间,她便感觉到了,可是,她却一直不言不动,装著熟睡。